夜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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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魔
一种怪异的寂静蔓延在暝月等人之中,没有人说话,似乎都在回避着什么,连一向活泼善谈的风舞都低头不语。
左手边的两人安静了一会,又开始交谈。瘦高个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壮汉的身后:“老哥,你后面那是什么啊?”
原来壮汉的身后摆着一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从外面只看的出是个圆形的物体。
壮汉扭头看了一下,对着瘦高个神秘的笑笑,低声说:“好东西!这可是我要送给幻皇的礼物。”
“噗!”瘦高个一口酒尽数喷在壮汉的脸上,酒气熏天的大笑:“老哥,你也忒看的起自己了。你以为那幻皇是那么好见的?我看你还没摸着他衣角呢就被人砍成十几断了。再说了,那幻皇的宫殿里什么宝贝没有,就你那几个破铜烂铁,拿出来都嫌丢人!”
瘦高个这几句嘲笑叫的又高又响,客店里的酒客听了,均哈哈大笑,嘲笑壮汉自不量力。
壮汉一张脸涨的通红,一拍桌子,恶狠狠的环顾了下四周:“妈的,笑什么笑?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贝!什么破铜烂铁,别小瞧了人。”
瘦高个呷了一口酒,眯着眼道:“既然真是宝贝,那拿出来我们开开眼。大伙说,是吧?”
众人乘着酒性,乱糟糟的起哄,吆呵着让壮汉将宝贝拿出来。
暝月等人也好奇的调过头,特别是暝月,他刚进店时就看到了那个用黑布罩着的东西,却一直猜不到是什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奇事也多了,但却从未见到过所谓的宝贝,现在有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壮汉见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得意之感油然而生,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大臂一挥,高声喝道:“好!既然大家这么看的起我,今个儿我就让大家开开眼,看看什么才是宝贝。”说完,将黑布一扯,现出里面的东西。
看到黑布中的物体,四周一片惊呼声。原来,那黑布罩着的竟是个纯金的铁笼,只不过是,真正让众人惊呼的却不是铁笼,而是被关在笼中的人。
那是个六七岁大的孩子,白皙的近似透明的肌肤,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眉如清黛,鼻如悬胆,唇色樱红,虽还年幼,但却粉雕玉琢,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
“夜魔!”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原来这就是夜魔啊!暝月惊叹着,虽然在囚车里听亚修说过夜魔均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姿,但却没有实在的感觉,今日一见,才深觉此言不虚,不只是那不同与凡人的天人之姿,还有那隔绝与世的淡薄气质,只是静静的闭目低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缥缈之意。更何况这孩子还年幼,待她长成之后,怕真是有倾城倾国的资本。
瘦高个摸了摸下巴,朝一脸得意之色的壮汉说道:“这夜魔确实容貌不俗,但也不算希奇的东西。要送给幻皇,恐怕还差了点吧。”
众人皆点头称是。
壮汉没有丝毫挫败之意,拍了拍笼顶:“这可不是普通的夜魔。你们仔细看看她的眼睛。”
众人都将眼光集中在笼中孩子的的脸部,但她一直闭着眼,无法看到什么端倪。
壮汉猛的拉住孩子的头发,用力往下一扯,孩子吃痛的轻哼了一声,张开双眼。
众人又是一声惊叹,如此漂亮的孩子竟是个盲童,但那双眼不像普通失明者一样呈现灰白色,却是如绿松石般美丽。
瘦高个手一抖,一杯酒都撒在了自个身上,颤着声音说:“圣童!”
本来瞑月见那个壮汉如此粗鲁的对待孩子,心中不禁生气,但看大家都一脸的惊讶,好奇心立刻占了上风,不解的看向对面的亚修。
亚修放下茶杯,解释道:“圣童是指夜魔族中从出生开始便天赋异秉的孩子。一旦发现这样的孩童,便会被送到神殿加以保护和培养,以期以后成为神官或祭司。一般来说,这样的孩子都容貌秀美,天性平和,拥有不同的力量,但唯一的缺点是他们都有身体上的残疾,比如说,那个孩子就是个盲童。不过,虽然圣童确实稀有,但要送给幻皇……”
从进店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晔突然轻哼了一声,接口道:“还不够看。”
“你又不是幻皇,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暝月不满的嘀咕,这么漂亮精致的像洋娃娃一样的孩子,竟然会有人不喜欢?如果是我的话,肯定要把她宠上天,对了对了,安琪如果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她从以前就很喜欢漂亮的东西呢。
茶杯中的热气缓缓升起,笼罩在晔俊美的脸上,竟有几分似有似无的缥缈,他凝视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暝月,紫色的眼瞳越显深沉。
“如果是的呢?”
“啊?”暝月莫名其妙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晔,什么是的啊?我刚才有漏听了什么吗?
“如果,我就是幻皇呢?”晔冷静无波的声音中竟透着些微的紧张。
暝月还没回答,比尔已经拍着桌子狂笑起来:“哈哈……小子,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到底哪一点像幻皇?”说着,边摸着下巴边不屑的上下打量着晔,“嗯,除了那张冰块脸,其它没一个地方像的。最大的差别就是你头发和眼睛的颜色,你是黑发黑眼,那个幻皇可是银发紫眼,你……”
比尔突然之间说不下去,突如其来的杀气像寒冰一般切割着他的皮肤,晔冷冷的盯着他,黑色的眼瞳中竟有淡淡紫色流转,比尔的身体本能的感觉到危险,运气抵抗,却怎样也无法挣脱那无情的束缚。冷汗一滴滴流下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和绝望感袭上心来,比尔虽然早就感觉到此人不简单,却没想到会厉害到如此程度,一个眼神就让他动弹不得。比尔相信,如果他现在再多说一个字,这个年轻人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周围的气氛越来越险恶,刚才还闹哄哄的客店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注视着暝月这一桌,有些胆小的已开始不断的往客店角落缩。
而暝月在听到‘幻皇是银发紫瞳’这个惊天消息时,心中一震,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在风舞和比尔的眼中晔是黑发黑瞳,但如果真像比尔说的那样幻皇拥有银发紫瞳,那么,难道晔他竟然是人们口中杀人如麻的禁忌之子?可,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是幻皇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和我们同行,为什么不像传闻中那样冷酷无情?为什么?
“啊!”比尔突然暴吼一声,只见他全身肌肉隆起,面容扭曲,一股劲气爆射而出,打破晔加注在他身上的禁制,瞬间,五人之间的桌子像薄片一样碎成好几份。
亚修一手拿茶杯,一手扶住风舞的腰,轻点脚尖,就着两人的坐姿向后滑行了数步,然后微笑着将茶杯递给风舞,柔声说道:“边喝边看吧。别渴着自己。”
风舞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兴致勃勃的看着对峙的两人:“没想到‘大熊’也挺厉害的嘛。”
暝月一时来不及反应,突然觉得身前一空,上身已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眼看着自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忽然一只手臂将他接住,原来是晔。
“臭小子,有本事我们到外面比划比划!”比尔瞪着晔,眼中怒火熊熊。
晔根本不理睬比尔的挑衅,只是注视着怀中的暝月:“你还没有回答我。”
回……回答?暝月僵着身子,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我跟他说我没听见他的问题,他会不会发火啊?天啊,他到底问了我什么啊?完了,完了,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忽视他了,如果让他知道我压根没注意听他说话,他肯定会火冒三丈啊。难道,难道我小小年纪就要命丧于此?不要啊!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不想被人抛尸荒野啊。神啊,佛啊,救世主啊,你们快点显灵,再晚一点,我可就要去和你们抢饭碗了啊。
神佛掏掏耳朵继续下棋,当作没听到,而救世主还在另一个世界左拥右抱,根本没空理暝月,最后救了暝月的是一声尖叫。
暝月乘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住,跳出晔的怀抱,满怀感激的看向尖叫声的来源处,救他于水火之中,大恩人啊!
但眼前出现的一切却让暝月怒火中烧,那个壮汗使劲的拧着孩子的手臂,不一会儿那如玉的皮肤上就出现了青紫的痕迹,而原本像无生命的娃娃一样的孩子则像受了惊一样,苍白着脸不停的尖叫着,碧玉般的眼眸中盈满恐惧,那想要躲避却又无处可躲的可怜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而壮汉显然是没有这种怜惜之意,毫不顾忌的破口大骂:“妈的!叫什么叫!每次老子碰到你都发神经,要不是看在你是个稀有东西,信不信老子把你卖给红楼?还叫!还叫!”
众人看到壮汉如此虐待一个孩童,均露出不忍之色,但忌惮着他腰间的蛮刀,都是敢怒而不敢言。瘦高个眼神飘忽,几次想开口替那孩子求情,但一看到壮汉的表情,又把话缩了回去,独自喝着闷酒。
而亚修等人很显然是不想管闲事,也都不加理会。一时之间,整个客店内只听的到愤怒的怒吼声和凄惨的尖叫声。的9f
突然,一个身影冲上前去,扣住壮汉的手腕。
正打的起兴的壮汉惊讶的抬头,只见一位少年死死的盯着自己,黑色的眼瞳中竟有着不可忽视的恨意。
虽然不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什么会对自己有恨意,但他又怎么会将一个只到他胸部的孩子放在眼中,不屑的笑笑:“小鬼,在这逞什么威风,赶快回家找妈妈去。”说着,手腕用力想将少年甩出去。但,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壮汉的右手随着用力肌肉隆起,青筋毕露,却怎样也无法将手拔出来。他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是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壮汉哪里会明白,暝月虽然力气不大,但经过晔的训练,已经知道如何使巧劲制人而不是用蛮力,再加上他体内的‘夺魄’与他逐渐融合,其中的灵气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暝月的体格,如今的暝月,又怎会输给一般人。
暝月右手使劲一扭,只听‘咔’一声,壮汉哀嚎着倒在地上,他的右手手腕竟被折断了。
亚修等人惊讶的看着明显在发怒的暝月,在他们的眼中,暝月向来是个遇事不争,恬静平和的人,现在却莫名的对一个陌生人发如此大的火,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暝月冷眼看着蜷着身子在地上打滚的男子,毫无怜悯之意。作为孤儿,暝月小时候不知受了多少欺凌,被同龄的孩子嘲笑,辱骂,被成年人毒打,嫌恶。那时的他,是如此憎恨这个冷漠的世界,他恨将他生下来却又无情抛弃他的父母,他恨那些只因一时的兴趣把他当野猫野狗一样欺负的孩子,他更恨那些明明就从心地看不起他却还要道貌岸然的向他伸出双手的大人。为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被别人看不起?他从未想过去伤害什么人,但那些与他毫无关系的人却都想要伤害他?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人!全都消失掉好了!连自己都不需要存在,像个无主的幽魂一样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义,所以,一切都毁灭好了。可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有人对他伸出了双手,那个明明漂亮的像洋娃娃一样,却一直板着脸的男孩和他身后羞涩的露出半边脸,笑的犹如天使般甜美的女孩,他们出现在他的眼前,拉着他的手,没有任何语言,只是紧紧的牵着他的手。一瞬间,暝月仿佛看到了阳光,对,是阳光,如此温暖,如此耀眼,让他泪流不止。然后,他跟随他们来到了孤儿院,来到那个能够包容他的家。如今,看到那个尖叫着挣扎的孩子,往日的影子重叠在她的身上,哀伤的,愤怒的,绝望的孤魂。所以,暝月冲上去,解救那个孩子,也是解救他自己。

在一片静寂中,暝月突然微抬右手,一把闪耀着诡异光芒的红色利剑出现在他的手中。壮汉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把红剑,吓的一跃而起,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暝月只是嘲讽的看了看簌簌发抖的壮汉,手起刀落。红色的剑芒像死神的影子划过众人的视线。壮汉恐惧的连声音都发不出,只是本能的闭上双眼。而一些胆小的旅客也害怕的扭过头。
但,预想当中的杀戮并没有出现。壮汉试探着睁开双眼,发现暝月背对着他,金笼从孩子的头顶处被截断,落在地上,断口平整光滑,显然是利器所为。壮汉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禁又出了一身冷汗。
孩子似乎是不存在于这世上一般,对周围的事情毫无知觉,漠然的注视着前方,一动不动。
暝月将‘夺魄’收回,伸出双手将孩子抱出笼子。在暝月的手接触到孩子的那一刹那,那孩子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眼中绿色不断沉淀,然后像感觉到什么一样,竟主动的伸出双手,紧紧环着暝月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肩窝。
暝月身后的壮汉颤微微的站起来,羞辱与不甘瞬间压倒了恐惧,他拿起腰间的蛮刀,歇斯底理的咆哮着,向暝月砍去。
“老哥,不要!”
“危险!”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但,比这声音更快的是晔。他猛的上前,将暝月拉到自己的身边,一道白色结界将两人护在中间。
一枝通体黑色的箭呼啸着掠过暝月的耳际,直直刺入他身后壮汉的胸膛,强大的冲劲使黑箭贯穿那壮实的身躯,牢牢的钉在墙上,箭尾震动着发出尖哮的鸣声。
一切仿佛被定格了一般,所有的人都无措的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明明刚才还是一个充满生命力的个体,现在却突然成为了一个无用的肉块。
突然,一个人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他尖叫着,推开身边的客人,向门外跑去。在他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枝黑色的箭穿透他的头颅,射在最近的的桌面上。透过那渐渐滑落的身躯,可以清楚的看到门外一列持弓的黑衣人。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动了起来,他们推挤着,互相践踏着,找寻着藏身之处。屋外一位像首领一样的男子看着乱成一团的旅客,将右手举起,身后一行人弯弓搭箭,动作整齐化一,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中,那只死亡之手断然的挥下,如雨的利箭穿透门窗和一切空隙之处射入旅店之中。一些来不及躲藏的人眼睁睁的看着数枝箭贯穿自己的身体,一些人为了活命,毫不犹豫的将他人当成挡箭牌,但却在下一个瞬间成为别人的替死鬼,这个刚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旅店在这一刻成为了地狱。
暝月看着眼前的惨状,仿佛回到了斗兽场的杀戮,凄绝的哀嚎,残破的肢体,绝望的眼神。不要!不要!不要再有人死了!
暝月挣扎着想要救那些无力自卫的人,可无论他如何用力,却无法走出结界的范围。暝月焦急的看向晔,却发现他一脸冰冷的看着门外那一队黑衣人。
不知什么时候,箭雨停止了。旅店内一片惨状,死尸遍布,桌椅和墙壁上,利箭随处可见。一些侥幸未死的旅客呻吟着,惊魂未定的看着门外。
晔撤去结界,当先跨出门去,暝月将怀中的孩子放下,牵着她紧跟上去,而亚修等人也随后跟上。
晔在离黑衣人们五步之遥时停下,白衣翻飞,银丝如月光般耀眼夺目。
站在亚修身边的风舞忽然惊呼了一声:“银色的头发!”
暝月疑惑的看了看风舞,为什么现在看的出是银发呢?
亚修在一边喃喃自语:“将幻术撤了!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吗?不过,看来事情麻烦了啊。”
黑衣人中的那位首领向前一步,突然单膝下跪,恭敬的低头:“主上。”
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冰冷的眼中看不出一丝情感的波动。
“主上?我以为我的皇兄----洛,才是你的主上。”声音清冷,却有种说不出的压力缓缓在空中蔓延。
男子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毫不畏惧的与晔对视。
“原来主上早就知道。桑铎虽是大皇子属下,但从未想过要对主上您不敬。只是,大皇子对我有知遇之恩,对我全家更是有救命之恩,此等大恩,桑铎理当以身相报。如今,大皇子有令,命我将您截杀在此地,桑铎不敢不从。桑铎不求您饶恕,只是我的家人与此事无关,还望主上宽宏大量,日后饶他们一死。”
一片寂静,晔只是负手而立,丝毫不理睬桑铎的求情。
桑铎紧咬嘴唇,刚毅的脸上竟出现哀凄之色。眼前之人是如何的心狠手辣,他早有耳闻。虽然已决定一死以报大皇子的恩情,但心中还是存着份侥幸,希望能保家人一命,只是,如今看来是不能了。
突然,桑铎后退一步,沉声喝道:“布阵!”
转瞬之间,身后众人弃弓而上,每人手上都凭空出现一根黑色长枪,一队人将晔团团围住,挺枪朝中心刺去,一队人凌空跃起,枪尖朝下,从空中封锁去路,如此一来,晔的四周竟成真空状态,无论朝哪边逃都是死路一条。
看着眼前的紧张局势,暝月愤愤的唤出‘夺魄’,正准备上去帮忙,却被亚修牢牢的按住。
“亚修,你干嘛?他们那么多人打一个啊。”
亚修笑眯眯的按着暝月的肩膀:“别担心。这些人还不是他的对手。暝月,你要仔细的看着,看看他是怎样的人。”
“什么?他是怎么样的人我早知道了啦。骄傲,自大,毒舌,冷冰冰,一点都不温柔。”
亚修无可奈何的苦笑:“他在你心中就是这种形象啊!不过,暝月,我说的看并不是看这些,我要你看的是真正的他,以前你从未见过的一面。然后,你要作出决定,而这个决定将会影响到很多人。”
“决定?”暝月不解的反问,没等亚修回答,已经被一股突如其来的灵压逼的后退几步。
仿佛连空气都被划开一般,刚才还将晔团团围住的黑衣人手中的长枪纷纷被斩断,身体在灵气的压迫下向四周飞散出去。在飞扬的尘土中,晔手持一柄与暝月的‘夺魄’一模一样的紫色长剑,剑尖微颤,发出清脆的鸣声,剑身上沾染的血迹缓缓流淌,却始终没有滴落下来,反而被剑身逐渐吞噬,随着血迹的减少,晔手中的剑竟显出淡淡的血色,诡异非常。
突然,一个身影高举大刀,出现在晔身后的空中。
是桑铎!
他以那些黑衣人为挡箭牌,在晔放松警惕之际,由晔的死角偷袭。虽然稍嫌卑鄙,但在实力相差悬殊之下,这也是唯一的机会。
“后面!”暝月惊慌的喊道。
晔在暝月出声前的那一刹那已经转身,剑刃与刀刃相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灵气的碰撞让两人的衣服鼓起,仿佛有形的电流在空中流转。
晔嘴角上挑,露出噬血的微笑,长剑紫光暴涨,瞬间笼罩住两人,晔轻旋右腕,长剑顺势旋转,桑铎的刀竟如纸做的一般被绞个粉碎。失去武器的桑铎根本无法抵挡晔的灵气,被重重的甩在地上,大口大口吐出鲜血。
“还想杀我吗?”晔轻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桑铎,周身杀气不减。
桑铎挣扎着站起来,咳着血苦笑:“即使桑铎此时不战,也是死路一条,不如奋战到底,死得其所。”
说完,拔出随身所带的普通利剑,向晔刺去。
“那就成全你。”淡漠的声音和着剑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刺透桑铎的胸口,然后,一个上挑,桑铎的身体被生生截成了两半。原先受伤倒地的黑衣人似是被桑铎的死激怒,纷纷提着断枪向晔刺去。晔游走在众人之间,神情冷漠,行云流水如矫龙翱翔于苍穹之中,手中长剑随性而使,看似毫无章法,却招招夺人性命。一时间,断肢与头颅四散开来,随着长剑的舞动而凌空溅起的血线在空中组成死亡的轨迹,而主导这场死亡之舞的便是那白衣舞者,修罗之子。
亚修一手搂着几欲呕吐的风舞,一边不安的看向暝月,却发现暝月蜷缩着身子不住的颤抖,立刻脸色大变的走到他身边。
“暝月,你怎么了?”
现在的暝月根本听不到亚修的声音,那仿佛要烧尽一切的灼热感侵蚀着他的身体。就像与什么共鸣一般,体内的‘夺魄’在叫嚣着,渴求着鲜血和杀戮。那种波动,如此熟悉,从久远之前,寻找了千百年的另一半,是什么?是什么?
停止了杀戮的晔停在暝月的跟前,暝月抬起迷蒙的双眼,看进那紫色的美丽眼眸,冷酷的,深沉的,哀伤的,让人……觉得心痛的美丽颜色。
眼前逐渐昏暗,身体摇摇晃晃,终于无力的倒下。一双有力而温暖的手接住了暝月的身体,暝月的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在昏迷之前轻轻唤出声:“噬……魂……”
晔抱起暝月,朝客店内走去,亚修也扶着风舞跟上,他们谁也没发现,比尔站在原地,紧握双手,指缝间有血缓缓流下,他双眼圆睁,怒视着前方的白色身影,良久,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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