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峡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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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看山跑死马,我抵达山脚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就着掌心的水球吃了一些干粮,我清洗了手和脸,又整理了一下因为打斗而有点凌乱的衣甲,开始向山上蹿去。黑魔山并不像它的名字显示的那么阴森恐怖。嘉岚森林一直向山上延伸到目力不及的远方,我顺着东面的缓坡向西北方掠去,一路上浮光掠影,鸟语虫鸣,美不胜收。
转过山腰,地势陡然一变,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方才明亮温暖的山坡背面却是阴暗陡峭的石壁,清澈的水珠络绎不绝的从青灰色的石缝中渗出流下,在地上汇聚起来,缓缓向前流去,一路上不断有细小的水流从两边的峭壁上汇入,到了目力可及的远处赫然已经是一条潺潺的溪水了。我好奇心起,止住身形,向后翻去,又是一片绚丽温暖的景色。
沿着水流向前走去,两旁的山壁在头顶弯弯的合拢,留了一个数丈宽的长的缝隙,刺眼的亮光从上边投下,映射在石壁上,发出幽幽的青光。我手指轻挥,将一道剔透的水流从逐渐成型的小溪中引了出来,绕过脚踝顺着腰腿的曲线冲到肩头,背后札起得长发被冲得飞扬而起,却几乎没有濡湿。我心念一动,水流沿着雪白的上臂盘旋而下,不断加速,到了护臂的时候颜色却已经渐渐发白,最后在指尖凝成一个尖尖的冰锥,飞速射了出去,割开了石壁上的一块青苔,随即撞得粉碎,留下一片细细的冰雾飘荡了一会,很快便消失殆尽。
站在那等了一会,没有预料中的鼓掌声,或者转出一个人夸我控制手法精妙之类的,不由得有些泄气。自从走进这个峡间,不久我便生出一股被窥视的感觉,就好像当初我一个人走在嘉岚森林里被野狼盯住一样。我不动声色的四处打量了一下,两边是平滑成拱形的石壁,前后都是直直的通道,完全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路面微微向中间凹陷,猛一看就像被什么东西从中间轰开了一样...不会吧?我吐了吐舌头,又四下看了一圈,那也太猛了啦。
我放慢脚步,心神沉入感官的世界,方圆将近三十米的空间映入脑中,除了山腹中的虫豸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东西了。这些多足多爪,浑身黏液,奇形怪状的虫子放在平时我连看都不敢看,可是现在如果我愿意的话,把它们的形象映射在心中几乎能做到纤毫毕现,却完全不会觉得反感。最近或许是跟着丹妮修炼魔法的缘故,也或许是斗气完全进入了白银斗气的阶段,心灵感知的范围大了不少,从前那些粗糙的画面也丰富了不少。赶路的时候我完全不用去判断路况和落点,所有的一切情况都清清楚楚地在我心里,好像地上乱跑的鸭子已经洗净蒸好切片放在我面前,就等我拿着吃了一样。即使是光滑的山壁,我也可以轻易找到落脚点。
随着速度的增加,相应的耗费的精神力也越来越大,毕竟要处理如此多的信息。大概加速到全力赶路的三分之一的速度,我的脑袋又开始疼了起来。呼,我睁开眼,有点尴尬的发现自己已经偏离地图的路线好远了。我估计了一下方位,并没有向回走,而是直线向着地图上的峡谷掠了过去。
辛苦爬上了一个较为陡峭的山坡,总算是在傍晚前赶到了谷口。比起方才经过的那个一线天的小山涧,这里才真的令我感觉到了自然的宏大。数座数百丈高的山峰怪石嶙峋,程不规则的梯形合围在一起,山谷顺着曲折的山势延伸到了远方。夕阳映照的峰顶散发出血一般的色彩,山峰往下开始有植被覆盖,山腰云雾缭绕,封锁了整个谷口。
我翻出了地图,记住了醉龙草的样子,轻轻一跃,冲下了山顶。山谷虽大,不过我还是对于寻找这种植株颇大,通体血红的醉龙草蛮有信心的,通常一眼看过去就能判定视野之内是否存在。尼诺要我采集10株醉龙草以备所需,希望它们是丛生的,不然就太麻烦了。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我身边也渐渐有淡淡的雾气飘散于四周。
转身眺望了一下,高高在上的血红色峰顶已经恢复了它青灰的色泽,山峰背后的天空也有一道黑幕逐渐向头顶笼罩过来,雾气比刚才更浓了。远处山间隐隐传来了一声鸟鸣,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反手拔出了长剑,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用气感代替了受阻的视线。

刚刚沉入感官的世界里,我心脏蓦地怦怦跳了几下,顿时手足冰冷。在我身后不足20米的地方,赫然有着两个身影站在那里。我强忍住转身的冲动,紧了紧手中的长剑,缓缓向前行去。不出所料的,身后的两个身影也随着跟了过来,却保持着方才的距离,没有要靠近我的意思。借着这个缓冲,我集中精神看清了他们的样子。
瘦高的身体颇有点像我所认识的精灵,肤色暗红,细长的眼睛闪烁着冷光,脸上有一个尖长的鼻子,几乎裂开到耳部的嘴巴显出一种诡异的笑意,本该是耳朵的地方只有两个黑色的小洞。背部弯曲,长长的双手搭在膝盖附近,从肩膀开始到手背凌乱的生长着长短不一的骨刺,细长侧弯的双腿下是一对宽大的脚掌,踩在地上没有一丝声响。
好在无论多么丑恶可怖,感官世界里反映出来的形象我都不会觉得可怕,不然我一定会脸色发青的尖叫出来。这算什么怪物?异形?我脑子一片混乱,剑柄上满是我手心流出的汗水,早知道应该拿布条把它缠起来的。下午在峡间的窥视感就是它们吗,我微微睁开眼,山路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较大的转折,或许是一个摆脱它们的机会。
我重新闭上眼,故意放慢速度,一边默默地增加体内斗气的运转,在拐过转弯的瞬间将速度提到最高,猛地向前冲去,在落地的时候双腿一曲,向上翻到山体上,全身蜷缩起来,在一个落脚的地方借力蹬了一下,再平平展开,滑进一个离开路面二十余米的隐蔽山洞里。我伏在还算干净的洞**里,平息了一下心跳,静静的感应着下方的山路。
两个怪人转过路口,怔怔地看了看前方空无一人的山路,四处张望了一下,便立即向前窜去。跑得还蛮快的,我原本只是打算快速的逃开,不过前冲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隐蔽在一块凸起的山体后方的洞口,便临时改变主意躲了起来,不然以它们的速度我还真的很难逃掉。不一会它们便气急败坏的跑了回来,其中那个个子稍高的张开满是利齿的大嘴,一声尖锐的啸声冲口而出。
这个不就是我方才听到的鸟鸣吗,我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伏得更低了点。很快我的感应中便多了十几个相似的身影,它们互相之间发出低低的啸声,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商量如何抓我了。至于抓到之后是油炸还是清蒸,我也没兴趣知道。这算不算尼诺口中所说的危险啊,我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等它们散了,我就找机会跑路得了。
趴了一会,心情不再紧张,才注意到身后时不时有微风拂过。“看来后方还有一个出口呢。”洞**稍微有些下倾,我估计了一下方位,洞内刚好是峡谷入口的方向。下方的路上还有几个怪人在那巡视着,我又待了一会,才慢慢向后退去。
洞**越来越宽敞,大概走了数百米后,我估计了一下高度,便弯着腰的站了起来。衣物上沾满了尘土,我只是轻轻拍了几下,却不敢结水球清洗。施展魔法因为要调动附近的相应元素,所以不像斗气那样基本上是自给自足,一旦使用,便会造成相当明显的魔力波动。我静悄悄的避过上方上吊下来的大蜘蛛,有点好笑的看着它手忙脚乱的在那加固那条细细的蛛丝,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它毛茸茸的背部轻点了一下,洁白纤细的指尖和蜘蛛粗黑的外皮形成强烈的反差。可怜的蜘蛛莫名其妙的在空中晃荡了起来,八只脚牢牢扶住那根细丝,一直到再次平稳下来,才慢吞吞的朝着我转了过去。我似乎感觉到了它的不满,心下大奇,试着把一股歉疚的意念传了过去,蜘蛛先生这才转了回去继续它的工作。巧合吗?不过现在身处险境,我压下继续玩闹的念头,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脸色有些难看的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之前,我不由得犹豫了起来。刚才感知中前方的路居然断了,尽头处是一个垂直向下的深坑,怀着侥幸走到坑边,发现前方30米内确实都是厚实的山壁。走回去吗,说不定那些怪人已经散了,不过刚刚耍了它们一记,回去谷口的路又颇长,要是被它们围起来十有**会把我切成碎片烤着吃掉。
算了,还是下去吧,实在不行就再爬上来。我用剑鞘戳了戳坑壁上的土壤,估计借力上来的难度不会太大,便一横心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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