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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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以后。
一轮缺月挂在当空。如水的月光冷漠淡然望着人间。月光下的大海流波溢彩,浪花尽力跳起,向月光表白爱慕。可是月光无情而绝情地拒绝一切交集,清冷冷撒下素辉,毫不动心。
泊在海边的大船,默默伫立在铁石心肠的月光中。船板上的麒麟,长发和裙裾被吹得翻飞若舞。
朦胧夜色中,她面庞莹润泛光,双目似水,似水的目光里纠结着解不开的绝望。
她又等了五天五夜。在这五天五夜里,虽然告别了野人的生活,拜丹朱所赐,重新有了锦衣玉食,但她仍然寝食难安。她几乎时时刻刻都在船板上,经常站在船板上望着虎头山的方向,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即使站得两腿发麻也久久不肯离去。
她期待着某一刻,忽然,就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虎头山下,就象吹过一阵风那么悠闲,就象飘过一片云那么容易。然后就是轰然的狂喜,热烈的拥抱,幸福的团聚。。。。。。
可惜上天并没有被她的痴心所感动。她的每一次等待都落空,她的每一次幻觉都破灭。她的每一段眺望都毫无收获。没有人,虎头山下没有出现一个人。
有好几次,她恍惚看见屈原哥哥,白袍在风中飞着,脸上挂着兴奋顽皮的微笑,翩翩然从远处的沙滩上走过来。。。。。。她立即心跳过速,禁不住向屈原扬手呼唤。可是,每次定睛打算扬手之时,屈原就消失了。天海间没有丝毫他的气息,相逢只不过是她的幻觉而已。

屈原哥哥到底在哪里?她已经等待八天了。每天在希望和失望的交替折磨中,她五内俱焚,肝肠寸断。如果,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屈原哥哥应该早到了啊。就算是有什么事情牵绊,那八天的时间也说什么都能走完一个时辰就能走完的路啊!除非,除非。。。。。。那最可怕最令她受煎熬的除非,她不愿意去想,她不敢去想。每次想到这个除非,她都会泪水狼藉,心碎欲裂。
这个除非令她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恨父亲,恨得不能自已。她决定从此断绝跟父亲,跟三苗国的任何关系。她再也不想揭开这道深深的伤疤,她情愿远走高飞,背井离乡,过荆钗布裙的生活,只要不再让她跟三苗国有任何关系!
她的心被痛苦和怨恨紧紧攥住百般蹂躏,她痛不欲生,痛得无法呼吸。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她的心被撕裂被捏碎,她的身体被撕裂被捏碎,她鲜血直流,就像一块泥土受到大雨的冲击,马上就要坍塌,分崩离析。
她体会到彻底绝望的滋味,原来绝望与死亡如此相似,仿佛近亲,形影不离。
悲恸,绝望,愤恨,像一把利刃击向她的身心。她浑身颤抖,紧紧抓住栏杆,努力使自己不摔倒在地。可是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漆黑,身体就像灌了铅一般越来越沉重,她终于抓不住栏杆,瘫倒在甲板上。
屈原哥哥,难道一定要等到来生,才能再会吗?一股热流冲上眼眶,泪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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