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语重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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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妮吸了一口气,拼命咬紧下唇,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其实季安妮懂,如果打她的不是宝贵妃,而是连公公或者天宁公主,那么今天自己肯定会被打至呕血。正因为打她的人是宝贵妃,自己才只挨了两巴掌就没事了。
虽然明白宝贵妃想帮她才打她,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季安妮对天宁没什么好感,所以被天宁打了没有关系;但季安妮却非常喜欢宝贵妃,甚至已经把宝贵妃当成姐姐看待了,现在被姐姐打了,这心……能不痛吗?
眼泪虽然忍不住,但季安妮紧紧咬住下唇,不准自己哭出声。
她从小性格就很要强,从来没人敢欺负她。如果朋友受了气,她就帮朋友出头,但是现在她自己受气了,谁来帮她出头呢?想到这里,季安妮顿时感到一阵无助。
其实女孩子哪个不想自己被好好保护着?到现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保护她的人,就只有一个宝贵妃稍稍向着自己,但宝贵妃的力量根本敌不过天宁公主,敌不过太后。如果要靠宝贵妃来保护自己,季安妮怕反倒害了宝贵妃。
即使心中非常委屈,但为了让事情了解,季安妮只好低声认错道:「太后、公主、贵妃娘娘……昭姬知道自己错了,这是昭姬自己不懂规矩闯出的祸,和宝妃娘娘没有关系,如果太后要罚,如果公主要打,就冲着我来好了,和宝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这段话像认错又不像认错,听上去总有一种「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觉悟暗含在内。
太后瞪着季安妮,一双眼睛都快瞪出火来了,气得直喘,好半天才吐出四个字来:「摆驾回宫。」
这恐怕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妃子。如果不是念在昭姬为皇上生下一名龙子,要不是念在小皇子现在还在场,要不是心虚地知道今天的事情确实是天宁公主有错在先,太后才不会这样轻易放过季安妮。
太后要回宫,安贵妃急忙上前扶起太后的手,连公公抱着小皇子正想跟了上去。
小皇子却挣脱连公公,望着季安妮叫了几声「娘」。
但季安妮只顾生闷气,还没来得及搭理小皇子,小皇子就被连公公抱走了。
天宁公主看到季安妮被宝贵妃打哭了,气也消了不少,冷笑一声,留下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对本公主无礼」,随后头一扭,跟在太后身后走了。和天宁公主交好的康贵妃自然也紧紧跟了上去。
季安妮根本不想理天宁公主,只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眼泪「吧嗒吧嗒」一滴一滴砸在脚边。
太后都走了,宴会当然不了了之。
这时冰山一样的甘贵妃终于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她擦过季安妮身边时,看了季安妮一眼,那眼神还真是奇怪。没有一点**在里面,淡漠得真就如同止水一般,仿佛眼前出现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她就像一个普通的观众,冷眼看着季安妮和天宁公主上演那么精彩的剧目。而她自己却和剧中人、剧中情节没有任何关系,她只是一个完完全全置身事外的看客。
从她的眼神中看不到一点对权力地位的追求,但隐约却有一丝哀伤有寂寞。
如果甘贵妃真是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那她入宫干什么?真是奇怪。
季安妮没有时间多想,甘贵妃已经离开了。

房间中就只剩下宝贵妃、季安妮和一大群侍卫。季安妮的脸还火辣辣的疼着,疼虽然疼,再疼她都可以忍受。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受的那一肚子窝囊气,什么天宁公主,什么太后。哼,这群女人居然欺负到我季安妮的头上?我季安妮可不是吃素的!
想虽这样想,但季安妮也明白。封建等级社会不比她自己的时代,特别是这后宫之中,没有天理,没有王法。天理就是太后的话,王法就是皇帝的法。其他什么妃嫔,也都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泥巴,谁比谁大就吃谁。
***
「妹妹,痛不痛?姐姐送你回去吧?」
宝贵妃把季安妮扶到文乙殿外,那里还停着送她们来的那辆马车。赶车的小太监见到宝贵妃急忙迎了上来,正想问出了什么事,却看见季安妮那红肿的脸和满脸泪花,顿时吓了一跳,知道出大事了,所以乖乖闭上了嘴,什么也不敢打听。
「妹妹,上车吧。」宝贵妃把季安妮扶上了车。
两人坐在马车中,月已升至中天,晚风从帘外吹了进来,丝丝冰寒。
季安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宝贵妃叹了一口气,抚住季安妮的肩膀道:「好妹妹……姐姐早就告诉你不要和天宁一般见识,她是太后的心肝宝贝,你怎么得罪得起她?现在倒好,你不但泼了她一脸酒,还打了她一耳光,甚至还用刀子吓唬她……以天宁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妹妹……你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姐姐能帮到你的地方不多,你自己一定要当心……天宁虽然有些刁蛮,但她不会阴着使坏,她想对付什么人从来都是明着来。以后你凡事让着她,她看你逆来顺受欺负得觉得没意思了,也就不欺负你了。你越是和她针锋相对,她就越要逼你向她低头,明白么?」
「我……」季安妮说不出话,以她那直肠直肚的性格,还真忍不下来天宁那种人。
「答应姐姐,」宝贵妃抚住季安妮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绝对不可以和天宁公主斗气。如果天宁侮辱了你,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如果天宁公主打了你,你也不能还手。就像天宁说的那样,她是公主,你是从妃,她的地位比你高,她打你是天经地义,而你打她就是大逆不道。在这宫中,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会被杀头的。」
季安妮也是个硬脾气的耿直人,气得咬牙道:「士可杀不可辱,我又不是她的奴才。」
「你就是她的奴才。」宝贵妃的手又加重的几分力道,把季安妮的手握得更紧,压低声音讲道:「如果你想在这宫里熬下来,就要学会怎么当奴才,就要学会怎么不惹主子生气,就要学会怎么讨主子开心。妹妹,难道这宫里的鬼故事还少吗?这里能让你丧命黄泉的人很多很多,稍不注意,你就踩入了别人的陷阱。保护自己的方法不是像玫瑰一样长一身到处扎人的刺,而是像野草一样,即使再怎么被践踏,只要来年春年一吹,又能昂首挺胸地站起来。」
「娘娘……」季安妮说不出话了,她觉得宝贵妃的这一通话讲得好深。
「答应姐姐。」宝贵妃望着季安妮的眼睛,担心地蹙起了眉。
望着宝贵妃那认真的眼神,季安妮根本无法拒绝,只好点头道:「妹妹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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