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舌战群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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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金銮殿内。
凉风拂过,带着的点点清凉马上被众人的剑拔弩张所融化。只见大殿中间一白衣少女,脸带微笑,负手而站,颇有几分气势。在她周围,除了平日里的大臣王爷们,还有九个年纪各异的宽袍夫子,或是当世较有声望的居士,或是临仙城有名的教书先生。
此时此刻,任谁都能感觉到气氛诡异,而季小柔却是毫无压力。她就知道那皇帝老小子精明着呢,不可能相信她的胡邹瞎扯,但神女一事说大也大,属实怠慢不得,所以就想出个法子来考验她。
哼,想她在二十一世纪之时,就常常挑战权威,跟众多北大专家学者辨过,如今不过是九个夫子而已,凭她多出来一千多年的见识,有何畏惧?
皇帝坐在大殿之上并未言语,只是用眼神示意夫子们可以开始了。
一道阳光照了进堂,晒在季小柔的身上,让她更添妩媚。季小柔轻轻一揖手,说不尽的淡雅,笑道:“各位夫子,有何赐教,请直说吧!”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形态如弥勒佛的胖夫子上前迈出了一步,开口道:“老夫听说思盈先生才高八斗,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教得皇子公主们我等所不知之事,还为我大唐攻打东突厥一事出得妙计!老夫实在佩服!”
先礼后兵吗?她季小柔也会!“想必先生就是传说中的张夫子大人吧!小柔在此见大人,小柔谨代表所有因张大人而能抬头挺胸做人的人向张大人表示我等的崇敬之情,大人为我朝所做的一切,小柔相信,以圣上的英明睿智,以当今天下百姓的雪亮之眼,定能给予极大的评价。”
张夫子微微一笑,道:“思盈先生过奖了,如果不是先皇和皇上对老夫信任有加,国内的诸位又是如此的支持老夫,老夫也不可能为本朝效力。”
沉默。暴风雨前的沉默。季小柔等待着,而皇帝和诸位大臣王爷们一样翘首期盼这场“仙女VS夫子”大战。
终于,张夫子又发话了。“老夫听说思盈先生自称神女,老夫斗胆问思盈先生一句,我大唐与东突厥一战可否大获全胜?”
小柔冷笑道:“如圣上按照小柔的战术去做,必会取得胜利!”
嚣张!很是嚣张的说!
张夫子压抑住心中对季小柔的偏见,继续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神女何以如此肯定我朝的军队能够以少胜多?”
小柔暗自白了他一眼,死胖子,不都说了她是神女吗?还问这问那的。再剽了一眼一脸坏笑的皇帝,老小子,肯定又是他想出来的!“小柔敢如此肯定并不是毫无根据。”季小柔耐着性子解释了起来。“从大的方面来说:第一,我朝军队的编制和兵种搭配比其他民族要好很多。比如骑兵、弓箭兵、轻重步兵、长枪兵的合理搭配,肯定是其它南、北方少数民族所不能比拟的。再则通过推翻隋朝建立唐朝的战争,对士兵战斗力的提升和战术上的修养要远远高于其他民族。如今很多将军名将都是在当时的阶段脱颖而出。第三,我朝在武器上和其他民族相比有相当大的优势。特别是在铁器的质量上面明显要高于其它民族。其次,我朝名将,例如李容李将军的良好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可以确保战争的胜利。这一点可以在几千唐军敢与吐蕃数万骑兵作战,并能取胜可以看出。”
话音刚落,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些可以属于国家机密类型的信息,她一个小女子,只参加过一次早朝,怎么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季小柔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继续道:“我朝是个具备强烈‘尚武’精神的国家,普遍‘尚武’的国家的人民有着优良的身体素质。这一点让大量提供优秀兵源有了一个良好的基础。最后一点嘛,就是我们百姓勇敢、自信的精神品质,也是唐军能够经常以少胜多的关键因素。”
哇靠!皇帝此时在内心里呐喊着!这丫头难道真的是上天派来的神女来的?从上次一回合就K.O了天机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对她刮目相看了,没想到今日与夫子一战又是语惊四座!
虽然很是佩服,但是皇帝的考核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唇枪舌战可谓是史无前列,血溅四方啊!
张夫子不罢休,接着道:“神女果然厉害!竟能将我唐军的优点一一点出,另老夫实在佩服。但是,老夫有一事很想知道。如若我大唐围剿突厥一战成功,按神女的说法,应该如何处置呢?”
死胖子,这关她季小柔鸟事啊?明明就应该问皇帝嘛!不过也罢也罢,既然你问了,就休怪她季小柔无理取闹咯!
季小柔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大声道:“以德服人。”
“哦?”张夫子不顾众人惊愕的眼神,继续道:“何谓以德服人?”
“就是给予思想教育,俗称劳改。那群蛮人他日定会勤奋学习,效忠于我朝。”
汗颜——
众人对“劳改”一词甚是迷惑,只有太子在旁边偷笑。虽然他也听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这丫头肯定是在耍那几个老不死的。
小柔掩面一笑,轻声道:“先前小柔属实崇拜各位夫子,也知道夫子们愿为我朝献一份力。据我所知,也有不少突厥人士喜好诗经,不如战后俘虏了那群蛮人,各位夫子们前去教导那群蛮人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笑做一团,就连皇帝也忍不住笑出声起来。她这话很明显就是指桑骂槐,暗骂夫子们都是只知道教导别人,而一开战就躲在将军身后的胆小鬼。这话令皇帝也很是满意,一吐他心中之闷,也给众夫子们一个下马威。
张夫子听后捂着胸口,尚未回过气来,一双眼睛怒火中烧,狠狠盯着季小柔,似要将她吞噬。他想要说话,奈何提不起力气,只得将目光望于黄夫子。
黄夫子并不想做发起者,只当看不到,反正这出头鸟会有人来当的。果然,那边朱夫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拍椅而起,走到堂中指着季小柔道:“你这黄口小儿,不向好处学,反而学那诡辩之术,胡说八道,贻笑大方!蛮人就是蛮人,何来教导一说?!让他们学习我大唐文化岂不是笑话?”

呦喝!这话她季小柔听着怎么就这般难听呢?诡辩是吧,那她就用诡辩来让你哑口无言!季小柔一改刚才的温顺,倏地怒喝一声:“你这伪君子,枉为人师!”
众人都有点困惑,不知季小柔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季小柔怒容不减,继续斥道:“误人子弟,害人不浅!不知有多少善良纯洁的稚子,被你这个无良无德的假夫子所毁!直接导致我新唐后辈人才之流失,你该当何罪!”
边上的大臣王爷们都挠挠后脑勺,实在想不通季小柔为何突然对朱夫子怒斥一顿,那朱夫子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朱夫子和众人一样,也是糊里糊涂,不知其故。无论如何,被这黄毛丫头一通臭骂是错不了的,他一张老脸皱出无数褶痕,怒哼道:“小儿莫要含血喷人!”
“若要说含血喷人,也是夫子你,而且喷的还是狗血!”季小柔一语双关,暗骂朱夫子是狗,朱夫子脸色大变,血气涌得整个人精神焕发。季小柔冷声道:“你方才说‘胡说八道乃是贻笑大方’是与不是?莫想抵赖,这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你说出这种话来,真个是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这话可有什么问题么?众人看不出端倪,夫子们也是;只有殿上的皇帝隐约猜到点什么,却抓不住,心里疑惑更盛,这丫头又想说什么?
季小柔肃道:“正所谓有教无类,突厥蛮人虽然非我族人,但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利,也可以读诗经、念道法,这是一件好事,这种好学上进的精神是值得赞扬的!怎么到了你那里,却是一件贻笑大方的事情?夫子你看不起一些野蛮无理的突厥人,便也罢了;但你居然连那些愿说八道的突厥人都嘲笑,居心何在!”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又怒又羞的朱夫子,斥道:“突厥人正是因为不懂诗经,未曾教化,才会屡屡犯我大唐!只有让他们懂得礼义廉耻,才能基本性的解决问题!你嘲笑愿意学习我大唐先进文化的突厥人,是为何意?难道是希望突厥继续野蛮,继续犯我大唐,继续令大唐儿郎战死沙场,令老百姓家破人亡么!”
呸的一声,季小柔大声怒道:“好一个心肠歹毒的伪夫子!倘若孔圣有灵,得知有你这种不肖徒孙,定然会扫你出门。你还有什么面目自诩是儒家夫子!?”
朱夫子被震得退了几步,老脸抽搐,浑身发抖,他平日里受人尊敬爱戴,何曾有人对他这般说话?更是被加了诸多罪名,什么心肠歹毒、不配当儒家夫子,真是句句刺人心肺,让人喘不过气来。
朱夫子现在是明白窦娥的心情了,这种被人痛斥一顿,偏生自己无从反驳的哑巴亏,实在不好受!他指着季小柔,憋了许久才道:“你这是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可笑!”季小柔哈哈一声,轻蔑道:“倘若我这是强词夺理,你身为他人老师,竟然反驳不得?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心无学问,只是一个欺世盗名的无赖!”
“啊——”之前的一幕又上演,这回轮到朱夫子,他左手按着胸口,右手指着季小柔发发颤,满脸痛苦、愤怒之色,跌退两步,大口喘着气。旁边的夫子急忙替朱夫子揉抚胸口,这才没让他晕厥过去。
皇帝心中大惊,这季小柔竟如此才思敏捷!所说的话,看似是歪辩,实质道理十足,令人无从反击。
忽有一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那蛮人把经典学了去,亦不见得会与我大唐和平相处!再者说,那突厥民族于马背上长大,本就比我族儿郎魁梧凶猛,若然再让他读兵书,把计谋战术也学了,岂不是更置我大唐儿郎于险地吗!?”
声音不卑不亢,自带着一股气势,季小柔双眼一亮,饶有兴趣地往声音来处看去,原来是位于最下首的刘顾刘夫子。
这个刘夫子在众多夫子里年纪最轻,只得四十来岁,一张黑脸,大鼻宽嘴,长得甚是丑陋。刘夫子不似张夫子、朱夫子那般只读儒家经典,他读及兵家,墨家等众多书籍,是以能以另一个角度来反驳季小柔的话。
季小柔淡淡一笑,有人反击才有意思呢!她微一酝酿,便道:“刘夫子,你的忧虑是多余的,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突厥为何会凶猛,为何能屡败我族!不是因为他们在马背上长大,亦不因为懂不懂兵书,而是——”
“一种精神!”她竖起右手食指,阳光照在那根饱满白净的手指上,熠熠生辉。
季小柔沉声道:“突厥战士有一种视死如归的精神!正是有着这样的精神,他们才会凶猛,才会屡败我族!他们为什么能视死如归?是因为他们没退路了!突厥侵犯我族,多是因为过冬粮食不足,他们离开家园,踏进他乡,就有一个任务,抢够粮食回家!在他们身后,是他们的妻儿老小,若然没能抢够粮食,那么家人就会饿死!他们没退路了,才会凶猛!”
她在这里又用了诡辩一招,将东突厥侵犯入境的意图以偏概全。
她又道:“纵然突厥凶猛,但我族并非没有战胜过他们,不言本朝,就说汉朝之时,大将军卫青、霍去病等,数破匈奴,把匈奴赶到大漠以北,何等威风!”她停了停,又哀声道:“但是,亦有突厥鼎盛之时,我族百受凌辱!”
季小柔紧紧盯着刘夫子,咆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族能大败突厥,如今又能被突厥欺凌蹂躏!”她又指起食指,沉声道:“还是因为一种精神,一种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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