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君本惜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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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园里忽有两个衙役气喘喘地跑出来,大叫:“包大人不见了!包大人不见了!”王昌浩和高华互望一眼,抱起地上的常康,立刻飞奔清心园。
周义信一把抓住那报信的衙役问:“怎么不见的?”衙役说:“刚才包大人房里的灯突然灭了,我们敲门问包大人是不是蜡烛烧尽了,里头没人应声。我们赶紧推门进去,打亮火石一看,原来真是烛台上的蜡烛烧尽。等换上新蜡,我们再看房里,却没有包大人的影子了。”
韩戍唐正为展昭突然消失的怪事感到慌张,这下又听到自己逃出清心园的事被发现,更是着急:“刚才出门忘记点一根长些的蜡烛,想不到烧这么快。这下糟了,他们一定满府出动来找我,展昭这家伙偏偏在这个时候又不见人,把我丢在这楼上,还不跟等死一样?”
周义信对一个衙役说:“快召集所有人手,全府搜索,一定要把包大人找出来!”那衙役领命而去,周义信带着人急冲冲赶进清心园。
他们一走,清心楼上的光线就暗了。韩戍唐开始在清心楼上找出路,绕扶栏走了一圈,看见了一扇进入楼内的门。他赶紧推门进去,楼里头黑漆漆的一片。韩戍唐心里害怕,嘟嚷说:“连个打火机也没有,这楼里头也不晓得是什么地方,黑咕隆咚的。”
他犹豫了一下,楼下的火光又亮了起来,听见下面传来训话声:“包大人现在是头号钦犯,要是让他从开封府衙走脱,大家全部要杀头。弟兄们睁亮眼睛,仔细搜查,不可放过一处。”整齐的人声回应:“是!”
韩戍唐听见这一声回应,心里咚咚直跳,嘀咕:“我的妈,听这阵势,下面少说也有三百人吧?这下真的完了!”他开始骂展昭:“展昭这人真不够意思,走也不打个招呼,还说什么包拯的心腹!就算遇到再急的事,好歹也该把我送出开封府再走啊!以他的轻功,从这楼上跳到外面去,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唉,做人哪,果然是靠别人靠不住,到底还是要靠自己,我要是会轻功,还用这么发愁吗?”
火光映亮了楼上的窗户纸,韩戍唐依稀看见这楼间里空荡荡的,只在两边墙下摆了几口大箱子,墙上挂了几幅画,画的什么瞧太不清楚。
他还看见屋内一角有一条斜斜的楼道,直通顶楼。心想:“越往上,越不怕被发现。”于是走到那楼道前,小心地踏上去。他第一次走这样的木质斜楼梯,楼梯踏脚的地方很窄,需要很仔细地踏稳才不会摔倒。
走完这一条楼梯,到了清心楼四层,韩戍唐浑身冒热汗。四楼内映照外面的光亮又比三楼暗了不少,加上摆放的物件明显比三楼要多,所以更显得昏暗。楼内有很多个箱子,大大小小到处摆着,有的箱子更是有一人多高,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他找了个小箱子,坐上去歇脚。
这时楼下传来的衙役呼叫声比刚才小了很多,不过听下面脚步闹哄哄,只怕还在增派人手,韩戍唐自言自语:“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里饿了没吃的,渴了没喝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他甚至生出要想回清心园的念头:“惹得我火了,干脆回去让他们软禁,好吃好喝十天,到时候要杀要剐,随他们去!”
不过随即又想起行刑台上的痛苦滋味,那样五花大绑,那么多人围观,而且是那么野蛮的处死方式:斩首。韩戍唐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喃喃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何况等着我的死法也不是什么好死,我这辈子再不中用,也不能最后做个无头鬼了事!包拯啊,包拯,唉!”
他坐了一会,觉得又闷又热,转头看见一扇门,知道是通向外面扶栏的,于是走过去打开门,想透透气。可是刚刚踏出去,手还没有摸到扶栏,脖子忽然碰上一丝冰凉,耳后有个声音说:“不要动。”

是个女人的声音,韩戍唐立刻意识到脖子上的那一丝清凉是一把匕首上传来,他脚肚子一阵发软。那女人声音又说:“原来你就是包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韩戍唐听了心里直骂:“这个死包黑子,到底得罪了多少人?怎么一个个来找他的人,都是玩命的!我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穿越千年,那么多人不附,偏偏附到他这个倒霉鬼身上。”
就听身后那女人轻声笑了起来,手里的匕首在韩戍唐的脖子上一阵摇晃。韩戍唐吓得连口水也不敢咽,只怕她一失手,这条命就交待了。可是那女人居然笑个不停,匕首也跟着她笑的节奏摇个不停。
足足笑了一盏茶的功夫,韩戍唐终于忍受不了,大声说:“这位大姐,我拜托你了,可不可以把刀子放下再笑?你这样搞,是要出人命的,你不知道吗?”那女人的笑声立刻停了,手也不再摆动,说:“你想得美,我把匕首放开,你还就不逃了?好不容易抓到你,嘿嘿。”说着又有要笑的苗头。
韩戍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居然伸手抓住那横在脖子上的匕首,把它远远拉开。转过身来对那女人没好气地说:“我要会武功,还躲在这楼上做什么?我要会武功,早逃出去了,还等着你拿刀来威胁我啊?”
那女人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起脾气来,手里拿着那匕首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抵住他脖子,还是干脆放手。韩戍唐借着楼下映上来的火光,看清了女人的样子,脸上有些脏,头发有些乱,衣服有些破,一副饱经风霜的样子,眼睛透着一丝憔悴,不过从她光洁的额头皮肤上看,还是可以判断出她年龄不大,应该在二十岁左右。
韩戍唐说:“我又不认得你,你干嘛拿刀逼我?”那女人不答话,瞪着眼睛看着他,嘴巴一撅一撅的,竟突然哭了起来。这一哭真叫一个猛然决堤,一双大眼睛像是两个小湖泊,眼泪从珠子变成线,从线变成帘子,稀里哗啦脸上湿了一大片。
当然,最想不通的还是韩戍唐,他现在的惊讶比刚才被她用匕首抵住脖子还要厉害,顿时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是一个最怕看见女人哭的男人,不管是戏文里还是生活中,不管那女人心眼是好是坏,也不管她跟他有没有关系,只要看见女人哭,特别是流泪痛哭,他就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要碎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总之一遇到女人哭,他就会认为那女人肯定是受了委屈,不管这事情错在哪个身上,总之最后一定要让这女人如了意,他才会觉得好受,否则他就会很盲目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她,心中一片怜惜。所以,每次遇到女人哭,他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帮不上忙的,他就捂着心口悄然躲开,躲到一边去消化心里泛起的那一阵难受。
此时此刻,韩戍唐自然是躲不开了,面对这个突然间哭起来的陌生女人,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听着她那一阵阵轻微但很用力发出的哭声,他心里非常难受,暗呼:“老天在上,刚才是她拿匕首抵住我脖子,我可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呀!”
韩戍唐不知道她到底哭什么,他忍着心里的难受,赶紧卷起袖子,伸手帮她擦脸。擦了几下,那女人终于不哭了,红红的双眼充满疑惑,看着韩戍唐,抽泣问:“你真的是包拯吗?”
韩戍唐此时只求她不要再哭,连忙答应说:“是的,我是包拯,你找我什么事?”那女人似乎不信,说:“人人都说包拯包青天是铁面无情,怎么会怕女人哭呢?”韩戍唐问:“你怎么知道我怕女人哭?”那女人说:“你那着急的样子可不是装出来的,居然还这么慌张地给我擦眼泪,把我脸都擦疼了。”说着破涕而笑,刚刚擦干净的脸上,透着一丝红晕,笑起来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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