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风云际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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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逶迤向南,行出约有五六十里。
王地雷跑得快,此刻已经三次往返于太湖湖畔和马路的青牛之间。他将前方的情报陆续报来,说是,一路之上遇到约有十来号江湖人士,看起来个个都是来赶场子的模样。
距离太湖越近,路上遇到的穿越者就越多。在郭靖看来,这些人是没什么稀奇的,只不过就是平常多见的江湖游侠,但在马路他们三个穿越过的人眼里就大不相同。
穿越者都有一份难描难画的特别气质,或者说,现代气息……
就此一路无话,四个人停停走走,虽有马路骑牛拖后腿,四个人倒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就都赶到了太湖之畔。
那太湖地处几个省份的交界,附近几条大河之水都汇聚于此,方圆有五百多里,古称五湖。四人在湖畔远眺,只见长天远波,满眼碧波,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
那郭靖生长于北方大漠,平生从未见过此等大湖,禁不住跃下马来,纵声欢呼。而马路等三人此刻也是心情倍感畅快。
那地雷原本就是个自来熟,元宝为了自己将来的坐骑问题也刻意和他应酬,一两天下来两人已经颇为相熟。此时此地,湖边宽敞空旷,彷佛是一个天然的跑马场,正好,元宝便来了一个骑地雷试驾游。
之前,马路在青牛背上用杨柳枝编了个带凉棚的靠背椅,此刻,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可以拿来搭在王地雷肩上,正好给元宝来坐。
元宝坐在绕着湖边飞奔的地雷肩膀上,冲着郭靖兴奋地挥手喊道,「靖哥哥,你来追我啊!」
虽然说王地雷浑身肌肉力气不弱,但是毕竟他的强项是速度而不是负重,被背着郭靖的小红马追了几圈,他就气喘吁吁了。小红马抓住良机,几步紧赶,一举超越了地雷。
总算赢了一次,小红马开心得连嘶带跳,几乎要把郭靖掀翻下来。
「地雷,你怨否?」见到地雷如此辛苦,马路手里捏着穿越宝珠关切地问道。
「不怨!只要在大哥身边,再累我都不怨!」地雷擦拭着汗水,兴奋的说道。
果然,穿越宝珠没有感应到任何怨气,纹丝都不动。地雷不愧是专业机构培训出来的职业小弟,如此善于忍受欺辱。
「是这样啊?」马路遗憾的叹了口气,只好把穿越宝珠收回到怀里。
和郭靖玩过湖畔追逐,元宝倒是兴奋得满面红霞。从地雷背上跳了下来,甩掉鞋子,三两步冲到近岸的湖水之中。
湖水清凉,激荡元宝脚面,小丫头开心的蹦蹦跳跳,不小心却跌了一交,衣裳尽湿。
「靖哥哥,我们也去划船吧!」元宝虽然跌倒但丝毫不以为意,遥指湖面上的数叶扁舟,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晚霞映照元宝沾满晶莹水珠的笑颜,却也绝美。
元宝对郭靖一片痴心,除了傻小子本人谁都看得出。但是郭靖懵懂,虽然也和元宝亲近,但也始终把元宝当妹子一样对待,从没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男女情意。
元宝本来就不擅表达,患得患失之间,与郭靖相处更显尴尬,而郭靖略显木讷,同样缺少与人相处的机变灵活。
多少日子以来,元宝一直郁郁不乐,马路想帮忙也帮不上,看得揪心。
现在,有一个滑稽开朗的王地雷插在中间插科打诨,倒是件好事。最起码,原来偶尔出现的尴尬冷场少了许多,气氛轻松之余,元宝也不那么紧张,表现自然了很多。
看到元宝和郭靖在一起玩得开心,一直压在马路心头的担忧也稍有缓解。
只不过,真去划船倒是比较难。几人去附近渔家商借小船,却被告知附近渔船都被人借走了。
一路寻来,几人又遇到了十来个同样在寻找小船的穿越者。地雷跑去和他们搭讪几句,原来,在他们之前已经有百余穿越者从各地赶到,这几个却是来晚了。
这许多人总不能直接闯进归云庄,听说归云庄主陆乘风平日喜欢泛舟太湖饮酒垂钓作诗,于是大家就租借渔家小船去太湖中寻找陆乘风,以便寻机结交。
正说着,忽见远远的湖面上黑压压一片,数十艘小船破浪而来。
眼看小船们靠岸,有近百人纷纷下船。当先的,是一个束发童子推一辆四轮小车,车上端坐一人,此人约莫四十多岁,脸颊枯瘦,似乎身带重病。
「陆庄主!」上百人在这中年人身后紧紧跟随,口中纷纷叫嚷,「快些引路!」
看来,这个中年人便是黄药师的弃徒陆乘风了。只见陆庄主满面忧虑之色,向一群人拱手一圈,说道,「今日老朽实在有幸,结识了这……这近百位深通词曲的知音好友。本来,理当请各位小友到寒舍盘桓数日。只不过,归云庄地方狭小,只怕招呼不周到,诸位真的不在意么?」
「不怕不怕!」众人轰声应和,而刚才在岸边等船的十几个人也纷纷起哄,发喊道,「同去同去!我们也都是通音律的!不光如此,我们个个还都精通品评书画!」
双腿有残疾不能站立,陆庄主茫然抬头环顾众人,脸上一会满是欢喜,又一会满是担忧。寻思片刻,陆庄主痛下决心,咬牙道,「罢!罢!平时很少能有人和我谈诗词音律,今日却同时遇到这许多。既然天意如此垂怜我这个五湖废人,我又怎可瞻前顾后。这许多朋友,一同随我来罢!」
「如此甚好。便走便走!」湖边众人齐声欢呼。
于是,小童推四轮车在前引路,上百人紧紧跟随。沿湖边行出数里,只见前面楼阁纡连,竟是好大一座庄院。
虽说马路对陆家庄的宏大早有思想准备,但也没想到,亲眼目睹之下会是如此雄壮。而郭靖一见之下更是惊叹,他从蒙古大漠而来,虽然见过京城金国王府,但是金国王府又怎能比得上江南园林的精致俊美?
过了一道大石桥,来到庄前。陆庄主告了个便,先进门安排去了。不片刻,便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出门来相迎,身后跟着五六名从仆。
这个少年身穿熟罗长袍,面目与陆庄主依稀相似,只是背厚膀宽,躯体壮健,想来一定就是陆家公子陆冠英。这陆冠英看到来人有数百之多,眉间不悦神色一闪即逝,立刻面带恭敬笑容与众人寒暄,引众人入庄。
一干来客一路细看庄内景色。只见归云庄内陈设华美,雕梁画栋极穷巧思;而园林繁复,假山花木错综,小径纵横曲折。
江湖早有传言,归云庄陆庄主从黄药师处学得了精妙奇门阵法,凭此在陆家庄内迷局。
便有人低声议论道,「喂,你从这些道路布置里看出奇门阵法来了么?」被问的回答说,「鬼才看得懂!我就看到门廊上挂了一个破烂铁八卦!
过了庭院,来到后厅。陆冠英道,「各位都是雅人尊客,本应请到东书房共叙。只是书房狭小,容不下这许多人,还请诸位在此稍歇。」
正说着,十来位仆役流水般将桌椅搬进大厅,又有几位侍女蝴蝶般穿来穿去,将一盘盘水果送上前来,看来是要摆酒宴招待。
今天这百余人都是在穿越圈里混的,相见自然格外亲切。有原来就相熟的自然立刻亲近寒暄,互道别后近况,而老朋友介绍新朋友,新朋友再介绍更新的朋友,不一会,整个大厅就燃起了热烈的派对气氛。
不过,对郭靖来说,眼前的这百余人就稍显怪异了,他们个个口中言谈难以索解,根本搭不上话。好在,元宝不爱热闹,她也不愿让郭靖听到太多关于穿越者的事情,扯着他到一边闲聊去了。
对马路和王地雷来说,事情当然不是这样。地雷属于自来熟,跟谁都能凑近乎套交情,而马路有心了解这穿越众人的底细,自然也是以丐帮九袋长老的身份四处结纳。
这次大聚会,人数众多,聊了一圈,马路已经心中有数。这百多位穿越者或者是帮派大佬,或者是独行游侠,总之,大多是穿越者中的翘楚代表,各自都已经在自己地盘闯出一番名堂。
正热闹着,酒席已经摆好。小童又推着陆乘风从内堂绕出。这时,陆庄主换了身儒生衣巾,手里拿着一柄洁白的鹅毛扇,笑吟吟的招呼众人入席。一大票穿越者乱哄哄的坐下,而陆冠英却不敢坐,站在一旁侍奉。
这间厅堂本来算是颇为雅致,四处架几琳琅,多有铜器玉器,看来尽是古物。壁上挂着几幅落款五湖废人的字画,想来就是陆乘风自己的手笔。
于是,就有十几个凑近陆乘风,摇头晃脑的讲论字画。
有人说,「看这幅画,小可有些许心得,斗胆乱说,庄主别怪。」
可还没等这人继续,另一个穿越者已经抢先搭话,「庄主这幅图画,写出了岳武穆作这首《小重山》词时壮志难伸、彷徨无计的心情。只不过岳武穆雄心壮志,乃是为国为民,‘白首为功名’这一句话,或许是避嫌养晦之意……」
虽然这两人抢先开了口,但是旁边的二三十名穿越者都是熟读金庸的,有谁会不知道这番道理?当下,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讲论不休,都说陆乘风所作的这幅画一腔愤慨满腹委屈锋芒毕露,和岳飞诗词的原意不合。唯一的差别是,有的人原著台词记得熟悉些,有的人记忆没那么清晰只能按照原意自行发挥。
耳听到上百人各自侃侃而谈,陆乘风面上忽阴忽晴,多年来自己的心事无人得知,今日却一下子被这许多人看穿,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一时之间,陆乘风心中彷徨,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陆家公子陆冠英一直在旁边束手恭立,听这满庭嘈杂,他却微微蹙起了眉头。看到父亲神色有异,他便附在陆乘风耳边轻轻嘀咕几句。这几句话不知是说了些什么,却见陆庄主一边听一边微微颔首,脸上神色渐变开朗。
直到庭堂之上人声见稀,陆乘风这才慢吞吞的开口说道,「各位朋友的见解都很新鲜,陆某十分佩服。现下敝庄备下了几桌薄酒,请各位畅饮倾谈,还望赏老朽一个薄面。」
陆乘风这一番话虽然措辞客气,但是,口气已经变得冷冰冰的,再无之前的热情。
众穿越者闻言均颇失望,本以为这一番抄袭自原著的精妙点评会大大博得陆乘风的好感,没想到却貌似适得其反。
难道是陆冠英这小子说那几句话搞的鬼?于是,几乎人人怒目陆冠英,然而,陆冠英却并不和众人目光直接对视,只是依旧谦逊的低头侍立。
这一顿酒席,穿越众吃的索然无味。本来开头都是好好的,一大群人在太湖上和陆乘风唱和诗词,关系已经套得很瓷,可是,按照同样的套路,点评书画却又行不通了。
这一日的宾客大多都是远客,宴席完毕,陆乘风嘱咐陆冠英为诸多穿越者安排客房休息,随即便转头回了书房,就此再不露面。陆冠英躬身应是,可是父亲刚去,他脸上的神态立时就有变化。
「各位朋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冠英不复刚才满面谦恭,腰身笔挺负手而立,眼中满是桀骜之色。
「诸位从何而来,意欲何图,我父亲虽然不明白,但却瞒不过我的眼睛。不过,既然我父把诸位当成是知交好友,我也就不愿点破诸位来意,大家和和气气交个朋友也就算了。」
说到这里,陆冠英语气变得生冷坚硬,「今晚,还请各位在客房中好好休息,不要随意走动。否则,万一哪位在园子里迷了路,或者不小心跌进太湖里呛了水,嘿嘿,那就不是我一个小小的陆冠英担待得起的!」
这一番话,软中带硬。在场诸人原本就是个个心中有鬼,都被说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马路心中暗想,难道,这个陆冠英也是穿越过来的么?若非如此,怎么能把这上百人的来历一眼看穿?
而且,明知道这百十来号人都是不好惹的穿越者,陆冠英依旧胆敢如此桀骜,必是曾有不世奇遇,身负绝世武功!
如此理解,一切顺理成章,已经有一个人穿越成了陆家公子,那归云庄就是人家的地盘,在这里,别的穿越者再来找便宜,那不就是抢地盘么?难怪陆冠英一直暗含敌意。
不光马路这么想,场内上百穿越者人人都在考虑相同的问题。堂内静默良久,这才有人开口无力的反驳说,「我们都只是游山玩水路经此地……都是游客。」
「嘿!」陆冠英冷哼一声,「这位朋友,有些事情大家心中都如同明镜,您又何必再刻意掩饰?莫非真的要我点破?」
陆冠英这话一说,几乎人人都怒视刚才那个冒失的说话人,这厮太没有江湖经验了!把场面搞得这么尴尬,难道真的要撕破脸动手?
陆冠英环视一圈,看到再没有人说话,微微颔首,面色又重转为恭敬谦卑。
拱手一圈,他又说道,「诸位既然是来游山玩水,这附近倒是有个极妙的去处,归云庄向西八十里有座迭翠峰,景色很美,明日小可便自愿做个引路人。不过,现在天色已晚,就请各位朋友去客房休息吧。」
数十名家丁引着这百十位穿越者回客房休息,一路在诺大的花园内穿来绕去。果然,陆家庄内道路曲折复杂,大概真的是按照黄药师传下的奇门八卦之法而设。
大家离开了陆冠英的视线,刚才感受到的那些莫名其妙的压力和紧张渐渐散去,便有几人开始窃窃私语。
有人压低声音向旁边一人问道,「这个陆冠英在原著里属于菜鸟级别,他也未见得有什么本事吧?」
「你又不是没看过玄幻小说,这个道理也应该懂得啊。」被问话者同样把声音压得低低地回答说,「穿越者越是附身到小人物身上,那就越是牛B。你刚才没注意到么?那个陆冠英身上有王霸之气。」
发问者点了点头,默然不语,心里一阵隐约的后怕。
马路恰巧走得近,两人对话都听在耳中。马路走近两步,只恨天下不乱的插嘴挑拨说,「这里哪个不是穿越?即便真的斗起来,这许多人难道就怕他?」
「这你说的就不对了,你怎知这里的人都想斗陆冠英?大家到这里又不是跟陆家有仇。一则没有闹翻的必要,二则,你想斗他,说不定还有人想要浑水摸鱼,反过来斗你呢。」
「哦?」马路挑拨不成,颇有失落,也就不再多说。
马路不再多问,那一个却还在滔滔不绝的议论,「我看,这陆冠英敢于如此强硬,必然是已经算清我们人数虽多但却不能齐心!」
「大哥,竞争者很多啊,咱们下一步有啥阴谋?」王地雷跟在马路旁边小声问道。
「稍安毋躁。」马路摇头苦笑。「我需要冷静一下。」
能有啥阴谋?掰掰手指头,自己只会一套半生不熟的降龙十八掌,而郭靖的武艺也是刚刚起步,至于元宝更加稀松平常。唯一可以凭借的,大概只有王地雷的音速轻功,但是,这家伙又是从一个穿越公司来的。

虽说自己来到射雕世界的目的是帮助NPC对抗穿越者,但是就凭现有这点本钱,如何能够和归云庄里这一百多强悍穿越者硬碰硬?
唯今之计,也许还真的只有搞搞阴谋。想当初南宫适同样强悍,不也是被自己阴差阳错的搞定了?
只不过,局面复杂混沌,也只能见机行事了。不是据说自己运气好到爆么?
这一晚,马路四人回到客房,早早休息。
只是到了午夜三更时分,有呜呜的海螺号声远远的在太湖方向响起,惊扰了马路的美梦。
马路心中略有疑惑,如果现在自己是在射雕世界的原始剧情之中,自己一定会猜测这是陆冠英率领太湖水匪去劫掠金国钦使杨康的船队。但是,就像是之前所说的,如今郭靖口中的杨康颇为善良,金国钦使恐怕已经不会是他了吧?
不管怎么说,静观其变好了。马路制止了同样被吵醒的郭靖王地雷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翻个身继续睡觉了。
次日清晨,马路几人刚出客房,就看到外面有十几个穿越者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而透过花园树丛,隐约可见深处困着另外几个穿越者。
远远望去,这几个被困的蹲坐在密密树丛围出的花园小径之上,个个神气委顿,衣服也都被乱树枝刮得支离破碎。
「昨晚我就说嘛,叫你们不要出去!」还是昨晚那个高谈阔论的穿越者议论道,「归云庄的奇门阵法可不是盖的,你瞧那几个不听劝的下场!」
围观归围观,可没人敢进花园营救那几位。眼前,方圆数亩的大花园内的种满了各色花木,花木之间,小径曲折繁复,似东实西,内藏无数机关。
众人又议论片刻,这才有位管家模样的人赶来,将被困几人引出。
这管家对穿越众的言辞姿态语气无不恭敬,唯一泄露他的心思的,是那温和中略带轻蔑的眼神。
被救出来的这几个人身上没受什么伤,但都筋疲力尽站都站不稳,看起来,似乎是昨晚在花园中跑了一整夜的样子。
马路立刻热心的上前搀扶,当然,顺便吸一点怨气也是理所当然。
早饭完毕,嚣张小子陆冠英还没露面,陆庄主正陪着穿越众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研讨琴棋书画,讲论太湖风光。
忽然,大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听声音,是有一人在逃,另有数人在后追逐。追逐之中一人大声喝骂,「你既然进了归云庄,想要逃脱,那是难于登天!」听这声音,正是嚣张小子陆冠英。
穿越众闻声纷纷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客厅的大门。
这阵吵闹听起来也颇似原始剧情,陆冠英率领太湖群盗凿沉了杨康的船队,将他捉来,之后杨康寻机挣脱绑缚,在归云庄内有一场追逐。
可是现如今,射雕世界发生了那么多改变之后,事情还会这样发展么?莫非,原始剧情回归了?
不一会,果然便有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这个人面如冠玉儒雅俊朗,但身上的华美衣裳湿漉漉的还有多处撕扯的破损。这个人,也许别人不认识,可是郭靖认识!
自从听到外面的喧闹,马路的目光就片刻不离郭靖神色。眼看郭靖凛然一惊,马路立刻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先别吵出来。难道这个就是你的杨康兄弟?」马路轻声问道。
郭靖满面惊异,茫然的点了点头。
杨康一入大堂,陆冠英便率着几人紧随而入。陆冠英眼看父亲也在堂内,立刻闪身站在陆乘风面前,生怕杨康对父亲不利,而杨康身后,也立刻有数名大汉牢牢把住门口。
眼看身后有人围堵,面前又乱哄哄的站着上百人,杨康自知身入绝境,也不再逃。他叹了口气对陆冠英说道,「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我真的已经学好了。」
哦?好意外的台词。看眼前这情形,依稀彷佛是在按照原著剧情走,杨康仍旧是金国钦使,也依旧被捉。只不过,本来,杨康不是应该指责什么归云庄不讲江湖规矩,依多为胜么?
「你骗谁?」当即,就有穿越者小声的说。
这段原始剧情本来大家都很熟悉了,可是突然出了这么个意外,穿越众个个打起精神,凝神细看下一步变化。
听到杨康此言,陆冠英哈哈大笑,随即正色道,「宋金两国势不两立。你是金国钦使,此刻来大宋一定是要图谋不轨。大义所在,即便你是一个好人,该杀也是要杀的。」
杨康听了,低下头来不住的摇,似乎是颇为无可奈何。叹了口气,杨康又向着坐在椅子上的陆庄主拱手道,「这位想必就是陆乘风陆老前辈。一直听说您智谋高远深明大义。这里人多嘴杂,能不能和我找个秘密之处细谈?金国钦使这件事我自然会解说明白。」
环顾厅内,杨康一眼就看到了郭靖,急忙又抬手一指说道,「我的结义兄弟郭靖也在这里,他可以作证我的为人品行如何!」
郭靖?一大群穿越者的目光齐刷刷的甩了过来。呵呵,原来那个壮小子就是郭靖?旁边那个俏生生的姑娘一定就是黄蓉了!
杨康指到郭靖,马路就再也按不住郭靖了。郭靖紧蹙眉头,向前迈出一步大声喝问,「杨康,这金国钦使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早和完颜洪烈那狗贼一刀两断了么?」
陆冠英闻言又是连连大笑,「瞧,你的兄弟也是不信你的。何况,我父亲万金之躯,又怎么会跟你密谈?你今天是死定了!」
「既然如此,那你我就只好打上一架了?」杨康的头摇个不停,黯然说道,「我的功夫太过残忍,本来不愿轻易使用以免多伤人命。可这也是没办法了。」
「那你尽可来伤我试试。」陆冠英微微一笑,束袍拢带轻轻招手。
陆冠英要出手了!在原始剧情之中,这可不是一场精彩的打斗,对战双方都只是三流的功夫。可是现在杨康一出场就怪怪的,口口声声自称好人,搞不好也是个穿来的。而这个陆冠英一言一行同样气魄逼人,竟然能够凭借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将上百名穿越者震慑了整整一天!
这样的话,这一战必定不同反响,莫非,这就要上演穿越双雄的颠峰内杠?厅内百余人都屏息静气,定睛观瞧。
「如果我侥幸胜了这场,还希望陆公子把穆念慈姑娘先放了,虽说我是金国钦使,她可只是一个平常的大宋百姓。」杨康又说,「至于我自己,我只求一个分辩的机会!」
「金狗!你若能杀尽归云庄上下老小,用不着什么分辩你也可以随意来去!」这陆冠英,竟然铁铮铮的,口上丝毫不留余地!
旁边,有穿越者小声的纠正说,「不是金狗,是汉奸……」
杨康闻言苦笑,转头又对郭靖说道,「大哥,不管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有何误解,万一我今日身死,还请多多照料你弟妹。」
莫非穆念慈也被抓来了?还不等郭靖回答,厅内百余人倒是有一大半轰然叫起,「把穆念慈托付给我吧!」
一片嘈杂之中,郭靖彷佛严肃的说了些什么,却是没人听得见了。
这一阵喧哗,不小心又惹恼了陆冠英。陆冠英冷目斜呲怒斥穿越众,「诸位不去游山玩水,却还在这里耗着干什么?难道巨鲸帮就只会养这样一群乌合之众、好色之徒么?」
「你说巨鲸帮?」还是那个爱发议论的穿越者,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冠英剑眉倒竖,语音如金铁交鸣般冷厉,「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巨鲸帮这两年在鄱阳湖混不下去了?想到太湖抢地盘,需得问问我的太祖长拳答不答应!」
闻言,百余穿越者面面相觑。
只不过,巨鲸帮是个什么鸟物事?太祖长拳又算个屁?
「陆冠英,我早就瞧你这小子不顺眼了!」当即有人大喝一声。
一瞬间,百余穿越者心意相通,一种共同的冲动在每个人心中澎湃涌动。
揍他。
毋庸置疑,这是一场好揍。在上百穿越者的拳脚齐施之下,并非穿越者的NPC陆冠英及其手下家丁就是一群脆弱的玻璃人。
期间,陆庄主情急之下,使出自己的桃花岛武功,试图出手相救陆冠英,但未果。
原本,杨康已经脱下**的外衣,刚刚摆出九阴白骨爪的起手架式,就有一大群人蜂拥而上把他挤到一边。杨康的右爪,继续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在旁边干站了半天,只好悻悻的退到旁边去寻郭靖。
「大哥,别人不相信我,你要相信。这个事情你要听我解释。」杨康拉住郭靖手臂,急切的说道。
「什么事情要解释?解释你的贪慕荣华认贼作父么?」郭靖怒气不休,戳指大骂,「你如此做法,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杨叔叔?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又怎么对得起对你一片痴心的穆姑娘?」
「我只是想借金国小王爷的身份,为我大宋谋些实实在在的利益,这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杨康满脸诚挚,低声解说。
元宝是听说过杨康出尔反尔狡诈阴毒的个性的,当下轻轻拉扯郭靖的衣袖,小声说道,「靖哥哥,小心他欺负你老实。」而王地雷一直跟在旁边,也连连点头对元宝意见表示支持。
「杨康,你叫我怎么信你?」郭靖听到元宝的意见,脸色愈发沉痛。
杨康委屈,千言万语都梗塞在咽喉,泪光已在双眼之中若隐若现,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郭兄弟,你先等等,我跟他单独谈谈。」马路在旁边看出不对劲来,连忙止住了郭靖的斥责,把杨康拉到了旁边无人角落。
「杨兄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马路搂住杨康肩膀,低声问道,「问你一句话,你要老老实实对我说。」
「怎样称呼都没关系,不知找我有什么话说?」杨康虽然心情抑郁恍惚,但是依然不失礼仪的拱拱手。
「这个……你是不是穿过来的?」
「咦?」杨康精神一振,这才侧目认真打量马路。
「不要担心,咱们彼此彼此,你看那一百多人也都是一样。」马路察言观色,对自己猜测已经有了九成九的把握,「别人不信你,我信你。」
「我……我……我只是想尽力做一个好人啊。」杨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压抑许久的眼泪喷涌而出,「为什么大家都不肯放过我?我不是以前那个恶人杨康了啊──」
安抚了半天,杨康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给马路讲述了自己穿越以来的经过。
原来,他原本是一个红十字会的工作人员,曾立誓要把终身奉献给慈善事业,平时爱读金庸小说,梦中情人是小说里聪明伶俐的黄蓉。
但是,他却在一次意外事故中,穿越到了杨康身上。最开始,当他发现自己变成这个射雕英雄传中的大反派时,心情很是沮丧,但很快他就想开了。
杨康的命运现在掌握在他的手里,自己为什么不能把杨康变成一个好人呢?
于是,他在完颜洪烈的王府里跟着丘处机和梅超风勤练武功,苦等穆念慈比武招亲这个杨康命运的转折点。比武招亲之后,他便与亲父杨铁心相认,又救出亲母包氏,将父母送至偏僻山村避祸。令人痛惜的是,在逃出金王府的时候,杨铁心和包氏都受了伤,不久之后便都过世了。
当然,由于他的刻意温柔殷勤,杨康和穆念慈早已是一对相亲相敬的恩爱侠侣。而这次杨康作为金国钦使密访大宋,穆念慈也是陪在左右的,同样也被陆冠英捉了来。
「本来我以为,能让这个世界少掉一个恶人就可以了。但是,走出王府,看到天下百姓饱受宋金相争之苦,我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即便背负骂名,我也在所不惜,这次回金王府,我是要做卧底。」杨康说道。
哦,原来杨康果然已经不坏了,反倒是个大善人。
「但是,这些骂名实在是让人精神压力好大,总有江湖人士看见我就打。这次,我不但连累了念慈也被捉,就连结义兄弟郭靖也都误会我,做一个勇于奉献的好人真难啊……」杨康哽咽着说。
「古人云,虽千万人吾往矣!」马路用力的握住杨康的手鼓励道,「与君共勉!」。
「您说的是!」杨康总算把心中的委屈宣泄出来,眼中渐渐回复了神采。
恢复了精神,杨康远远瞄一下陪在郭靖身边的元宝,问道,「郭靖旁边的那个就是黄蓉?没有我原来想的那么有灵气。」
这边搞定了杨康,趁机也吸了一点怨气,马路又回头安抚郭靖情绪,当然只是说,经过自己了解杨康确有情非得以之处。
与此同时,穿越众已经放倒了陆乘风陆冠英以及众多不知名NPC,可谓满地狼藉。
「这个……请问还有人要和我打架么?」看到尘埃落定,归云庄全部主事的都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了,杨康彬彬有礼的问道。
「算了算了。」有人响应说,「和你打架没意思,不小心还要被你九阴白骨爪挠两下。」
「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杨康心中牵挂仍然被关的穆念慈,急于离去。
「那可不行。」一大帮人哄声说,牢牢的把杨康围在中间,「你走了剧情怎么发展?别看陆家父子倒下了,可是,现在的归云庄由我们作主!」
不一会,百余名穿越者就组成了「归云庄事件临时管理委员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场面控制住,杨康、穆念慈、陆乘风父子外加马路四人,统统先软禁起来。
「呃……关我们几个什么事?」马路很疑惑。
「这个是不是郭靖?这个是不是黄蓉?你们是不是和他们混一起的?」新当选的「归云庄事件临时管理委员会」副委员长态度生硬,「既然是,那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这儿!不许乱说乱动!」
被软禁了,郭靖在房里面显得很气闷,杨康的事情他时刻缭绕于心。听马路劝解之后,他一直想当面和这位结义兄弟聊一聊,弄清楚杨康是否真的像马路所说的那样身在曹营心在汉。而且,听说穆念慈也被关押起来,他更是为这个弟妹担心。
但是,郭靖心有余而力不足,且不说门口时刻有几个把守的,陆家庄内按照奇门八卦所设的阵法也不是他应付得来的。
「没关系,咱们不是有黄……」听郭靖提起奇门阵法,王地雷竖起一根手指。可他刚把建议说出一半,就挨了元宝重重一掐。
正说着,忽听窗外「嘻」的一声,有人轻笑道,「好痴的蓉妹妹,好傻的靖哥哥。」这声音,七分清脆三分柔媚,听来是个年轻少女。
有人窥探!
郭靖动若脱兔,虚劈一掌推开窗户。却见,窗外的桃花丛中站着一个俏生生的黄衫少女。少女看到窗户打开,脚下三两转已然深入院内花丛。
树影婆娑,黄衫隐约,少女对郭靖遥遥招手笑道,「傻小子,你敢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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