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眼瞧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只见他突然冷笑：“啧啧，居然没想到，堂堂温家堡少堡主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江湖第一杀手！”话才说一般，他突然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领子往上提了起来，一字一顿地道：“草菅人命，也是官府通缉的要犯！就凭这个，你信不信我会铲平温家堡？”
她不禁眯起了眼，居然威胁她：“那是你荣王爷的事了！”口中也毫不示弱。把柄又这样？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本来抓不到也就作罢，偏偏此人还擅闯皇宫，留下证据，若是传了出去，朝廷的颜面放哪？”
他说的仿佛头头是道，在她听来，却是无限的虚伪！
“怪只怪那些侍卫没用，不然这里怎么会多出只疯狗，见人就咬！”没经过大脑思考，指桑骂槐的话就冲口而出。
“你……”他的手又扣紧了些：“还真是不怕死！”他也不知道佩服她好还是说她蠢好，这样的威胁都无动于衷：“看来，你是要逼我动手了！”
“请便！”她似乎有恃无恐。
颈部虽然被制住了，身体还是能动，微一侧身，腰间那块金灿灿的腰牌便显露了出来。
当然，她自己没注意到，只是顺着他的眼光才发现。
既然他看到了，那她也就把话挑明了：“皇上可没说只可保我自己！”
若没有它，她还真怕他三分！
“你、你竟然为了他，命都不要了？”他怒极，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还顿了三顿，双手不自觉地松开了她，转而抓紧她纤细的肩膀。
“是！”她几乎想都没想。
因为，父亲从小对她的灌输：江湖道义，流血不流泪！
呵呵……呵呵呵呵……”他像得了失心疯一样猛烈地摇晃着她：“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像一只被惊醒的狮子。
“他有什么好……”她眼中掠过一抹悲鸣，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至少，他什么都比你好！”这是她一直想说的话，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口。
“哈哈……哈哈……什么都比我好！”原以为他发疯了，却一下突然定住，严肃地看着她：“他能做到的，我也能！”仿佛在宣言一般。
“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不是慕少瑞！”他终于松开了她，彻底地，不再箍制着她。
屋内一阵沉没，他却依旧没有走的打算。
她本想再次出声赶人……
“莫尚仪！”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红的声音传了进来。
“什么事！就这样说吧！”她已经关照过，没有事不必打扰她，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
不过，她可没打算让小红进来，不然眼前这个人她该怎么解释？
“宫外有一人托奴婢传话！”小红踌躇了下才道。
“恩！什么事？”不会是她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吧？
“那人本被拦在宫外，一个劲说要见莫尚仪，奴婢正巧经过就去看了下。那人说他是天鲜楼的，称他家大掌柜病重，要见莫尚仪一面，于是，要奴婢无论如何也要将话带到！”
慕少瑞？
深思的同时，发现他的表情竟然也是一僵，有些不太自然。
“我知道了！”
“那小红先下去了！”
直到脚步声渐渐走远，她也跟着想踏出屋子。
既然赶不走他，她走！总行了吧！
“你去哪？”他似乎还没反映过来。
“你管我！”
“别去！”他没有拦她，只是在她背后轻声说道。
“别去？”她慢慢转过身，有些不可置信：“现在是我私人时间，难道荣王爷是以王爷的身份命令我么？”
他一愣，似乎没听明白：“私人时间？你在说什么？”
“荣王爷莫要忘记，现在并非在军中，我并不受你统领，只要不在皇上身边的时间都是我自己的！”她说了一长串，也不管他有没有听懂。
她的观念就是这样，哪怕是公司里是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一旦出了公司的门，那社会关系就是平等的，何况这里还是她的住处，他有什么资格命令她？就算他是王爷，那又怎么样？
“你在说什么谬论？”荣王古怪地看着她，用了一种全新的眼光。
“既然王爷不明白，那就恕我不多说了。只是，我要去看我的朋友，王爷应该不会反对吧！”
“朋友？你把他当朋友？”他怒道，但是问地很直白：“那我呢？”
她暮地转过身去，觉得跟他多说无益，便欲往门外走去。
他猛地冲上前，突然身手一拦：“给我说清楚！”
看来，他今天非要问出个究竟不可了。
“我不想回答！”
“好！那我随你一起去！”他的表情透着股难以捉摸的神色：“怎么说他也是我朋友！”
她没制止，或者说她制止不了，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任何色彩：“王爷若要探望慕公子，莫雅秀自然无法反对，相信王爷也听说了坊间流言的可怕，麻烦与莫雅秀分头前去探望比较好，还王爷请见谅！”跟他一起去，谣言又得满天飞了。
虽说她在宫里，听不到，可是认识的人都住在宫外，怎么也要点脸面。
“你……好狠！”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望着她后背的表情有些痛苦：“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
“我狠？”她没看到他表情，只是嘴角扬起一抹不知名的苦涩，还微微有些酸，眼睛迷离地看着远方，只淡淡甩出一句：“机会，早就给过你了……”
“真要感谢荣王爷那一个月来对我的照顾了！”言尽于此，那么长时间来的抑郁，总算说了出来。
像得到了解脱一般，浑身轻松！
见他陷入思考，她也不去探究。
“是因为赏卿么？”他再次对着她的背影说道，听起来比她更郁闷：“是不是没有她，你就会改变主意？”他皱眉问道，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此刻的她倒是淡然了，听他这样说，连忙道：“我想是荣王爷您弄错了！与侧王妃无任何干系！”生怕他再说什么让她无法回答的话，赶紧加快了脚步。
回头一看，才拍了拍胸，幸亏他没跟上！
突然觉得跟他相处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这个人，还真是难以捉摸！
她心无旁骛地加紧走着，真没想到，慕少瑞看着健健康康，怎么说病就病了？
幸亏有了皇帝的允许，现在出入宫确实方便许多。
也不知他得了什么病，听起来似乎来势汹汹的？
怎么说也算朋友一场，别人特地来请，怎么也得给他个面子！
回头再想想，自己的事还真不是普通的多！
或许，是她想事情太专心了，待她突然发现有哪不对劲时，却怎么也说不上来，只觉得有种被人盯梢的不适感。
然而，老远就已经望见天鲜楼的招牌，无法多想，只能装做继续往前走，然后猛一回头……
什么都没！
也许，是她多心了吧。
反正她有功夫在身，一般人也拿她不得，这样想着倒也安心了。
“莫小姐！您可来了，小的等您多时了呢！”她还没回过头来，莫少瑞的贴身书童老远就瞧了了她，连忙从天鲜楼里往这边迎了过来。
态度和第一见面反差之大，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她还是很镇定，早已见怪不怪了，宫里的怪人见多了！
于是，就站那等他一过来便立刻问道：“怎么样？他，病得很重么？什么病？大夫怎么说？”忍不住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那书童面上闪过一丝担忧，嘴上却道：“还是请莫小姐去看了再说吧！”
见他这副表情，她心中一凉。
难道，他就快挂了？
“那快走吧！”急忙边说边往前走，早把方才的疑惑抛之脑后。
那书童紧跟在后，一声也不吭。
酒楼里热闹异常，连小二对她打招呼她都没注意，因为这里每张桌子谈论的话题几乎都是关于她和夜寒的。
若非有要事在身，她还真想搬个凳子来听听他们到底说些什么。
现在只能装做视而不见，由书童带路直往慕少瑞的房间。
到了门口，她又有些踌躇了。
是她没考虑周全，她一介未婚女子，就这样跑来一个大男人的房间，似乎不太妥当。
别说这里，就算是现代也要落人口舌的。
先前听到他病了，一时情急。
现在到了门口，才发现于理不合，让她怎么跨得进这个门？
那书童轻轻敲过门之后便侯在一旁，见她没有进去的打算，正疑惑地看着她？
“咳……咳……谁？”从房间内发出一个沙哑的声音。
这……这还是慕少瑞的声音么？竟然失去了声音原本的温文儒雅！
“少爷！”见她还是没任何打算，书童只在门口轻轻应了声。
“咳……什么事……”里面再次传来有气无力的一句话，可见声音主人此刻的虚弱。
那声音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音量一下拔高：“是……是不是……她……来了？”说话断断续续，勉强听完整了一句话，难掩的是里面透露出了一抹惊喜。
“是！”那书童恭敬地答道，没再看她，并轻轻地为她推开了门。
“咳……咳……你……来了……”阵阵咳嗽声来自最靠里的一张大床，床幔子已经将整个床遮掩了起来。
她没有立刻靠近，因为她有常识，不知道这病是否有传染。
于是，她先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布局。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书香气息很浓的房间，与他的情调很匹配。
同时，空气中飘散着阵阵墨香，墙上有规则地挂着几幅字画，饶是她不懂这些风雅之物，却也看出这些字画出手不凡。
当然了，能让如此一个才子视如珍宝般地放在卧室里，想也知道就算不是出自名家之手也来自隐士高人之笔了！
靠墙的一张案几上，竹筒里插着满满的纸卷，砚台上的墨尚未干透，毛笔涨满了墨汁，显示着主人不久前曾坐过这里。
最醒目的是案几的面上，半卷着一幅画卷，那种凌乱感让人忍不住想去将它摊平一睹此画之风采。
然而，引起她注意的是卷起的部分，雪白的纸卷上赫然印着几滴红色的印记，隐隐还透着股血腥味。
“你怎么样了？”她悄悄地服下一颗药丸，才靠近他：“大夫怎么说？”
似乎察觉到她的靠近，床幔子一下被掀起，慕少瑞面色苍白涩靠在枕上，嘴上扬起一抹苦笑：“是不是……咳……只有我病的时候……咳……你……才会来看我？”
见他一口气提不上来，说话断断续续地，她一个箭步上前，拍着他的后背。
可是，她并不知道这个常识性的动作在她看来稀松平常，在他心中却是多么的触动：“呵……你……还真是没变！”也不知是她的拍抚真的起到作用了还是怎么的，他说话倒是顺了些，不再咳得厉害！
她尴尬缩收回了手：“对不起……我……你……”她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似乎总与礼教不合，看来这个罪名怎么也摆脱不了了！
“别……”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力气之大，简直不敢相信他是个病号：“继续吧……”他微微闭上了眼，表情似乎很享受。
“是不是还在气我以前那么对你！”他突然开口。
她一阵沉默，因为以前不是她，这个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他眼睛偷过床幔子，看着那张案几，眼中出现了一丝迷离之色：“这些日子来，我每天都在后悔……真羡他，至少他每天都能见到你！”
她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却也只能装做不知，毕竟此刻不是谈论他的时候，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他嘴角的那抹苦笑再次出卖了他先前假装的享受：“现在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叫做……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自嘲地说道：“早知如此……早知如此……我……咳……我……咳咳……”不知他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喊叫了起来，声音更沙哑了几分。
“少瑞……”
霎那间，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光彩：“你终于……咳……叫……叫我少瑞了……咳……咳咳……”
她本想出声阻断这漫无边际的对话，却被他一阵激动的咳嗽声打断，只得继续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好受些。
见他咳嗽，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散落下来，忍不住替他拢了拢，收之放他耳后。
远远看去，两人似乎亲密无间。
“真希望……我……天天都生病！”他突然孩子气地撒娇，表情竟然跟萧宁有那么几分相似！
“别说傻话！”她连忙阻止，哪有人自己诅咒自己生病的？
他的眼光一下突然变得很热烈，仿佛带着一抹希冀：“好……我不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再次抓紧了她的手，力气又大了几分，像吃了定心丸一般横下了心，怎么也不放开手。
她并不是挣脱不了，而是一旦动武，他必然要受伤。无论如何，对一个生病的人用武，她做不出来，只能任他拉着：“什么事，你说吧！”
本想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他的眼睛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看着她的身后。
她有些奇怪地别过脸去，却看到了荣王正站在敞开的门口。
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只见他眼神似冻结着的千年寒冰，冷冷看着手拉在一起的两个人。
她这才意识到，先前进来时竟然门没关！
“看来，本王还真是赶上了！”嘴角带着抹阴森的戏谑之色，似乎并不打算进入，却用着高傲的语气。
“郁枫……”听到他自称本王，慕少瑞挣扎着站起来。
见他执意要起，莫雅秀只好扶了他一把，换来了他感激的一眼。
看在另外一个人眼里，却等同于火上加油！
直到慕少瑞直挺挺地站起，一步步缓缓走向他，眼中始终带有一抹坚毅之色。
门口那人似乎无动于衷，脸色铁青地看着那看似虚弱的的身躯渐渐靠近自己。
刹那间，两人眼神电光火石的交流，快得让人抓不住那转瞬即逝的复杂情绪。
在距他仅几步之遥时，慕少瑞突然“哇”地一声，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
“少瑞！”莫雅秀急步上前企图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格开。
很显然的意思，他现在不需要人扶！
一种不甘示弱的气势油然而生，身体晃了几晃之后，硬是挺住了！
站得笔直笔直的，比塑像更挺拔，似乎经受得起任何风吹雨淋般，骄傲地看着门外之人。仿佛站他面前的是他的劲敌一般，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这股信念强烈地支撑着他！
见慕少瑞挑衅般地站在面前，眼中的骄傲震撼着他，这是他们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的一面，将他牢牢钉在原地：“你……这又是何苦……”仿佛自嘲一般，说话声细如春雨，轻如棉絮。
然而，这句话却是一句双关句。
“郁枫……”慕少瑞终于走上前，攥着荣王的的衣袖不放，只是猛烈地咳嗽：“你……咳……你……为什么……要来……”他说话的声音更沙哑了几分，随着咳嗽声再次吐出口鲜血，喷在了他的衣袖上，眼看要再次倒下去。
荣王反过来用力撑着他，手中没有丝毫放松，知道他现在的骄傲，是因为不想在她面前倒下。
他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自责，口中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牢牢看着这个最好的兄弟！
两人默默无语……
慕少瑞的眼光渐渐移动，看向了她，饱含着一股浓浓的情思。
见他这般望着自己，她心中微微有些泛酸，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般难受。
于是，轻轻地走向了他。
走地小心翼翼，看着流露在他眼中那种期盼让她胆怯，任谁都看出此刻的他不能再多说话，不然会病情恶化。
在看到她走到自己身边时，他猛一震身体，竟然挣开了荣王的支撑，一把抱住了她……
“你……”她心中陡然一吓。
他嘴角的鲜血稍稍有些凝固，犹如刀疤一般地狰狞，使他看起来诡异异常。
“你现在不能多说话！”虽然一个措手不及，让他挣脱了自己。但是，以他的见识，知道慕少瑞现在必须静养，说他是私心作祟也好，为慕少瑞好也罢，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赶紧隔开他们！
只因为，眼前的场景让他觉得分外刺眼！
“让我说！”慕少瑞大吼一声，嘴角不期然地再次流下了一丝猩红，缓缓滴在地上。
他附耳在她耳边轻声说着：“答应我……”
“你说！”她没挣扎，她也看出他脸色的不对劲，说不定这个是他最后的要求了……
“去见……咳……见一个人……”
“谁？”
“已经……咳……在……咳咳……隔壁等了……”
“好，我去！”没有一分的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别说见一个人，十个人都去！
“我……还要……问你一句……”
他话真的不能说太多了，因为声音已经小到几乎没有。嘴已经快贴上她的耳朵了。
“你说！”
他看了眼荣王，随后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鼓足了勇气，才道：“你的……心中……可有过……我的影子？”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她的回答似乎直接关系到他的病情。
于此同时，荣王也看着她，似乎也在等她的答案。
“少瑞……”她眼帘微微下垂，手中稍稍有些瑟缩，心中情绪起伏不定，千言万语闷在胸口也只是吐出个名字。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想说出违心的话。
她的反映已然在他的意料之中，手凄然地缓缓垂了下来，转过了身不再看她，仿佛是要掩饰住眼中的那抹酸涩：“咳……很……很好……”
“你要多休息，我扶你回床……”她本着为他身体着想，然而看在他的眼里却变成了怜悯。
“不要……可怜我！”他用力地将她一推，把她的话给打断：“你……走吧……不要……回头……”话间，已是气若游丝，几个踉跄跌到了书桌旁，双手撑在书桌上背对着他们，坚挺地站着。
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将桌上的画卷等物体一扫而下，纷纷散在地面上，那副沾上血滴的半展开的画卷，此刻全部被摊了开来，展现了全貌。
画中之人，她自然认得。
当荣王在看到画像时，眼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但是，都知道此刻不是说的时候。
她不禁疑惑，难道这就是他吐血的原因？
“那……你注意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知道此刻多说无益，自己离开或许对他帮助更大。
不期然地，低首欲退的她撞到了一个宽厚的肩膀，应该说是这个肩膀撞上了她。
当然，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了。
她勉强抬起了头，却愕然地发现本该孤傲无比的双眼竟然布满了神伤……
她也难得的，对着他扯了个难看的笑容，然而看上去只见苦涩……
“他想说的应该是你的婚事，不要那么草率就决定！”此刻慕少瑞背对着他们，身体微微有些摇晃，荣王用着仅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他让我……不要回头……”她无奈地轻声说着。
若说她来时是步履匆匆，那去时便时步履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有如千斤重的硬物绑在腿上，似乎想留住她。
她当然也不会知道，之后这里的确有留住她继续听下去的理由。
然而，她是绝对不会听到，只因为她要去履行她的诺言……
慕少瑞再次“哇”地一口喷出一口鲜血，终于撑不住，一**坐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而另一人却没有去扶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咳……你……在说……什么？”慕少瑞的语气中出现了一抹被看穿般的不可思议。
“这些年不断出外打仗，多少见识了一些，而这样的药，只有威远镖局才有！”他说得很肯定。
一般人得了这样的症状，决计是爬不起来的，从慕少瑞表现出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病并不单纯，在看到那张画像的时候他才有些明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可知道得很清楚，算起来这还多亏了她。
知道她将要嫁去温家堡，他派人去查的同时也去查了下威远镖局。
威远镖局近几年接的镖，多数都是贵重物品，为惩罚因多嘴犯错的镖师泄密而特地配置出了一种药，服下后会吐血，伤一些元气，对身体的影响并不是太大，仅是让镖师们知道一下厉害，不要乱说话，效果一向很好。这个药还有一个特点，便是话越说得多，血就吐得越多。
慕少瑞没有回避，看着他的眼睛充满的沉痛。
“你先吃解药吧！”
片刻之后，慕少瑞不再喘着粗气，呼吸恢复了均匀，面色也红润了些。
随后幽幽从地上站起，身姿显得雍容、幽雅，惟独身上的点点鲜红色说明了他刚才的“虚弱”。
“你怎么会知道？”慕少瑞慢慢转过身，嘴角闪了个弧度，口气已经不再像朋友般的戏谑。
“我只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突然觉得好笑，将手指向荣王：“你……为什么……是你先放弃的！”忍不住吼出了声，冲出了几步跨到他面前，双手搭他肩上：“你哪点好……呵呵……你哪点好！”
“我哪点好……”荣王的嘴角莫明地扯了扯，竟然觉得有些疼：“我没什么好，所以她才会嫁给温夜寒！”带着丝自嘲，仿佛安慰他的同时也在安慰着自己。
说到温夜寒这个名字的同时，两人同时将眼光看向了地上的画像……
画像上的那人，天庭饱满，面容俊秀绝伦，眼神冷酷地看着他们。
在他们看来，那是真正在嘲笑着他们。
两人的视线久久没有移开画像，慕少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而荣王却飞快走到画像旁边，抄起画像就撕了个四分五裂……
“嫉妒了么……”慕少瑞看着他的动作，鼻孔里轻轻哼出了句话。
纸屑像雪花一样零星飘落到地面上，更随着那份气势在周围盘旋着。
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才赫然反映到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他眼神一下变得冷酷起来，一个箭步走到慕少瑞面前，双手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一拳对着他的胸口伸了过去……
“唔……呵呵……”慕少瑞先是闷哼一声，接着突然狂笑了起来：“郁枫啊……郁枫……哈哈哈哈……”笑着笑着，或许是太开心了抑或是乐极生悲，眼角竟然笑出了眼泪，还眼睁睁看着他抓着自己的衣领，也不打算还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荣王也没打算松手，追问着他。
一听到这句，慕少瑞像突然受到了刺激一般反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摇晃：“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好！我告诉你！”
两个人，四只手对绞着，谁也没让步。
此刻的慕少瑞奔放如火，荣王爷冰凉如水，似乎没有了朋友间的默契，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从小到大，因为只要你有的我都有份，我从来没羡慕你什么，惟独她……”话说到一半，正巧看进荣王幽深的眼睛里，而他的眼神正看着地上，随着他的眼光看去，不禁冷不丁打了个寒噤，让他自动打住后半截将要说出口的话。
“哈哈……呵呵……哈哈哈哈……”两个人居然同时笑出了声，双手终于叉了开来！
“没想到！”
“真没想到……”
两人再次同时开口，四只眼睛再次看像地面。
只见地上的纸屑，在风力的作用下，竟然又拼凑了起来，画像上的那双眼睛看起来竟然充满了戏谑！
慕少瑞再次发狂般吼了出来：“没想到我俩拼个你死我活，竟然成全了一个温夜寒！天意啊……天意……”
“哼！我不信天意！”就在慕少瑞无语问苍天的当口，荣王突然冒出一句信誓旦旦的语句。
然而，听在慕少瑞的耳朵里，却犹如芒刺般难受！
“你是说真的？”终于正眼瞧向他。
两人似乎都已经冷静了下来！
“我何时说过谎？”荣王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会让他们过得太如意！”说话的同时，一抹不容察觉的狠色划过他眼底。
正巧被慕少瑞瞧见，忍不住脊背一阵发凉，自己只不过是耍了些小手段，而惹毛郁枫的后果，怕是不会就此善了！
突然发现，自己好象并不如想象中地了解他。
但是，心中已然明了，至少对自己他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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