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太原工程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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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战俘营里,吃的是猪食,每天还只给一顿不管饱。没有盛饭的碗就用手捧用衣服装。不准洗澡连厂房内也不能打扫,跳蚤蚊子成群,能烦得你整个晚上都不能睡。整个厂房里面细菌滋生,体质稍微差的随时都会病倒。据老张说,这里每天都有至少20人被抬出去。在这里受伤生病那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棺材。这里医务室是有,但是里面没有药,被送进那里的人一般都会被直接丢进满是石灰粉的屋子,任由你自身自灭。什么是地狱,这里就是地狱,这就是活生生的人间魔窟!
工程队里俘虏人数之多,有些超乎袁朗想想。要将这些人都就出去,单靠老A显然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救出去后还存在如何摆脱日军追捕和安置的问题。
第二日,部分战俘被押往采石场做苦力,袁朗很快在人群中找到了徐峰想救的人——他的父亲,八路军某师部政委。对于徐氏父子的政治立场袁朗他们很是惊讶。早在国共两党分裂之初,国民党就曾对内部**员进行过大规模清理工作,像徐峰这种背景的,没被清理掉就算幸运了,怎么还可能做到如今少将的位子?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对此徐峰的解释是,国民党进行清理的时候他还远在国外读书,他是在抗战爆发前后归国的。那时他已经和家人失去了联系,只知道父亲随八路军走了。再后来因为机缘巧合他救了蒋介石一命,留在了他身边。对于他的背景,蒋介石自然是伪造了一份清白的档案丢在军部,真正知道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这大概也是他为何深得蒋、阎两人重用手上却无一兵一卒的原因。不久前,他得知父亲被俘虏后就一直在找机会营救。
趁着日军监工没注意工地的时候,袁朗将自己的位置换到了徐政委身边。比起照片上来,这位政委面带病色,年纪不过40多岁双鬓的头发却已经泛白的厉害,好在他双目仍然炯炯有神,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徐政委。”袁朗轻声唤道。
徐政委惊讶地看向袁朗,眼里带着警惕。为了躲避日军的迫害,在被俘之初跟他一起的战友就一直为他隐瞒身份,因此在工程队里面知道他身份的人并不多。眼前这人看起来面生得很,应该不可能会知道。
“你是谁?”
能交谈的时间并不多,袁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您还记得您儿子徐峰吗?我是他派来救你的。”
徐政委一震,失声叫道:“峰儿还活着?”
袁朗暗叫不好,立刻借着装盛石料的动作挡住徐政委因震惊而僵硬的身子。这一声虽不大,但也足以引得监工向这边望来。徐政委也自觉失态,连忙继续埋头挖石头。那监工扫视了一下,没看出什么端倪又转过头继续聊天。
徐政委握住铁铲的手还在发抖,声音也控制不住的带上颤音:“你走!叫他不要来冒险。告诉他我早死了!就算我还活着,我也没他这个儿子!叫他走,别来趟这趟浑水。”
“只怕来不及了。”袁朗笑道,“他得知你的下落后,私自离开了**总部。”
徐政委愣住了,举着铁铲就那样忘了放下来。
袁朗继续说道:“我们不止要救你一个人,还要救这里所有的人。”
徐政委猛然抬起头大量袁朗,说道:“狂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当太原是什么地方!要那么容易我们早出去了。这里的人早有死的觉悟,用不着你们来救,回去。”
“既然有觉悟,何不放手一搏?我们得到消息,日军7月26日将会在这里训练新兵练胆量,现在不搏,还留着给鬼子当靶子吗?”袁朗声色厉苒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徐政委沉下脸色问道。
“阎锡山和日军那点关系你还不清楚吗?”
“你不是国民党?”徐政委惊讶于袁朗的称呼。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
徐政委沉吟半天,说道:“说吧,要我怎么配合你们。”

“我要见这里的地下工作的领导者。”
七月的太阳格外猛烈,热腾腾的随时都能把人烤糊了。大家就这样没有任何遮蔽的坐在地上任由太阳暴晒,而监工早已经受不了躲进茅草棚去了。
袁朗、徐政委和另外一名被捕的八路军吴志刚坐在一起。吴志刚他们显然早已习惯这种在日军眼皮子底下交谈的方式,三人坐在几百号人中间,周围由同一战线的战友围着,即不特别突出,也能防止谈话让别人听去。
袁朗拿纸盒盛了饭,闭了眼,捏住鼻子,强咽下去,脸色有些难看。旁边的两人却已经习惯,将饭盛在自己的帽子里,慢慢吞咽着。饥饿会让你宽恕一切可以吃下去的东西。袁朗估摸着,以这些食物,自己最多能支撑一星期,一星期后体力肯定会下降,有必要速战速决啊。
吴志刚被抓进来已经快一年了,他一直在领导被俘的八路和一些爱国志士在地下同日军作斗争。一个月前,他们终于说服了医务室的陈医生,透过他跟太原的地下党取得了联系。听袁朗说完事情的经过,吴志刚脸上有些凝重。
“地下党的同志实力比较淡薄,抽不出什么力量来救援。若只是就一两个人还好,像这么多人……”说着,他摇了摇头。
“救援问题我们会解决,但关键是离开后如何摆脱日军追捕。”
“这个不难。”吴志刚用手在地上画出了工程队的地形,“你看,日军用来训练新兵只会选择在这里。而旁边是山林,进了山,逃脱的机会就会大大增加。翻过这个山头向南,这一带的鬼子力量比较薄弱,沿路又有村子,让大家潜藏来应该没有问题。”
“但是,老弟啊,你要真想把这里的人都救出去,你还得说服一个人。”
“哦?是谁?”
“这里国民党的领导人,姚亮。”吴志刚笑道,“这家伙可是个倔脾气,平生最讨厌八路,要他跟我们合作,难。”
翻译官路建平找了个理由把姚亮叫道陈医生的医务室。姚亮有些奇怪,为了不暴露路建平的身份,平常都是通过字条联系,这次他怎么一反常态变得这么不严谨?难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姚亮走进医务室,里面除了路建平还有另外一个人。“这是?”
“这是从总部来的袁朗中校。”路建平引见道。
姚亮眼中一亮,立刻向袁朗行了一个军礼,有些激动地说道:“总司令他还记得我们吗?”
袁朗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总司令不会忘记任何一个部下。以前一直不和你们联系是因为时机不成熟,这次总司令专门派了徐峰少将前来太原组织营救工作,希望你们能配合。”
“是,我们一定配合。”姚亮激动地腾的站了起来。对上袁朗似笑非笑的眼,才觉得这样不妥,红了脸坐下去,“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袁朗点点头,说道:“可以理解。”
“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就算死我也会做到的。”
“具体计划我们需要同吴志刚一起商议后再做决定。”
“吴志刚?可他不是……”
“我们需要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和**合作!当初为了这些共匪,我们死了多少兄弟!中校,就任他们自身自灭吧,不要管他们了!”
“姚亮!注意你的口气。我们现在和**是同一战线的。作为一名中**人,日本人才是我们的敌人!蒋委员长都可以委曲求全,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袁朗厉声呵斥道。
“可是……”
“总司令下了命令,不仅要救你们出去,还要你们完完整整一个不少地出去,所以我们一定要有八路的配合。姚亮啊……司令他,需要你们。”
姚亮浑身一震,听着那句“需要你们”他硬咽了。总司令没有忘记他们,他还需要他们!
姚亮狠狠地一抹脸,红着眼说道:“中校放心,我们一定听从你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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