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交 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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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满天繁星。
温如玉并没有去风凛阁,还是在庭院中漫步,他在犹豫,现在是说的时候吗?万一再次引起众人不和该怎么办?但是若是真的如此又该如何?思来想去,温如玉决定将计就计,见机行事,但是事情还是要告诉雷啸天的,打定主意后,温如玉正要起身去找雷啸天密谈,刚一抬头,见一人影站在离自己面前三丈远的地方,负手而立。
温如玉大惊,此人竟能悄无声息的站在自己面前,非等闲之辈,莫不是无言和余曼青就是这样……
“阁下是?”温如玉拱手道。
“久仰袖里杀生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威风凛凛。”那人笑道。
“不敢当,朋友们赏脸而已。阁下这么晚了来找温某有何事?”
那人大踏步走来,借着月色,温如玉见其一身黑衣,龙行虎步,一束头发迎风而舞,气势天成。只是面上蒙了一层黑布,见不到其面目,唯有其一双眸子精光闪闪。纵是温如玉的桀骜不驯,此时亦有种想后退几步、避其锋芒的可怕感觉。
来人目光转向花园入口,遥望天剑山庄的后堂,并没有言语。而温如玉心中剧震,自问在这种时候,绝不敢像对方那般轻描淡写地移开目光。来人若非是对自己毫无敌意,便定是将自己毫不放在心上。那人像是猜出温如玉心中所想一样:“温公子错了,我并非对你毫无顾忌,只是相信你不是猝然出手的人罢了。”
温如玉心中稍定,却也分不清来人语意中的真假,呵呵笑道:“你倒是对我很了解。”那人轻轻一笑:“不过在我想了解的人之中,温公子却是排在最后一个。”
温如玉一面尽量让自己不为其气势所动,一面要保持谈笑自若,甚是辛苦。出道多年以来,倒真是第一次感觉如此窝囊委屈:“世间万物,俱能让人产生无尽的联想,一生之中要了解的人和事,何止千万,阁下想必是说笑了。”那人却肃声道:“人生在世,哪有那么多的工夫将心思花在闲人杂事上。温公子也不要妄自菲薄,这世上值得我了解的人一共只有十个而已。”
温如玉觉得来人口气之大,无以复加,偏偏语出自然,天生一种令人颔首的气度。自己也不是口舌笨拙之人,却也无从辩驳。心知惟有突出奇兵,才能占得上风。当下哈哈一笑:“阁下的人我见了,话也听了,这便告辞,回去睡觉去也。”那人轻叹一声:“我执意来此,就是想看看温公子的风采,这一点薄面温公子也不给我吗?”温如玉笑道:“阁下值此微妙之际来找我,分明是想借助外界给我压力。不妨你给我些面子,待得此事了了再陪你通宵畅谈。”大人大笑:“我来见你何须借助外力?只是适逢其会,一时心痒而已。何况人生在世,谁不是时时进退维谷、左右为难。大丈夫立身于世,正是要不惧挑战,方成大器。温公子此说不是徒然让我看扁了你。”温如玉眼中精光一闪:“我亦不想与你多言。否则事事如你所愿,岂不是更让你看扁了我?”
来人虽是敌我难明,却是语意平和、从容不迫、气度雍容,令人一见就大生好感。可不知为何,温如玉心中却总有一种对此人又熟悉有畏惧的感觉。似乎来人天生就是自己无可释然的大敌,是以才句句针锋相对,不留余地。其实这已是有违温如玉的心性,至少已经大异与他平时一贯的谦冲含蓄。
来人淡淡一声“好”,再无言语,似是要等温如玉转身走开,可就算温如玉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如此不明底细的高手面前背过身去,眼光更是不离对方的手。当下强作笑脸:“阁下远来是客,这便先请吧!”那人怅然半晌,忽道:“也罢,好歹我也来了一次,且敬温公子一杯,以后是否能再相见,那就全凭天意了。温公子意下如何?”温如玉笑道:“想不到阁下随身还带有好酒?”那人笑道:“酒不在我身上。”温如玉大惊:“酒在哪里?”来人不语,却是左右各踏了一步,端然立定,双目凛然射来神光:“温公子准备好了吗?”

温如玉但觉对方只是随随便便地踏出两步,一种风雨欲来的气势就突然卷涌而来。顿时杀机四伏,满庭花树纷纷折枝而下,如下了一场花雨……温如玉大惊,谁料此人运功竟让人没有一点防备,右手一握折扇,左手往后腰一藏,几张道符已然在手,便要拒敌!
来人忽地出现在温如玉面前,一只右手如同从天外飞来般,毫无痕迹地从小变大,按向温如玉藏在后腰的左手……温如玉临危不乱,脚步略向后移,一合折扇,点向他那只大手。
来人变招极快,右掌吞吐不定,或变爪或变钩,将温如玉的折扇卸往门外,仍是向温如玉的左手肘抓去。这时,温如玉的左手突然发力,向那人面门贴去,一手五张道符已然冒出火光。“好!”那人突然一声好,而左手突然出招,一把抓住温如玉手中的道符,握在手中,那五张道符瞬间熄灭,右手突然变拳,竟是蓄势已久的一下,其势虽疾,却不闻一丝风声。看此势道,若是让他击实了,只怕温如玉的腰会让他一拳击断。温如玉一拧腰身,右手扬起,手中逍遥无极扇直指对方左拳虎口,待到碰及扇子时,来人已是化拳为掌,一把就轻轻松松抓住了扇柄,掌中含着一股巨大的吸力,温如玉并没有夺扇,反而聚力往前推去,来人若是还用吸力,保不定会让扇子撞上,上面附有温如玉七成功力,绝非易受。
来人左掌一松,掌面朝下,无极扇竟然滑入他的袖中。右手食指一弹,一张道符已然出手,温如玉闷哼一声,力道用错,原本以为要硬拼的一记,全然击在空荡荡的袖上,心头好不难受,但见对方一符打来,却也反应极快,身体后仰,躲过道符,右脚抬起踢在对方衣袖上,扇子顿时高高飞起,温如玉后翻之后,并没有停下,在翻身的一瞬间,双手齐发,十余张燃火的道符飞向那人。
来人借温如玉一踢之势身体左转,右手连但数下,几张道符也呼啸飞出,“嘭”道符打在一起,飞起火花。温如玉借力向前一跃,接住空中的折扇,身形却未停下,左手一张道符在手,直点对方咽喉。那人一声轻叹,侧身闪过,左手却抚向温如玉的腹部,温如玉再度变招,右手折扇一展,横空一下,那人如一片随风的柳絮般飘荡了出去,温如玉全身一震,身形缓了下来,刚才那人内力击在自己腹部,现在感到腹部疼痛难忍,胸口气血翻腾,来人刚才在他腹部的一下,已然破去他刚才的满势一击,让他再无余力出手。
温如玉勉强扬起手中折扇,遥指八尺以外浑若无事的敌人,心神几近崩溃。这是他出道以来从未逢过的大敌,只有他知道,刚才电光石火间的几招相拼,让他耗尽全力,几无续战之力!
来人双目下垂,盯着自己碎裂了一道大缝的左袖,哈哈大笑:“好酒!温公子果然没让我失望。”说罢竟就飘然而去。
温如玉左手捂腹,掌中泛起一道白光。他是谁?温如玉一边给自己治疗,一边心念电转。如此道术,又一副与自己颇有渊源的样子,而这个人,温如玉——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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