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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如此寂寞的夜晚总是有你陪我,你知道彷徨无措的我在你怀里可以如孩子一般安稳的度过,一直以来,只有你知道我,妖妖,是否有一天,你也会随时间远去,直到一个我只能借助回忆才能看得见的地方?
我每天在日落时醒来,在黎明前睡去。苍白的墙,冷灰色的楼梯,梦里昼夜旋转的木马,油漆班驳的哀伤,彩虹一样的棉花糖,蹦出轻巧步子的音符,以及那亮在白天的灯光,我,就生活在这黑白颠倒的世界。
“姐,醒醒。”我睁开眼,浑身无力,原来我手里握着电话倚在沙发上睡着了。眼前这个已经换好衣服的傻瓜摇着我的肩膀,我晕忽忽的半睁的眼睛。早晨起床,不,起沙发,真的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刚睡醒的时候感觉一切都那么脆弱,一阵风就吹散了的梦,让我忽然有想哭的冲动。
“几点了?”我哼哼唧唧的问。“已经6点半了。”“天啊!”我低声叫了一句。我本来应该熟睡的时间,这两天为何都要白天醒来,阳光一点点明亮起来,刺痛了我干涩的瞳孔。
“姐,别睡了,下班了啊!”这家伙精神充沛并且坚持不懈的唤着我。“你叫什么?”我才意识到我连眼前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叫天佑,苑天佑。嘿嘿。”“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傻笑个什么劲啊!”“嘿嘿……”他低头继续傻笑。我“……”
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一样,头疼,混沌,似乎脑浆都绞在了一起。“姐,你去哪里我送你。”“又走不丢我,不用送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我拿出烟,发现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烟盒。心情瞬间就变得不美丽了。我呼了口气背起包往外走,那个傻瓜慢慢的跟在我后面。
我到报亭买了盒烟,熟练的撕开锡箔纸燃了一支放进嘴里。
“灰灰,咦?天佑也在?”看都不用看我就知道这尖细的男高因是从洋洋嗓子里飞出来的。他“尖细”的声音总是能划破午夜之后GIGI里的爵士音乐。如同他的人一样,又瘦又高。皮肤白的不像男人。一头微微发黄的自然卷发,如果不是他那斤斤计较又惟恐天下不乱的性格,我一定在心里承认他很帅,很有奶油小生的味道。“你们俩怎么在一起啊?”他用狐疑的目光扫视我们,把我们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一遍。我恶狠狠的回了他一眼“别用你那双不是黑色的瞳孔打量我。”我真怀疑他是不是混血,虽然我知道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但他瞳孔的颜色总让我一度产生质疑。“灰灰你不是早下班了吗,怎么还在这?”这个“不纯”的中国人秉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继续发问,不当记者真是太可惜了,而且是那种八卦记者!
“关你屁事!”我一脚踩灭猩红的烟头,其实我也找不出回答的理由。“算了算了,你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天佑咱回去吧!”他竟然跟小女生一样向我吐了吐舌头,我强忍住想冲想去抽他的冲动挥了挥手“借你吉言啊,不送。”“姐那我走了,拜拜。”傻子回头冲我摆了摆手。“喂,她什么时候成你姐了?”“昨天晚上啊。”“怎么回事?快说啊你……”
声音慢慢变远,消失不见,我依然站在原地,开始若有所思。
你要知道,白天沉闷的空气和嘈杂的声音总会让我有一种被隔离的感觉。风吹着头发贴在脸上,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顶着越来越亮的光向家的方向走着,我隐藏在深夜的悲伤此时暴露无疑。我每夜都在镁光灯下盛开,然后在夜还深的时候顶着满天的星光回家,只是最近忽然看到了白天的日光,不靠电发出的光,灼灼的要将我融化。
我走进没有光的楼道,顿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点了支烟,全身放松,拿起一个孤零零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伴随着咔的一身,我将一扇老旧的门打开了。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眼神空洞,或许我的瞳孔在慢慢放大,空气中就布满了灰尘。黑色的指甲油班驳的依附在我坚硬的指甲上,我重新涂好它们,等待它们再一次与时间一起剥落。
房间里满是阳光透过窗帘所散发出的灰色,压的我喘不过气。妖妖,坐在我的床边,消瘦的身影散发出坚毅的强韧感觉,她身上裹着一条脏脏的浴巾,拿起我刚买的寿百年开始抽了起来。那么美,那么美,她身体的四周像是镶着一层温黄的金边,散发出暖的颜色。我躺在床上,看着她,觉得很舒服。“妖妖,我好想你,我这两天晚上都不在家,你会不会孤单?”她不说话,继续抽烟,嘴角一丝邪邪的微笑,然后静静的躺在我的身边。我抱着她的腰,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想着这些年发生的事,眼睛酸痛,却终究流不出眼泪。
忽然饿了,饿的睡不着,我起身开始在家里翻东西吃,遗憾的翻出了半瓶矿泉水。叹了口气。水不能止饿,我拿着水发呆。越来越饿,我的胃已经向我发出了不满的抗议声。还是出去吃吧。我对自己说。洗了把脸,夸着包趿拉着一双人字拖把门摔上了。低着头看着自己丑丑的脚指头,它们顽皮的扭动着。

出门就后悔了,恶毒的太阳。一个个的身影从我身边擦了过去,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只顾着自己低着头走,我害怕看见别人的目光,那种冰冷的寓意。
我找了一家小面馆要了一碗凉面。然后坐在布满油腻的桌子前。再小的桌子一个人坐还是那么空旷。孤单叹了一口又一口的气。孤单的名字是孤单自己起的,因为孤单身边谁都没有。我胡思乱想,精神紊乱。
这个时间连小面馆的人都那么少,人们或忙着去上班,或像我一样颠倒黑白的睡觉。我看着40岁左右的服务员大妈把刚洗完的碗甩了甩水用她围在腰间的脏围裙抹了抹,然后我的凉面就端了上来。我若无其事的吃了起来。吃不出什么味道。满脑子都是服务员大妈刚才的动作。我一会结帐的时候一定要要发票,免得吃中毒了没人赔我。我一边大口大口的吃一边琢磨着。
事实证明到走的时候我都没有跟他们要发票,原因是我结帐的时候看见了那双在围裙上揉来揉去的双手,那双粗糙的一点都不像女人的双手,我就硬生生的把那句“请给我开张发票”的话咽了回去。不是我有多善良,我转头一想,我没被水淹死,没被酒瓶砸死,没被傻瓜噎死,如果单单因为这一碗面就要了我的贱命,那还不如让我早早的归西吧。
我趿拉着拖鞋往家走,路边的不知名的树一棵接着一棵,树叶原来也可以绿的这么好看,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抬头仰望,感觉不到身边的一切,只是恍惚的望着密密麻麻的树叶。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超级搞笑的想法,这树上不会掉下个毛毛虫直接砸在我脸上吧?然后非常戏剧性的赶紧低下头往家走,生怕眼前真的会出现一团毛茸茸的小生命。我这个闲人,果然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我一直看不清那个向我招手的人,她一直向我挥着苍白瘦弱的手,面容模糊,声音异常刺耳。她笑的很尖锐,不停的对我说“你来啊,你快来啊,我在这很寂寞,你来陪我啊。”我捂着耳朵,可声音还是不停的回荡,我转过身,闭着眼睛拼命的跑,空旷的世界里只能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你来啊,你快来陪我啊……”
惊醒,我满头大汗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漆黑,一片寂静。
伸手开了灯,墙上的旧表“噔噔”的走着,时间指向10:40。觉是不能再睡了,起身到狭小的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人似曾相识,可我已经不认识她了。
把脏衣服放在盆里用洗衣粉泡上,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别再等衣服都泡臭了才洗。郁闷的有点窒息的感觉。回到床上坐着,又开始抽烟,妖妖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已经习惯她忽来忽走的情况。我将头倚在窗台上,仰望碎了一天的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脖子开始酸疼。慢慢起了身抓过化妆包开始制造我午夜的面具,我就这样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情,我周而复始,我乐此不疲,我麻木不仁。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关灯出门,一片光氲在我深厚迅速的暗了下去,城市也闭上了双眼进入梦乡。
我行走的这条街是午夜后最耀眼的地方,舞曲不断,珠光琉璃。这里是夜的城,此时身在此街根本不会想象得到它白天的萧条。老远就能看见路灯下一些年轻人围在一起跳着街舞,音乐震耳欲聋,搀杂着人们的尖叫声和口哨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那些稚嫩的脸庞和已经颓败的神情,处处昭示着一张张倔强的散发着疼痛的青春。
我点了一支烟,眼眶木木的疼。
还没走到GIGI我就看见那个直挺挺的身影。嘴角不明为何的扬了起来。“嗨,又装雕塑呢?”我走到他身边。“姐你来了。”“废话呢,我不来你跟谁说话呢。”“姐你不化妆是什么样子啊?”“干嘛小子,想看美女你可找错人了,我化妆了能吓死人,不化妆能吓死鬼。”“不会啊,我姐很好看呀。”“哎哟,这嘴是吃什么了这么甜?吃饭了么?”“恩恩,吃过了。你吃了么?”“我吃过了。”我想起那碗油腻腻的面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你累了你就进去歇会,干什么事别那么死心眼。”“我不累,我身体好啊。”跟他说话永远说不通,我翻了翻白眼。“好啊,不累,站一晚上你是铁打的。慢慢站,我进去了。”“恩。”“姐。”“恩?”“我站在这能听见你唱歌呢,真好听。”“哈!我唱那些是为了钱,没感情的,也好听?”“好听啊,真的。”“傻瓜,改天给你单独唱唱,你再夸好听吧。”“真的吗?”“骗你干什么。等回头就给你唱,你喜欢听什么?”“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听,你喜欢唱什么就唱给我听吧。”“那好,等我下班的。”“恩!”
“姐!”“啊?”他露出傻傻的笑。“加油哦!”“……”呵呵,傻瓜。
夜流淌
悲伤无处可藏
梦里一朵凋谢的花
可曾记得年少时光
如果一生可以用一刻遗忘
如果梦里可以尽情欢畅
彼岸的花儿
尽情的开放
思念开始模糊
忘了思念的模样
如果一刻的时光需要用一生补偿
我愿静静的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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