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章 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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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小云心中不服,正待开口反驳,果冻突然伸手指向半空,高声喊道:“山哥你看,咱们要等的人终于来啦!”韩云山马上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架直升飞机正在朝他们飞来。不到五分钟,直升飞机便在总部的大楼上徐徐降落下来,果冻和韩小云忍不住极目远观,希望一睹苍狼馆头号杀手的风采。随着机舱门缓缓地打开,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居然是一双破旧不堪的拖鞋,而紧接着跳下飞机的拖鞋主人则更是叫人无法恭维。一件不知穿了多久的花色衬衣上早已污迹斑斑,头发凌乱似鸡窝,满脸的胡子茬如杂草丛生,神情懒散,像流浪汉多过像杀手。
就在果冻和韩小云两人惊愕之际,韩云山已经高兴地迎了上去,看来吴兴酌的打扮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义弟,三年啦!哥哥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你呀!”韩云山疾走两步上前,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情绪异常兴奋。吴兴酌道:“义兄,小弟何尝不是一直惦念着你和苍狼馆?”韩云山仔细打量眼前这位阔别多年的结拜兄弟,感叹道:“你还是三年前那样,一点都没有改变。”吴兴酌难过道:“可是义兄你却憔悴了不少啊!”韩云山苦笑道:“这些年生意繁忙,黑风会又咄咄逼人,还有我那个不肖子,人想不老都难呀!对了……”韩云山突然回头向果冻和韩小云招招手道:“你们两个快过来见见我的好兄弟,你们的吴叔叔!”果韩二人纵是满腹怀疑,但在韩云山面前亦不敢造次,急忙走上前去恭敬地施礼道:“吴叔叔!”韩云山指着两人道:“他是你的侄子韩小云,而他在三年前你已经见过了,是我的得力助手果冻。”吴兴酌打量二人一番,点头赞许道:“嗯,果然一表人才,英雄年少。义兄,你我想不服老也不行了。”
韩云山笑道:“年轻人做事冲动轻率,没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怎么行?来来来,我已经准备了酒席为你洗尘,咱们兄弟好好喝上两杯!”说着,拉起吴兴酌便向楼内走去。果冻和韩小云一直插不上话,唯有紧随其后,看看这位吴叔叔究竟有何过人之处。酒席之上,两位老兄弟把酒言欢,尽述十年来的离别之情,韩云山更将秦岛黑道近几年的变化向义弟逐一介绍,话里话外无不透出对黑风会的极度不满;而吴兴酌对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却只字不提,只顾埋头大吃大喝,每当韩小云或是果冻问起,他不是转移话题,就是充耳不闻,令二人心中又添几分狐疑。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云山将身边的手下全部遣走,只留下儿子和果冻两个心腹之人,与吴兴酌一起秘密商谈帮中的机要大事。
“义弟,这次回来你打算如何处理黑风会的事情?”韩云山不兜圈子,直奔主题。吴兴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轻松地说道:“那要看义兄你想怎样啦?”韩云山怒目圆睁道:“周天豪于我身边安插眼线在前,半路劫杀我在后,而且还炸死苍狼馆数名高级干部,害得我几乎无人可用。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吴兴酌道:“那好办。我明天就去替义兄宰了他!”韩云山一摆手道:“不!周天豪要留给我亲手解决。义弟,你把他身边的两员得力战将解决掉就行了。”韩小云逮住机会开口道:“他们一个叫小鸟,一个叫毛头,都是周天豪提拔赏识的少壮派。”吴兴酌好奇道:“义兄,区区两个后生小辈,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吗?我还以为这次的目标是老鹰和周天豪呢。”韩云山道:“义弟,你千万不要小看这两个晚辈,小鸟为人精明强干,智勇双全,黑风会能够像今天这般风声水起,他应居首功;而毛头则是周天豪近来才重用的新人,他武艺超群,智机过人,据说连纵横黑道十余年的‘神经刀’两兄弟也是死在他的手上。”吴兴酌闻言,双目陡然一亮道:“这两个后辈有意思,他们的命我要定了!”
果冻接口道:“至于老鹰,他最近不知因为何事,正与老大闹不和,已经被周天豪逐步削减权力,投闲置散,对我们再无威胁。”韩云山大笑道:“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起内讧,真是天佑我苍狼馆呀!不过,义弟你要小心,这二人诡计多端,如果一击不中,就会打草惊蛇,到时再想杀他们,便比登天还难啦!”吴兴酌明白,经过十年杳无音讯的光阴,义兄难免会对他的实力有所怀疑,因此朗声说道:“义兄你尽管放心,小弟这些年里杀人的手段可并没有生疏,明晚七点之前,小鸟和毛头的人头必定双手奉上。”韩云山大喜道:“那愚兄就在此静侯佳音喽?”语声未竭,兄弟二人同时大笑起来,仿佛小鸟与毛头的性命已然攥在两人手中,任凭他们予取予求。
韩小云却不似他父亲那般看好眼前之人,故而从旁插口道:“小侄常听家父提起吴叔叔杀人从不失手,心里着实佩服,不知今日是否能够显露一下功夫,让小侄开开眼界。”此话一出,韩云山大为不悦,厉声道:“不得放肆!”吴兴酌当然听出韩小云话中的含意,当下轻笑道:“看来贤侄对我仍然心存疑虑,好吧!我就玩个小把戏,给你们看看。”韩小云瞪大眼睛说:“好啊!开始吧。”吴兴酌笑道:“已经玩完了。”三人闻言俱是一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韩小云首先沉不住气道:“这算什么?”吴兴酌不慌不忙地举起左手说:“贤侄看看这是什么?”韩小云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立时背脊发凉,心胆俱寒。原来对方掌中之物竟是他系在脖子上的那条领带。果冻和韩云山也同时大吃一惊,他们明明看着吴兴酌坐在原地动也没动,却突然拿出韩小云的领带,心中对他的身手既佩服又迷惑。韩小云想到如果刚才吴兴酌不是摘掉领带,而是用刀子割他的喉咙,自己恐怕到死都不知发生何事,脸上禁不住汗如雨下,折服道:“小侄得罪!”吴兴酌笑道:“年轻人好奇是件好事!”“好!黑风会这次注定在劫难逃啦!”韩云山开怀大笑道。
“义弟,愚兄有件事情总也想不明白,还要由你来为我解惑呀!”韩云山止住笑声,话锋一转道。吴兴酌微微一笑,望着眼前酒杯中鲜红如血的美酒,低声道:“义兄想问的,莫不是小弟为何要等上三年,才来秦岛为你铲除异己?”韩云山点点头,满脸尽是期盼答复之色。这句话同样也代表了果冻和韩小云的心声,因此两人立刻瞪大眼睛,全神贯注地侧耳聆听。吴兴酌叹口气道:“义兄,并非小弟刻意隐瞒,只是十余年间我的经历太过离奇,说给你听,一来你断不会相信;二来我亦会受到组织的严厉惩罚。”韩云山一愣,恍然道:“原来义弟你已经改投别派,难怪不能随意行动。”但他转念一想,又道:“义弟,咱们苍狼馆虽不敢说实力庞大,但在秦岛也是数一数二,你何必在他人屋檐下受这份鸟气,既然你挂念愚兄和帮会,不如回到这里来,你我共掌苍狼馆,一统秦岛黑道!”韩云山越说越激动,尤其是最后那句“一统秦岛黑道”,讲地更是豪气大盛,威风凛凛。果冻和韩小云也在一旁随声附和,力劝吴兴酌重返苍狼馆。
吴兴酌连干三杯纯酿,轻轻地长嘘一口气道:“一统秦岛黑道?这曾经是我们众兄弟毕生追求的梦想。”说话的语调中透出一丝伤感与心酸。韩云山铿锵有力地说道:“不错,而且我们的梦想即将实现!”吴兴酌用衣袖抹去嘴角的油渍,坦言道:“可惜,这已经不再是我的梦想了。义兄,我加入的组织并非黑帮,而我们的志向也绝非你们可以理解的。”韩云山正欲再劝,吴兴酌挥手阻止道:“义兄无谓多费口舌,我只能在此逗留一天,明日七时,那二人的脑袋决不会留在自己的脖子上。”韩云山见义弟语气坚决,知道苦劝无益,唯有暗感惋惜;韩小云因为听到对方莫名其妙的一席话,对这位黑道前辈大感兴趣,后来听说他只有一天时间留在秦岛,脸上不禁同样显露不快之色;而果冻始终平静如恒,表情无喜无忧,一双俊目黑亮深邃,隐约透出一股机智高深的邪恶异采。

在接送碧小惠的几日里,龙志一直住在夜总会的总经理办公室中,虽然沙发远远不及高床暖枕舒服,但由于省去不少麻烦的应酬,他倒也乐得清静自在,而且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加紧修炼“屠鬼”心法。因此,自从龙志搬到这里之后,他总是一早醒来,趁着夜总会白天没有生意的空闲时间,将自己反锁在屋内苦练“大秦武道”,一直苦修到下午四时方止,然后便动身去“天火高校”接碧小惠,日复一日,几天来从未改变。龙志在办公室中整日盘膝而坐,吐呐练气,举止大违现代武术的修行方式,但好在黑道中人大都昼伏夜出,因此一连数日均无人发现。这一天,也就是苍狼馆的“杀剑”吴兴酌要取他项上人头的日子,龙志的神功进展顺利,心情极佳,因而提早结束修炼,驾车离开夜总会,直向“天火高校”驶去。
“小鬼,周天豪方面你真的可以放下?”嬴政问道:“只派几名手下盯住他,恐怕不足以应付突发事件。”龙志心道:“也许这只是我的直觉,我总是认为他的目标不在于此,而是另有图谋。”嬴政点头道:“他的行动的确有违常理,而且从上次黑影的事件看来,他已对你动了杀机。”龙志冷哼一声说:“我倒要多谢他为我送来一个好对手。”嬴政思量道:“依你所见,短期之内他应该不会做出过激的举动。”龙志叹道:“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周若夕,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没有她在耳边大喊大叫,心里总是有点空荡荡的。”嬴政大笑道:“这就叫犯贱!”两人一路尽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口中的“他”更是身份不明,不过听二人说话的口气,黑风会的内部不仅急流暗涌,而且还隐藏杀机!
下午三点三十分左右,龙志已将汽车停在“天火高校”附近一个僻静的小巷内,他本人则悄然迈步进入学校。原来龙志经过这段时间的试验,发现已经无人能够认出容貌改变后的自己,加之现时又有黑风会在后撑腰,所以他今日打定主意回到母校,与阔别数月的兄弟王小乐见上一面,并且告诉他不用为自己担心。下午三时之后是学校的自由活动时间,龙志踏入校门第一眼便看到许多学生在操场上打球、娱乐,无忧无虑地嬉戏玩耍,这份本该也属于他的快乐仿佛还是昨天的事情,但现在看来竟是如此的遥不可及。望着同龄人简单而幸福的生活,龙志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可名状的沧桑感,其中甚至还包含着一丝淡淡的妒意。就在他想要去“射击小组”寻找王小乐之际,却偏偏冤家路窄地看到朱七带着一群爪牙正围坐在大树下休息。
“小鬼,你想做什么?”嬴政感应到龙志的心境起伏,急忙出言问道。龙志一边大摇大摆地走近朱七,一边恨声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嬴政见他主意已定,唯有提醒道:“小心点,你修炼‘屠鬼’心法时间虽然不长,但朱七这个脓包却绝非其敌,千万留神不要失手将他打死。”龙志点点头,脚下步伐更现沉稳。“老大,那个王小乐真是不知好歹,竟敢与你作对,我们干脆今天晚上就去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一个喽啰的嘶哑嗓音突然传进龙志的耳朵,使他暂时改变主意,转而停下脚步,躲在一旁暗中偷听朱七等人的谈话。“哼!王小乐算什么东西,凭他也敢和我作对?”朱七旁若无人的叫嚣道:“棍子、和尚,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就去给我好好招呼他一下。”朱七身边一个光头应声答道:“老大,你就放心吧!”
原来自从王小乐脑域中的后羿灵魂觉醒,并与其彻底融合以后,他的正义感就莫名其妙地急剧膨胀起来,甚至屡次在学校中痛斥朱七为非作歹,仗势欺人,因而令这位恶少非常之恼火。“上次龙志那个窝囊废在武斗大赛中抢尽风头,我正想找机会好好教训他,没料到老天爷抢先一步将他收拾了,害得我一肚子火没地方泄。”朱七咬牙切齿地说道:“现在王小乐你又来惹本少爷,这次我就要你吃不了兜着走!”龙志听到这里,虽不明白王小乐如何惹恼了朱七,但却可以肯定朱七之所以如此气愤,自己亦属原因之一。
“此子心胸狭窄,品德低劣,就算让他练成绝世武功,也不过平添一个害人之物。”嬴政不解道:“你们现在不是一直提倡‘素质教育’吗?为何这种阴险卑劣的小人没有人来管教?”龙志心道:“所有学校和家长都只注重升学率,他们一致认为衡量素质的标准就是分数,一个学生分数高,就代表他是个人才!”嬴政听后连连摇头,惋惜道:“大错而特错!人才,人才,先要会做人,然后再成才!像朱七这种连人都做不好的学生,试问他又如何成为人才?”龙志赞同道:“一个人没有好本领,顶多算是个次品;但如果没有好品德,就绝对是个危险品!”嬴政大笑道:“说的好!孺子可教也。朕来问你,如果一个人没有梦想,又是什么品?”龙志浅笑道:“那就像以前的我一样,是个废品!”
“喂,你看什么看,想偷听啊!”朱七突然冲着龙志站的地方高声叫嚷道。龙志心中一怔,暗惊:“朱七居然能够发现我在偷听,看来他的武功也进步不少。”其实,并非朱七的武艺大进,而是龙志他身形伟岸又英俊不凡,在学校里一露面便引来无数少女青睐的目光,朱七在休息期间偶然发现周围的女生都眼神痴迷地望着同一个方向,好奇之下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龙志的存在。至于他大声质问龙志则完全是因为忌妒心作祟,加上龙志偷听期间,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瞄向他这边,因此才会引起这位无理取闹的恶少大发雷霆。
龙志不知其中缘由,被朱七喝地一惊,但他转念一想,马上意识到可以借此机会收拾朱七,出一出埋在胸中多年的怨气,而且还能顺便化解王小乐的危机,实乃一箭双雕之举。刹那间,这个念头已在龙志的脑海中成形,他说干就干,马上迈步走向朱七,嘴里还轻蔑地嘲讽道:“你这个猪头有什么好看的?前几天,报纸上说的那个从大火中逃生的幸存者就是阁下吧?”言下之意,明显是在讽刺朱七丑陋无比,与火烧后毁容之人无异。朱七的喽啰们闻言,纷纷怒目而起,只待老大一声令下,就一拥而上将对方海扁痛打一顿。龙志刻意将声音提高,引得周围不少学生驻步围观,虽然大多数人都在心中大呼痛快,但表面上谁也不敢露出半分笑意,尚有几个好心人还暗暗替龙志捏着一把冷汗。
在天火高校之内,除了正义感超强的王小乐之外,从未有人敢对朱七这样讲话,因为谁也不想得罪校长的儿子,更何况朱七本人还有一大帮“空手道组”的爪牙为其卖命,凡是想过太平日子的学生都只能对他百般忍让,敢怒不敢言。一向横行“天火”的他,今日居然碰到一个够胆当面辱骂自己的人,突如其来的状况令朱七一时之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竟然呆立当场,片刻之后才狐疑地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龙志仰天大笑道:“原来不止脸被烧伤,脑子也被烧坏啦!”四周围观的人群里,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朱七怒喝道:“笑什么,皮都痒痒了吗?”吼声一出,发笑的人果然吓得纷纷埋首,止住笑声。龙志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里更坚定了教训朱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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