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奇怪.糊里糊涂的死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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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志适才明明确认过,方圆百米之内除自己以外,并无他人;但此刻,却陡然闻听呼喝之声,心下岂有不惊之理?不过,好在他反应奇快,遇事冷静,未等来者话音消竭,便即踪跃而起,凌空扭转身形,直面对手。但见此人高大魁梧,皮肤黝黑,**着上体,只穿一条褐色短裤,全身早已被海水浸透,显然是刚从水下潜游至岸边的。龙志借后跃之力,退开数米,眼瞧对方神色阴沉,目光如刀,便知他来意不善,遂暗暗催动真气,一边凝神戒备,一边扬声问道:“你刚才是在叫我吗?”那人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冷冷地道:“这里除了你和我之外,还有第三个人吗?”龙志微微点头,故意拉长声音:“哦——这么说,你是在叫我喽?”那人闷哼一声,傲慢地问道:“你是不是姓龙?”龙志闻言一怔,心底虽隐约感到事有蹊跷,但仍然如实作答:“没错,在下龙志!”那人冷笑两声,突然戟指怒斥道:“老子生平最恨姓龙的王八蛋,只要看见他们,非得痛扁一顿不可。今天碰上老子,算你倒霉!”
龙志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竟会说出这种无理取闹的浑话,不禁好气又好笑地反问:“还未请教阁下您……贵姓呀?”那人极不耐烦地叱道:“废话真多!我劝你还是留一口气,等着叫救护车吧!”这时,嬴政忽然在脑域里提醒他说:“小鬼,这个家伙周身杀气四溢,和那些整日惹事生非的地痞、流氓大不相同。你可要多加小心啊!”龙志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道:“这个当然!我沿着海边走了大约十分钟,也就是说,此人无需任何供氧装置,便可以在水下潜藏至少十分钟,他的能力绝对非同一般!”嬴政道:“你认为他是异能者?”龙志微微一笑,心道:“现在还只是猜测,因为他完全可以把氧气桶一类的东西扔在水底,然后,再浮上来借机挑衅。”嬴政略一思量,忽然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龙志心里苦笑着说:“我虽然很喜欢和人比武、较量,可是也不愿意打这种糊里糊涂的架。”
嬴政听得满心宽慰,正想出言夸赞龙志两句,不料,那人却已摆开架势,高声喝道:“姓龙的胆小鬼,如果你不敢动手的话,老子就不客气了!”龙志哈哈一笑,朗声道:“恕我有事在身,不能奉陪。请了!”言罢,随即转身离去。那人见龙志丝毫不受自己的言语所激,当下也不焦躁,只是冷冷地扬声喝道:“怎么除了寻找王小乐以外,你还有别的事吗?”此言一出,顿时如晴空炸响个霹雳,龙志立刻回转身形,动容道:“你刚才说什么?”那人慢条斯理地向海中退走,一边退,一边回应:“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下来打赢我吧!”说着,身子倒仰,钻进水里。龙志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条有关兄弟的线索,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身边溜走?因此,他也马上纵身跃入海中,急朝对方游走的方向追去。
“小鬼,千万不可冲动!”赢政看见龙志不顾一切的鲁莽行为,连忙从旁警示道:“此人殊不简单!他费尽心思,定要把你引入海里,其中必然有诈!”龙志一面游泳追赶,一面默默地想道:“现在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既然可以叫出笑星的名字,就一定知道些什么……”赢政急道:“小鬼,贸然出击是很危险的,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龙志暗道:“你说得没错。那个家伙执意将我诱进水里,显然是对自己的水下功夫极具信心。可是,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救出兄弟的机会,哪怕前面是龙潭虎**,也只有硬闯了!”赢政见劝阻无效,只好最后叮嘱道:“既然如此,你一切小心了。”龙志得到赢政的精神支持,遂暗自欢喜道:“放心吧!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从水中练拳开始的,没理由打不过他呀?”
那人虽然身材魁梧,但在海里却出奇地敏捷,也不见他的手脚如何动弹,便已轻轻松松漂出老远,若非龙志熟识水性,体力绝佳,恐怕早就被他给甩掉了。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跑,一个追,不知不觉地游到了深水区域。突然,那人在海面上连续几个起伏,紧接着,便消失地无影无踪。龙志发现对方潜入水下,顿感自身处境凶险,急忙止住去势,提劲运掌,凝神戒备四周的异动。但整整七分钟过去了,海面上依然风平浪静,只有他轻轻漂浮时所激起的水纹仍不断向外层层扩散,历久不竭。如果说“等待”是消磨人意志的最佳方法,那么,“等待着对手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突袭”就是摧毁人意志的最好途径!没有声音,没有方向,更加没有目标,在苍茫的大海上,唯有可怕的孤寂和敌人的压迫感一直缠绕着龙志,令他本已紧张、焦虑的情绪变得越发急躁起来。
“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龙志眯起双眼,以便适应海面上反射出的阳光,心里则向赢政叹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他可以躲进水里逍遥、惬意,而我却必须随时提防他的暗算、偷袭……我怕自己捱到最后,不是心力交瘁而亡,就是被他趁机突袭得手!”赢政非常明白他的心情,遂开口劝道:“小鬼,眼下的局面的确对咱们不利,但情况越是危机,就越要保持头脑冷静,否则,你只会败得更快!”龙志不停地向四周环视,心中暗忖:“你说得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对方能够潜藏水中良久,而无需换气,说明此人必定身负异能;他一直忍着不出手,显然是为了让我精神紧张,自乱阵脚……”想到这儿,他微微仰起头,以防海水流进嘴巴,然后,才继续念道:“可是,知道这些又怎么样?我仍旧处在被动挨打的劣势,丝毫没有改变。”龙志以往与对手的较量皆是硬碰硬的拼斗,面对面的厮杀,从未有过在恶劣环境中苦苦等待暗算的经历,因此,时间一长,难免有些烦躁不安。赢政见状,默不作声地暗忖道:“小鬼年少气盛,勇猛有余,沉着不足。看来,朕要尽快将‘诛邪’心法传授给他,进一步强化他的精神修为!”
又过了一会儿,敌人仍然没有动静,龙志越等越气怒,忍不住一拳捣入水中,直砸地海面水花四溅,继而高声骂道:“无胆匪类!要打便打,躲躲藏藏地算什么男人!”谁知,他话音刚落,便觉右脚一紧,被人牢牢攥住向下拉扯,正是对方来自水中的偷袭。那人出手之前毫无预兆,龙志猝不及防,遂被他拽进海里,只感到口中一咸,喝下了两口海水。“终于来啦!”这个念头立时从龙志的脑海中电闪而过,他也顾不得满嘴的苦涩味道,当即顺势下潜,左腿挟泰山压顶之威,猛向敌人的手臂蹬去。这一腿乃临危而发,速度与力道均无懈可击,龙志自信如果对方不肯撒手退让,必会惨遭重创,腕骨难保。可是,就在他的“腿劈”即将命中目标之时,那人却不闪不躲,反而奋力挥动臂膀,扯着他的右腿将其甩向一边。水中并无实地借力,龙志经此一拽,整个人便在对方的牵引之下身形尽失,腿招亦不攻自破。
那人破招之后,马上连消带打,左臂凝拳轰出,急朝龙志的胸口奔去。龙志眼见对方的拳速竟和自己不相上下,兼且两人距离又近,心知欲避已迟,索性同样力贯左拳,毫无花俏地悍然迎上。闷声暴起,两股巨力正面相抗,二人皆被震退,双双向后漂移。那人身子倒仰之时,右臂再次发力,意图故技重施,继续牵动龙志的右腿,令他无法保持身体平衡。但龙志刚才既已吃过大亏,又怎会让他轻易得手,当下猛地伸展双臂,竭力划水挣扎,急朝反方向游动,渐渐与敌人形成拉锯之势。水中厮杀本就极耗气力,再加上龙志准备不足,便即被迫下潜,时间一长,胸口的窒闷感觉自然越发强烈,若非有“血金”从旁辅助,他恐怕早就窒息于海底了。遇袭、反击、硬捍、较力,这场激烈的攻防战虽然仅发生在眨眼之间,但却惊心动魄,凶险异常,任何一方只要稍有差池,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而直到此刻,嬴政方始有机会开口说话:“小鬼,你怎么样?还顶得住吗?”
这时,龙志体内的氧气已经消耗殆尽,全凭“血金”发挥神效,维持战力。他一面挥舞臂膀划水抗敌,一面在心里犯难道:“赢政,不是我妄自菲薄!如果在三十秒钟之内,咱们仍然无法脱身的话,到时用不着他出手,你我也会窒息而死的。”赢政听得心头一震,不解道:“你来到‘须弥市’不过三个月,每天深居简出,从未与人结怨;而他却处心积虑地将你诱入海中,猛下杀手,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正当他满腹疑惑之时,龙志的脸色已逐渐由红转紫,表情也变得痛苦万分,难受地回应道:“因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变态。真想不到我龙志……最后竟死在一个疯子手上。”言语间,强烈的愤恨与不甘之情表露无遗。此时,他距离海面仅有三米多远,这在平日里看来抬脚便到的长度,现在却成了遥不可及的绝域。死亡降临之际,龙志抬眼望着照射入水中的阳光,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向上猛冲,因为既然要死,他希望自己能死在更光亮一点的地方,哪怕只是一点点。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龙志突然察觉脚腕一松,身体顿时摆脱束缚,宛如离弦快箭似地急窜而上,一跃浮出了水面。对方居然在即将获胜的紧要关头,莫名其妙地撒手了!龙志的脑袋刚露出海面,便立刻张大嘴巴,使劲喘气、呼吸,那副贪婪的模样活像是一个常年吸毒的瘾君子正在享受最顶级的毒品。其实,毒品说到底就是一种可以让人上瘾,令人永远也不想离开它的东西。所以人生在世,你、我,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毒品。有人贪财如命,那么黄金白银便是他的毒品;有人好色无度,那么美女佳人便是他的毒品;有人用情至深,那么痴爱苦恋便是他的毒品;还有人信仰真诚,那么信念理想便是他的毒品。所有人都是在苦海中不断沉浮的“吸毒者”,所有人都是在深渊里挣扎的“瘾君子”,因为只要你还是人,就会有**,人的**就是“毒品”!
待身体恢复气力,内息运转正常以后,龙志这才放下心头大石,暗自庆幸道:“刚才真是好险!只要再耽搁片刻,我的小命就难保喽!”赢政沉声道:“小鬼,别高兴得太早,你现在还没有脱离险境呢!”龙志微微颔首,心道:“我明白。那个家伙在水里神出鬼没,占尽地利,随时都会进行下一次攻击。”赢政暗叹道:“此人不仅力量强横,而且还十分诡诈。他刻意从下方突袭你的脚踝,就是想借由你‘踩水’时产生的波动,来更好地隐藏自己。”龙志侧目环视着身边的一切,心里暗忖:“他的确非常精通水下作战,一交手便将我防御上的弱点全部看穿,而且,还迅速采取了相应的针对战术。”赢政沉吟半晌,忽然说道:“可是他既然胜券在握,又为何要临阵退缩呢?”龙志朗笑一声,径自想道:“他明明有机会杀我,但却在最后关头突然放弃,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赢政马上接口道:“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龙志笑道:“没错!或许,这就是他的弱点所在。不,一定是这样!”赢政道:“只要找出他在水里的弱点,咱们就可以扭转劣势,反败为胜。小鬼,你打算怎么做?”
龙志嘴角微翘,虎目中顿时绽射出狂热、亢奋的神采,一字一句地回答赢政:“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要潜进水下,跟他决一死战!”赢政和龙志灵魂同体,立刻便从脑域中感应到对方强烈无比的战意,忍不住心头一动:“此子好战如狂,斗志高昂,逆境中尤现坚毅本色。他日若修炼‘诛邪’心法,必定轻而易举,事半功倍。”正想着,龙志见他默不作声,又出言问道:“怎么,你不同意?”嬴政回过神来,正容道:“此处水深不过十余米,光线也算充足,唯一的问题是你能下潜多久?”龙志略一思量,答道:“七分钟!我能屏住呼吸四分钟,再加上‘血金’的功效,在水里战斗七分钟,应该没有问题。”嬴政闻听此言,想想说:“不妥。海中作战,耗力甚巨,考虑到各种制约因素,你定多能在水下打六分钟。”龙志听得连连点头,暗忖道:“嗯,你说得没错。六分钟才是我的战斗极限,我会加倍小心的。”话毕,深吸一口气,猛地翻身钻进海里。
屏气潜入海中,他睁开眼睛四下张望,赫然发现对方竟像一条游鱼似的,环绕在自己周围急速移动,片刻也不停歇。龙志见其身形敏捷,手脚稍稍摇摆,立时便窜出老远,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心里不由得暗惊道:“这个家伙在水里居然比鱼还要灵活,他究竟是不是人啊?”嬴政透过龙志的眼睛望见一切,沉吟半晌后,突然自言自语道:“既然此人身为……那么,他的目的就更加可疑了!”龙志一面紧盯着对手,一面好奇地问道:“嬴政,你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嬴政冷笑一声,出言提点道:“你仔细瞧瞧他的肩膀,自然就会明白一切的。”龙志略一迟疑,遂定睛望向移动中的敌人,岂料一眼看去,顿时脸色微变,心中惊呼道:“他是‘捕快’派来的改造人!”嬴政微微点头,沉声道:“不错!展恨曾经与刘成凤交过手,据他所言,改造人虽然同样身负诡奇本领,但在发动异能之时,左肩上却无虚拟影像产生。”龙志听到这儿,不禁越发迷惑地瞄向对方,暗忖道:“‘捕快’若想杀我,几个月前便能轻松得手;又为何要先将我流放至此,然后才派人暗算,如此大费周章?”
嬴政想想说:“唉,对此朕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捕快’的行为处处透着怪异,完全不符合常理,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就在他俩用灵魂交谈之时,那人突然腰身一扭,猛地改变方向,毫无预兆地急朝龙志背脊扑来,双手十指如钩,直取他的后心要害。龙志非常清楚:在海里自己的身法远不及敌人,绝不能和他以快斗快,当下只好手足并用,原地翻转身形,同时双拳轰然捣出,再次从正面硬接强攻。他们一方在水中加速前冲,力道劲猛;而另一方则漂浮无依,拳头空虚;两下相碰,此消彼长,龙志登时被击退、震飞,径直向后漂落。那人见对手在水下实力大打折扣,随即双腿一蹬,乘势而上,一对肉掌如蝗斩出,招招不离龙志的要害死**。龙志此时仰面朝天,倒退漂移,冰凉的海水不断涌进鼻子和耳朵,令其阵阵刺痒,好不难受。他正想上浮水面,缓和内息,却又突然察觉对方已然紧追过来,攻势之猛显然是要把自己葬身海底,心里不禁气怒道:“阴魂不散,跟你拼了!”念头一经闪过,立时大头朝下,腿脚发力踏水,整个人犹似千斤铁块一般,急向海底沉去。
那人本以为对方在海里无法持久作战,必然会借这一拼之力,趁机上浮喘息,所以,他的一切后招皆是因此而定。谁料,龙志非但不游向海面,反而急速下沉,无意中将他的后续攻势全部瓦解,此举的确使其颇感意外:“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难道他竟想在水底与我一分高下?哼!无知小辈,简直是找死!”想着,立刻纵身扑下,紧随龙志而去。不等到达海底,他便看见对方长身立于沙泥之上,双臂微微蜷起,似乎在积聚力量,准备反戈一击。“原来是这样!”那人望着龙志的姿势,心里马上醒悟道:“力从地起,一旦他脚踏实地,便可以发挥出十成的劲力……嗯,想得倒是不错。可惜,你完全低估了老子的厉害!在这汪洋大海之中,老子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敌!”言念及此,随即力贯双臂,脚下奋力蹬水,直朝对手猛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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