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章 非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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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条凶猛诡戾的狂蛇!”刘成凤在一旁看地清楚,忍不住说道:“他的基因里肯定含有巨蟒的特性,否则断不会如此。”刘成龙面无表情地接道:“狂蛇之所以厉害,不仅因为他的异能,还有他的剑法。”刘成凤又仔细地瞧了两眼,遂点头赞同道:“如果我没看错,他用的应该是‘青城派’的另一项绝学——十三路夺命连环剑。据说:这路剑法以阴毒凶残,变幻莫测著称。虽然整套剑法只有十三招,但招招出人意料,狠辣非常,与狂蛇自身的异能相配合,当真是天衣无缝!”刘成龙微微颔首,对刘成凤低声说道:“狂蛇和秀蛛二人很明显在竭力掩饰自己的能力,否则凭他们的武功再加上兽类异能从旁辅助,碧家三兄弟纵然武艺较强,也只会输地不明不白。”刘成凤闻言,轻叹道:“没办法!谁教咱们干得就是这种不能见光的工作呢?”说完,目光一斜,随即又抬手指道:“咦——大哥,你看!那个叫猛禽的家伙从刚才开始便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动手,到底想干什么?难不成他又临时改变主意,不想跟女人动手了?”
刘成龙顺着二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发现猛禽的背影呆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仿佛一尊雕像似的动也不动,情景甚是怪异,禁不住暗自忧虑:“为什么我一看见他,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而且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强烈!”其实,现场拥有这种想法的并不止他一人,碧青松的妻子金盈对此也深有同感。警方的三名高手已经分别挑上了自己的丈夫,以及他的两个弟弟,可是剩下的那名警员却只是紧盯着她,眼神中好像充满了无穷无尽的怨毒与痛恨,那双近乎野兽般的凶猛目光令金盈浑身不适,惊疑交加。“他是谁?我认识他吗?”金盈望着猛禽那张僵硬如木石的冰冷脸孔,不止一次地问自己:“他看起来似乎非常痛恨我,可是为什么我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金盈出身“金刀世家”,是曾经败在龙志手下的金识的亲姑姑,她为人善良淳朴,从不与人结怨。嫁给碧青松以后,更是终日留在家里相夫教女,很少外出见人,所以,她一时之间怎么也记不起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正当金盈搜肠刮肚的努力回忆之时,古松断裂倒地的巨响突然传来,一心挂念丈夫安危的她当即便欲冲上去帮忙。可是,不等她有所行动,猛禽锐利的眼神已经像两支毒箭一般狠狠盯在她的脸上,四目相投,金盈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脑海里骤然浮现出一个“只要稍有异动,便会被撕成碎片”的可怕想法。微一愣神的工夫,碧青松已成功摆脱危险,再次和对手拼斗起来,因而金盈也随即放弃了出手援助的念头,依然立于门前,静观其变。又过了片刻,空地上的三对高手已打地昏天黑地,难以自拔,可猛禽还是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一对凶眼仍紧紧锁定金盈,好像他单凭眼神就可以杀人似的。
金盈虽然没有参与比武,但一直在留意场内的战局变化,岂料越看越是担忧,心里遂暗暗叫苦道:“不好!青松他们明明技高一筹,可是不知为何竟然渐落下风,处处受制,这样下去恐怕难有胜算。唯今之计,只好放手一博啦!”心念至此,她立刻迈步前行,径直向猛禽走去。金盈并不喜欢与人比武争胜,所以猛禽的“观望”行为,甚是合其心意。不过,眼下碧家兄弟既陷入苦战,胜负难料,而欧阳匆匆又曾说过:只要打赢任何一名警察,就算碧家胜出;所以,她纵使再不情愿,也只能主动出战,希望可以一举击败猛禽,挽回劣势。
金盈走到距离猛禽一丈多远的地方,突然停住了脚步,朗声说道:“不好意思。虽然我并不想和你动手,但现在却别无选择。出招吧!”“你最好别过来!”猛禽的语调隐隐有些发颤,连牙齿也咬地格格作响,好像正在极力抑制自己似的,顿了一下,才继续讲道:“我还在考虑一个问题,你不要打搅我!”金盈微微一愣,继而轻笑道:“原来你迟迟不肯动手,并非因为厌恶武力,而是尚有疑问仍想不通。不过,比武交手最忌分心,就算你有天大的事情也先搁在一边,待分出胜负之后再去考虑,怎么样?”猛禽僵硬的脸孔上没有半点表情,只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想不明白,不动手。”金盈好奇道:“哦——为什么?”闻及此言,猛禽的双目中陡然射出一道锋如剑、锐如矛的凌厉神芒,一字一句地冷声道:“我在想一个理由,一个可以不杀你的理由!”
金盈与对方目光相碰,心里登时又生一阵寒意,暗道:“好怨毒的眼神!此人的行为举止古里古怪,言辞神态又近若癫狂,看来并不易应付。”侧目斜瞄,发现碧青松三人仍旧与对手斗地难解难分,随即又想:“不管怎样,尽快击败一个敌人才是上策!”想到这儿,身形疾闪,右手自上而下地陡向猛禽肩头劈去,同时嘴里高喊道:“既然你不肯出手,那就别怪我得罪了!”金盈家传一套“五虎断门刀”,刀法刚猛霸道,杀力无俦,而且一经施展,招式环环相扣,连绵不断,往往令敌人顾此失彼,惨败收场。此时,金盈虽无兵刃在手,但化掌为刀,一招“青虎断渊”同样使得既快且准,只听呼呼声响,手掌已逼近猛禽的左肩。猛禽见对方“手刀”砍来,依然无惊无惧,双手向后一背,竟似要不闪不避地硬接对方一刀。他的狂妄举动令金盈十分气恼,看在后辈份上使出的六成力道也顿时暴增至九成,手掌加速挥斩而下,正中猛禽的左侧锁骨。
一招得手,胜利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金盈便感到阵阵剧痛自手缘上传来,自己的右掌就像劈在岩石、坚木上一般,疼麻难抑。心下不禁暗惊:“好厉害的硬功!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由于“五虎断门刀”着重力量与速度,所以并不适合女性修炼,但金盈自幼勤奋好学,穷数十年的苦功,终将此刀法练地得心应手,出刀劲力之强与同门男子相比亦只稍逊半筹。她本以为这一记“手刀”结结实实地击中,就算不能将猛禽立败于掌下,也必然可以重创对方,使他战力折损。谁知一招打去,中招者安然无恙,自己却反受其害,面对如此深不可测的对手,金盈又怎能不惊讶?猛禽硬挨一掌,麻木的脸孔上没有任何痛苦之色,只是缓缓低头看了看中招的肩膀,眼神就像是在打量别人的身体,神情怪异之极。金盈此刻与他相距不过三尺,对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心头不由得一颤:“他绝对不是正常人,他是个疯子!疯子!”得出唯一合理的结论之后,她二话不说,双手运掌成刀,“跨虎蹬山”、“恶虎拦路”、“五虎争食”“骑虎难下”等厉害招数接连使出,直向猛禽狂劈狠砍过去。因为金盈心里明白:对付一个疯子,远比对付一个正常人更艰难。
也许是对手豁尽全力的强攻引起猛禽重视,他的身子虽然仍未移动、闪避,可是偶尔也会用左臂隔挡开斩向要害、死**的手刀,并非再一味地硬接硬挨。金盈见他开始挥臂,阻挡自己的掌劈,心中不禁一喜:“防守就表示担心受伤,担心受伤就代表有弱点可寻。看来你疯地还不算太厉害!”心念及此,掌上立时又增添了几分劲力,一对“手刀”飞舞不停,疾朝猛禽的双目、咽喉和脊椎关节等要害砍去。其实在交战之初,金盈并未想过要对警察狠下重手,但猛禽委实太过邪门,周身上下除了几个柔软要害以外,任何部位硬挨她的十成功力斩劈之后,全都浑然无事,不痛不伤,直似僵尸复生一般;所以她才会改变策略,招招急取敌人的死**,希望可以在他发疯之前,抢先将其制住,扭转败局。

功的不守,守的不攻,两人如此奇怪的打法,马上就吸引住了刘氏兄弟的眼球,他们距离猛禽约莫三丈来远,加之探照灯灯光明亮,故看地尤为真切。观望了半晌,刘成凤突然开口道:“大哥,好像不太对劲啊?”刘成龙微微点头,神色平静地推测道:“猛禽既是欧阳长官的心腹,实力绝不至如此窝囊,他应该有自己的取胜之道!”刘成凤又瞥了猛禽一眼,苦笑道:“我怕他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就已经被人家打死了。那个妇人的掌力很是霸道,而且招招夺命,就算他懂得‘金钟罩’、‘铁布衫’,也挨不了多久啦!”刘成龙浅笑着说:“难道你忘了他也是改造人吗?碧青松的妻子再强,终究不过是个普通人类,又怎么会是‘银蛇捕快’的对手?”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欧阳匆匆突然发话道:“成凤,你多虑了!猛禽的实力远在暴蚁和狂蛇他们之上,区区一个女流之辈根本不在话下。”
刘成凤闻听上司这样讲,忍不住半信半疑道:“猛禽的实力还在暴蚁、狂蛇之上?”欧阳匆匆双目微睁,慢条斯理地说道:“他们四个在我手底当差之初,就曾经私下决斗过。结果,猛禽以一敌三,胜地游刃有余。”“以一敌三?游刃有余!”这时,连刘成龙也不禁动容道:“他既然如此厉害,何以会对一个妇人束手无策?难道他仍然坚持着‘不打女人’的原则?”“关于这个问题……”讲到此处,欧阳匆匆朝两人勾勾手指,示意他们附耳过来,待刘氏兄弟俯下身子,侧耳倾听之时,他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正当二人一头雾水,糊里糊涂的时候,他已经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一边提笔记录,一边感叹道:“我真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天才!这么好的‘包袱’居然也被我给想到了,我真是越来越崇拜自己啦!”刘家兄弟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顶头上司,好半天才明白他是在说笑话,随即双双僵立当场,哭笑不得。欧阳匆匆看见他们的表情,脸色骤然一沉,气闷道:“一群没有幽默细胞的笨蛋,只可惜我的不世才华就这样白白浪费了!”
三人交谈不过寥寥数言,但场中猛禽的情况却好像更加危机了。金盈为求速战速决,不惜痛下狠招,一双手刀仿似狂风骤雨般劈头盖脑地往他身上砍去,猛禽的肩头、臂膀、胸口和背脊各处不知挨了对方多少下重击,可是仍未有丝毫反败为胜的迹象。突然间,金盈大喝一声,身子冲天而起,人在半空手起掌落,一招“分江断流”挟着呼呼破风之声,居高临下地疾向敌人前额斩去。眼看此霸猛一击就要劈中猛禽的天灵盖,一直只守不攻的他忽然仰起脸孔,凶兽般的双眸中登时暴射出两道狂乱的异芒,嘴里嘶吼道:“无论怎样绞尽脑汁,我始终找不到一个理由,可以让我不杀你!”右拳随即怒轰而上,正中对方的手刀掌缘。拳掌相碰,金盈顿感手腕就像被千斤重锤敲打一样,剧痛难耐,对方的拳力更顺势狂涌过来,当场将其震退数步。不等她稳住身形,猛禽突然又是一声怒喝:“既然你罪该万死,那你就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凄厉的吼叫声中,他双肩一抖,宛如秃鹫猎食似地朝金盈猛扑过去,手臂翻飞舞动,掌出如风,九记开碑裂石的重手接连发出,正是“鹤掌”里的最强杀招——鹤啸九天!
在听到猛禽的厉声暴喝之初,欧阳匆匆已惊觉不妥,立刻从躺椅上翻身跃起,出言阻止道:“猛禽,不可……”但可惜,话只说了一半,九记重掌便已全部轰在金盈身上。“啪、啪、啪、啪……”的拍打声,一下比一下刺耳,其中还夹杂着胸骨碎裂的声音,以及金盈的惨叫与闷哼,她的身体犹似风筝断线,平直向后跌飞出十米开外,腾的一响,重重摔落地面。金盈武功不弱,想要闪避来自正面的进攻原本并不难,只是一来她刚被对方震退,脚下难免虚浮不稳;二来对手突然使出碧家不传之密招,令其大为震惊,一时间竟忘了躲闪;三来猛禽这一前扑的身法委实太过迅疾,直如离弦快箭转瞬即至,令人欲避无从,她心神微乱,当下便惨然中招。金盈重伤跌倒,碧青松顿时阵脚大乱,连忙虚晃几招,逼开暴蚁,趁势退出战团,飞奔到妻子身边,牵挂之情表露无遗。
“阿盈,你怎么样?伤地重吗?”碧青松将金盈抱入怀中,伸手一探,立刻发现妻子早已晕死过去,胸骨更被对方尽数震碎,伤势严重地无以复加,随即怒视着猛禽,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你好狠啊!”这时,碧槐和碧柳也双双罢手停战,聚拢到大哥身边,挺身护住大嫂,以防敌人借机偷袭。暴蚁、狂蛇和秀蛛三人似乎对猛禽的举动也颇感意外,纷纷站立原地,静观其变。若非他们心存疑问,碧青松等人想要摆脱对手,亦并不是几招之内就可以办到的。“你究竟是谁?”碧柳上下打量了猛禽一眼,突然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会用我们碧家的掌法?”金盈中掌负伤之际,他与秀蛛刚好在不远处缠斗比拼,所以对于此招式看地一清二楚。要知“鹤掌”虽是少林武功,但自从碧氏祖先艺成下山之后,经过碧家数代人的不断钻研、改良,早已与正宗少林武学大相径庭,无论在路术和呼吸法门上都可说是独具特色,自成一派。适才,碧柳看见猛禽施展出的“鹤啸九天”一招,不仅掌法纯熟,而且深得碧氏武学的精髓,故而才会一眼认出,跟着开口追问。
碧柳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讶万分。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行为怪异的猛禽居然和碧家大有渊源,就连曾经见识过“鹤啸九天”的刘成龙亦禁不住脸色微变,心底狐疑道:“猛禽的掌法沉稳刚劲,火候十足,这一招的威力犹在碧小惠之上,绝不似偷学而来,碧家之中到底是谁私下传授绝技给他的呢?”正当刘成龙满腹疑惑的时候,碧槐已按耐不住自己的火爆脾气,跨前一步,怒叱道:“说!是不是你悄悄混进碧家偷学的?”言罢,便想冲过去同猛禽拼命。就在这时,怀抱妻子的碧青松突然喝止他道:“二弟,不得鲁莽!”接着,又十分仔细地凝望了猛禽片刻,随后才缓缓地摇头说:“你不是他……不是他!”碧槐不敢忤逆大哥的意思,只好急急稳住身形,悲愤交加地怒视着欧阳匆匆等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蛋警察,仗势欺人!今晚之事,我碧家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暴蚁被骂地心头火起,立刻反唇相讥道:“怕受伤,你还练个屁武!干脆回家抱孩子算啦!”碧柳怒喝道:“你说什么?”暴蚁毫不示弱,昂首回敬道:“中国话!听不懂吗?”碧柳怒火狂烧地吼道:“若不是你们执意要进屋搜查,大嫂她又怎么会……”讲到这里,他无意中低头瞥见大哥的痛苦神情,后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了。刘成龙唯恐这样下去,局面只会越闹越僵,连忙出言调解道:“各位,这种情况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但武功比试,难免有所损伤,眼下的当务之急并非互相埋怨,而是尽快送这位女士去医院,接受治疗。”这时,欧阳匆匆也跨步上前,正容道:“我刚才已经通知手下,派人赶来发动警车,护送她去医院。至于猛禽重手伤人,虽说是抓贼心切,但毕竟有错在先,我们警方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给你们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碧槐闻言,怒叱一声,哼道:“你们最好求神拜佛,保佑我大嫂平安无事!否则,碧家跟你们没完没了!”话音未竭,只见三名警员从树林里快步跑出,就近钻入一辆警车,迅速发动引擎,等待欧阳匆匆的下一步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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