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章 黑犬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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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侍郎大人,我们在中国的‘绝计划’失败了。”森冢次郎一脸惶恐地低声说道。黑犬清侍郎咋听此言,英武的脸孔顿时罩上一片萧杀之色,眉头亦拧成“川”字形,但又马上恢复如常,厉声道:“说!”只一个字,其中却包含了许多问题:“是谁坏事?什么时候?地点在哪?原因为何?有否麻烦?怎样善后?”有权势的人本就不必多讲话,他要做的只是听取手下们精心筛选出的讯息和反复斟酌后的想法,接着再加以分析、综合,并以此为基础下达更全面、更高明的指示而已。身为“黑犬家”第二十七代家主,黑犬清侍郎在日本的权力和地位早已凌驾于首相之上,他自然懂得这个道理。
森冢次郎不必抬头,单从对方说话的语气中便已听出老板心情极差,因此半点也不敢耽搁,急忙汇报道:“半小时之前,东京总部收到消息:今天上午,黑犬青田和他的司机忠夫在琴岛东区的高速公路附近双双遇害;‘大合’化学工厂也在同一时间发生工人暴动,四百余名同胞于混战中死伤殆尽,无一幸免;所有厂房、楼宇亦被大火焚毁,化为飞灰。”黑犬清侍郎眼眉猝地一挑,问道:“暴动?”森冢次郎飞快地答道:“是的。据井雄密报:今天上午十点左右,工厂里的大半工人突然扬言离开,受到阻挠之后,就对我们的人大打出手,无奈我方寡不敌众,最后还是被他们硬闯了出去。”黑犬清侍郎点点头,但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样简单,一定还有下文来解答自己心中的疑问,所以他耐心地等着森冢次郎继续说下去。果然,森冢次郎接着讲道:“黑犬青田原本想用‘劳工合同’来逼对方就范,可离奇的是锁在保险柜内的千余份合同,竟在一夜之间化成灰烬,古怪之处仿若鬼魅所为,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为防止暴动事件引来大批警察,以致泄漏病毒研究所的秘密,所以才下令放火烧掉所有证据,并通知研究室内的研究人员撤出琴岛,和他一起返回日本。”
黑犬清侍郎的目光冷似兵刃,反问道:“可是你没有收到任何研究员回国的消息?”森冢次郎的额头已渗出些许汗珠,低声道:“是的,因为中途出现了意外。不知因而缘故,地下研究所的自毁装置被人启动,所有研究员全部遇难。”如果能保住最关键的人才,那么就谈不上“失败”二字了。“全部遇难……”黑犬清侍郎深吸一口气,独自沉吟道:“全日本最顶尖的十几位生化专家就这样客死异乡了。病毒研究资料和贿赂官员的磁碟找到了吗?”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森冢次郎说得。森冢次郎俯首道:“病毒研究资料应该已随着基地一同被毁掉了;至于贿赂官员的磁碟……至今仍然下落不明。”
“八格丫路!”三年的苦心经营毁于一旦,两手空空的黑犬清侍郎不禁勃然大怒,厉声叱道:“全是废物,大日本帝国称霸世界的宏愿,迟早要毁在你们这一群饭桶手里。”森冢次郎已经十一年没有见过家主如此震怒,慌忙自责道:“属下知罪,还请大人息怒!”黑犬清侍郎大骂过后,胸口的怒火得到宣泄,情绪也略微平复了一些,遂对森冢次郎叹道:“先起来吧!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森冢次郎站起身后,行礼道:“多谢大人。但关于黑犬青田被杀一事,属下还有禀报。”黑犬清侍郎冷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淡定,说道:“如果只是工人暴动,黑犬青田自己根本不需要返回东京。还有什么原因?快说吧!”他并没有被怒火冲昏头脑,反而在盛怒之后,迅速冷静下来;兼且保持原有的思考力和洞察力,一眼便看出事有蹊跷,背后必存别情。单凭此点,黑犬清侍郎绝对是一个棘手和令人头疼的家伙。
要知道,只要是有七情六欲的正常人,就会发火、生气,甚至愤怒,任何人也不可能例外。凡成大事者并非不生气,不发怒,而是因为他们不会被情绪所左右。其实,发怒并不可怕,因怒火而展开的鲁莽行动才是最可怕的。能够永远冷静如冰的生物不是人,而是神;成功者与失败者的最大区别之一正是看他能否把握住盛怒下的自己。黑犬清侍郎能,所以他获得了今天的地位与成就。
森冢次郎如实答道:“井雄曾提到过:黑犬青田怀疑有人悄悄潜入地下基地,意图破坏病毒研究室,所以派了九鬼和一个名叫张炜的支那人前去调查,而他自己则携带着电脑磁碟先行离开了工厂。后来,基地自毁,一切化为乌有,什么证据都没有剩下,就连九鬼和张炜也一去不返;至于黑犬青田,他的死因就更加诡异,虽然大腿中枪,但真正致命的原因却是中毒而死。”黑犬清侍郎淡淡地说:“那就是毫无头绪了?”森冢次郎垂首道:“中国警方已经在着手调查此事,不过所有的东西都已炸成碎片,想要从中找出线索,恐怕很难。”黑犬清侍郎道:“那自然最好!次郎,你认为真的有人知道我们在中国的秘密试验吗?”森冢次郎沉思半晌,小心地回答:“不敢欺瞒大人,属下觉得此事由始至终都透着一份古怪。”
黑犬清侍郎道:“说说看。”森冢次郎整理了一下思路,道:“黑犬青田为人谨慎,行事小心,断不会泄漏机密;而且,如果病毒研究之事曝光,中国政府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也就不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讲话了。所以,属下推断:到目前为止,中国政府肯定还不知道病毒一事。”黑犬清侍郎点点头说:“有理。那古怪之处在哪儿?”森冢次郎继续道:“可是,怀疑有人潜入与职工集体暴动竟在同一天发生,属下总觉得事情不似想象中那样简单。还有,黑犬青田是临时才决定要撤离工厂的,竟会在半路被人劫杀,随身携带的电脑磁碟也不翼而飞,这些过分的巧合又全都在提醒我们:的确有人潜入了厂里,而且潜入者不仅智勇兼备,还身手不凡。只是,这几个人行事低调,又不合常理,完全不按章法出牌,属下实在琢磨不透他们的真正目的究竟为何?”
黑犬清侍郎微一颔首,心里暗暗思量道:“如果是为了刺探情报,又为什么要冒险杀人呢?如果是为了调查病毒研究室,那为了防止日后再有同类事情发生,应该尽快向政府部门举报,可他们也没有这么做。如果是为了杀人,又怎么会得知电脑磁碟的事情,并且在杀人之后,将其偷走?如果是为了电脑磁碟,他们根本没必要潜入地下研究所?哼哼!非政府的朋友,你们究竟是哪路人马?为何要插手我‘黑犬家’的买卖?”无数的假设如白马过隙一般从他的脑海中闪过,可饶是黑犬清侍郎有天纵之才,也绝对想不到毁其“大业”的,竟会是三名年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通缉犯!这三个被命运**的年轻人凭着一腔热血和过人的本领,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便在无意中干成了一件既惊天动地又无人知晓的壮举。
“大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森冢次郎见老板许久都没有搭话,因此提高声音问道:“这次事件有太多的疑点,我们可算是败地莫名其妙,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黑犬清侍郎剑眉立起,阴沉地说:“三年的心血,四百多条人命,还有宝贵的研究成果,这笔帐我会全部记在支那人的头上,迟早跟他们一并算清。而我们眼下的当务之急,首先是要认真反省自己的所有行动,看看其中有没有疏漏的地方,或是留下什么把柄、证据给人攥住,如果我们没有做错任何事,就可以放心大胆地计划下一步行动了。”
森冢次郎想想道:“爆炸过后,一切证据都已被销毁,知道病毒研究的人也几乎全部死光,现在琴岛只剩下井雄一人知晓此事,大人你尽可安心。”黑犬清侍郎摇摇头道:“还有那几个来路不明的潜入者。对于他们,我们一无所知,最难应付的敌人莫过于此。”森冢次郎应道:“现在证据全毁,谁也不会相信他们所讲的话。而且,据属下推测:这几个人一定由于某种原因,无法公开露面,张扬此事。”黑犬清侍郎补充道:“或者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能让人信服。”森冢次郎俯首道:“大人英明!”黑犬清侍郎慢慢站起身子,来回踱步道:“马上通知井雄,命令他留在琴岛,以协助为名,密切注意警方的调查工作,从中获取信息,同时销毁一切可能的线索,处理善后事宜。”
森冢次郎道:“是!那电脑磁碟怎么办?”黑犬清侍郎冷笑道:“既然拿走磁碟的人不会与政府接触,那么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和我们一样的。马上派人前往琴岛,全天候监视政府要员的住宅,一有可疑情况,立即回报!”森冢次郎道:“是!属下这就派人搭机飞往琴岛,连同‘大合’工厂的问题一并解决。”黑犬清侍郎倒了一杯红酒,浅酌小半口后,说道:“黑犬青田做事向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也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把他放进敌营的。此次,他既然敢将事情闹大,目的已十分明显。”森冢次郎点头道:“属下也很明白。所以,属下想借此机会,深究到底,让那群支那猪统统付出代价,也教其他人不敢小看我‘黑犬家’!”黑犬清侍郎摆手道:“未免引人怀疑,表面功夫一定要做足,但切记:适可而止!”

森冢次郎不解道:“我们有数百人被这群支那猪打死,难道他们就白白牺牲了吗?属下认为应该趁机向中国政府施加压力,让他们作出让步,给予日本商人更大的利益!”黑犬清侍郎把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对森冢次郎说:“要成就大业,小小的牺牲总是在所难免的。可如果不能放眼全局,忍辱负重,则必会招致更大的损失。千余名工人在我眼里只不过是一群蝼蚁,若是因为他们激起中国国内的反日情绪,我们岂非得不偿失!”森冢次郎有所领悟道:“大人的意思是……”黑犬清侍郎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次郎,你对中国的近况有何看法?”森冢次郎不料老板竟会由此一问,愣了片刻,方才回答道:“中国自2008年奥运会之后,以惊人的速度崛起。时至今日,无论在军事、经济,还是科技等方面,均已达到世界列强的水平,与美国分庭抗礼亦毫不逊色!”
黑犬清侍郎接道:“不仅如此。中国还控制了整个亚洲的经济命脉,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直接影响其他国家的利益。”说完,他又倒了一杯酒,望着杯中殷红如血的佳酿,继续说道:“记得:2015年在中国爆发的那场经济危机中,直接受到牵连的国家就有五十三个,而日本更是其中损失最惨重的一家。中国对全世界的影响和威胁早已达到了举足轻重的地步。”森冢次郎道:“既然如此,我们更应该在中国多争取一点利益。”黑犬清侍郎摇头道:“中国现任领袖——独孤天下是个不世之才,但他的为人却相当强硬。如果你就事论事,要求严厉处罚暴动的工人,中国政府或许会看在外商的份上应允你,但如果你想得寸进尺,要求额外的补偿,非但政府不答应,还有可能引起中国民众的强烈反感。事情一旦闹大,对我们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想当年,我们的前辈以区区八万之众,便轻易攻入偌大的中国,金钱、美女予取予求,何等的英雄!”念及往昔的“辉煌”岁月,森冢次郎的眼眸里顿时闪过一阵狂热的神采。黑犬清侍郎剑眉一扬,傲然道:“弱国无外交!在这个世上,根本没有道理和对错,只有强与弱!虽然这次计划失败,但总有一天,我‘黑犬家’必能恢复大日本帝国往日的辉煌,重新君临天下,统治所有劣等的支那人!”森冢次郎连忙迎合道:“大人雄才为略,必能得偿所愿!”黑犬清侍郎微微一笑,遂正容道:“立即向中国政府提出日本职员的死伤问题,具体细节由你酌情处理。还有,‘绝计划’既已失败,无为再浪费时间,马上停止所有相关活动!”森冢次郎躬身应道:“是!属下遵命。”言罢,转身退出房间。黑犬清侍郎走到窗旁,将手中的酒杯举至眼前,透过杯身倒映入眼帘的景色尽是一片扭曲的血红,予人一种妖邪的美感。黑犬清侍郎仿佛着迷一般直愣愣地盯着酒杯,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半晌后才自言自语道:“好一个美丽的世界!”
自从那日,碧青松亲口答应收留龙志四人以后,他们便在碧家大宅住了下来。没有追兵骚扰,远离危机凶险,吃住更是无忧,如此过了多日,展恨和王小乐两人的身体、精力俱已恢复至最佳状态;而龙志本身有“血金”护体,与张炜激战时所留下的刀伤、拳痕也一早康复;只是,他体内的病毒霸道无比,无论如何运功调息,始终不见起色,着实令展王两兄弟担忧不已。而毫不知情的碧小惠则每日前来看望龙志,期间嘘寒问暖,体贴入微,关爱之情溢于言表。至于淑曼,几日来四人中最轻松的就要算她了。先是重获自由,与心上人浪迹天涯,朝夕相对;后来又在碧家结识了碧小惠,两人年纪相仿,性情相近,聊天讲话甚是投契,不消多时便结成了闺中密友。因为淑曼毕竟是女儿身,和三个大男人住在一起多有不便,再加上她本人并不在通缉之列,可以自由外出活动,所以,碧小惠干脆向家人谎成她是多年不见的儿时旧友,近日归国探亲,暂时借住此地,于是拉进自己的卧房同住同睡,免去四人尴尬之苦。
这一日傍晚,碧小惠又扯谎骗过家人,悄悄溜入练功房看望龙志。展恨和淑曼同样初涉爱河,自然十分明白她此刻牵肠挂肚的心情,所以瞎编了一个理由,退入休息室,为他们二人制造独处的机会。王小乐虽天性豁达不羁,又未尝试过男女之爱,但也能看出碧小惠对自己兄弟的深切情意,因而调侃两句后,便识趣地借故离开。转眼间,偌大的练功房内就只剩下了龙志和碧小惠两个人。“你好些了吗?”碧小惠靠近心上人坐下,关切地问道:“胸口还难受吗?”龙志轻笑两声说:“已经好很多了。我想只要加以时日,一定能痊愈如初的。”碧小惠担心道:“每次都这样对我说,可是总也不见你的情况好转!”龙志把胸膛一挺,朗声道:“我真的好多了!如果你还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翻两个筋斗给你看看。”说着,便要起身表演。碧小惠见他稍一活动,脸色就隐隐转暗,吓得花容骤变,连忙伸手摁住龙志道:“我信,我信!你赶快坐下来,不要乱动!”
龙志此刻其实根本没有半分气力,几天来运功调养的成果只能令他勉强进行流畅的对话,想要独自站起行走也千难万难,更别提是翻筋斗了。所以,他被碧小惠伸手一摁,顿时又无力地坐回原地,微微喘息道:“既然你信了,那就下次再说吧!”碧小惠闻言,好气又好笑地说道:“像你这般逞强,何时才能康复呀!”言语至此,想起对方体内余毒难清,又忍不住黯然心伤道:“这几日,可苦了你啦。”龙志见她肌肤白得便如透明一般,隐约透出一层红晕,轻嗔薄叹间,端得是娇美不可方物,心中一荡,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脱口而出道:“只要能每天看见你,这点苦痛又算得了什么?”话刚出口,龙志顿觉不妥,暗暗后悔道:“这下糟了!小惠曾经说过:在短期内不会喜欢任何男生。我刚才一时把持不住,胡言乱语,会不会令她心生反感?这可如何是好啊?”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嬴政突然仰天大笑道:“傻小子!难道你还看不出碧小惠已对你情根深种了吗?女人说话向来不讲道理,亦没有逻辑,她们说不会喜欢任何男人,意思只不过是:还没有碰到喜欢的男人而已!”
情况果然不出嬴政所料,碧小惠听到对方袒露心声,登时俏脸绯红,羞涩地侧身背向龙志,心中却欢喜无限,小声问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龙志从来没有见过碧小惠如此娇羞的神态,水汪汪的双眼,红扑扑的脸蛋,一颦一笑间无不流露出千般爱意,万种柔情,直教他为之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当然是真的!其实我……”龙志暗感心脏狂跳不已,略一停顿,深吸几口气后,继续说道:“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只是不知你心意如何,一直不敢表露。”碧小惠低头摆弄着衣角,轻声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又要说出来呢?”龙志沉思片刻,茫然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碧小惠“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以食指轻戳龙志的额头,娇嗔道:“呆子!”无穷柔情蜜意尽在这二字之中。
嬴政见状,忍不住大喜道:“小鬼,好样的!魅力无法挡啊!”龙志愣了一会儿,心里随即懊恼道:“唉!我真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冲动呢!嬴政,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明明已经看出小惠对我有意思,为何不早说呀?”嬴政“嘿嘿”一笑,反问道:“这种事情哪有靠别人来提醒的?何况,就算朕一早告诉你,你会相信吗?”正当龙志无言以对之际,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紧接着便听到练功房门外传来碧青松的声音:“小惠,尚世侄来了,说有要紧事找你!”碧小惠有些不情愿地应道:“爸爸,你让他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去。”随后,又低声嘱咐龙志道:“毛头,你的身体还很虚弱,要注意多加休息,我……我明天再来看你。”话语中尽是依依不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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