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雨之妖精妮艾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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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界!物质界!这里是物质界吧?一定是的吧???一定是的!”
只有人类手掌高度的小妖精在曙光中快乐地飞舞着。她的发色为泛白的淡青色,在那一抹阳光下闪闪发光,犹如草木上凝结的露珠一般。
修拉与斯达目瞪口呆地盯住在空中撒着欢儿翻滚的小妖精;无论如何他们也没有想到,仅仅是将纸片上的文字吟诵出来,居然就能够召唤来一只来自于精神位面的小妖精。
奥术咒文和其它的施法媒介,譬如施法动作、施法材料一样,没有实际的力量;它们的作用是让法师更容易地与架设于精神位面的魔网沟通,然后下载魔法的拓扑结构,将散布于世界上的魔力聚集并结构化而形成可以使用的法术。即便是魔法卷轴,写于其上的咒文也不是说只要吟诵出来就能够实现的,而是需要一个简短的启动语来作为触发——否则的话,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能吟诵出咒文便可以释放法术,法师这个职业也未免也太不值钱了些。
然而这张纸片,如果说只要吟诵便可以召唤出小妖精的话,那么就意味着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够进行召唤……
修拉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梦中的少年要他记忆下上面的内容后再将纸烧掉了。
“是谁?是谁将我带到物质界的?”小妖精飞到两人的面前悬浮着,背后一对透明的水色翅膀以极高的频率振动。
修拉这才看清楚小妖精的相貌:细长而上挑的眼睛看上去有一种妖异的可爱与活泼;她的身体表面覆盖了一层与发色相同,几近透明的连衣裙;可以透过那未知的材质清晰地看见她细小而贫乏的身躯。虽然似乎有伤风化,但是估计没有哪个类人种族会对这么小的女性生物感兴趣吧?至于妖精族的同胞么……你难道不知道大多数妖精都是赤身**的吗?
“魔焰……彩色奥术魔焰的味道……啊啊啊啊啊啊一定是你吧?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大个子,没有翅膀的大个子!”小妖精闭上眼睛仔细嗅了嗅,然后高兴地扑向年轻的法师抱住他的鼻子。
修拉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鼻子越来越痒,然后……
“阿……阿嚏!!!!!!”
……猛地一个喷嚏,将爬在鼻尖上的小妖精吹了出去。
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小妖精才稳住了身形;然后她缓缓地飞近修拉的眼前,几乎要碰到法师的额头,耸起细小的肩膀,两只小手在胸前紧紧攥着拳头,瞪着修拉把腮帮子鼓得圆滚滚,晶莹的眼睛里开始泛起大团大团的水汽……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真不知道,她那么细小的身躯是怎么如此响亮尖锐的哭声的;然而最糟糕的地方还不在于此。伴随着哭声的响起,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大团乌云遮蔽了清晨那一抹曙光,然后豆大的雨滴开始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于是,修拉的心情开始随着这个莫名其妙的清晨天气一起糟糕起来。
真是一个湿漉漉的清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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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
“我不是‘什么’啦!不是‘什么’啦!”小妖精上上下下飞舞着,看得茜茜眼花缭乱。于是她伸出手,捏起中指和大拇指对准了小妖精。
“等……等等!”修拉连忙出声制止,但是为时已晚,茜茜那修长的中指已经将小妖精弹了出去。小妖精像刚才一样翻滚着飞了出去。
“两步半,比刚才还要远一步呢!”吟游诗人无良地伸出手大致量了一下距离,然后向修拉报告。
然后两个人一起拉起了披风上的兜帽。
“呜……呜……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刚刚转晴的天空又飘起了大片大片的乌云,紧接着大滴大滴的雨珠从空中噼里啪啦地落下。猝不及防的第四皇女殿下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了个湿透。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今天天气不错呢,是吧,修拉?”斯达抬头看着天空,那里乌云密布,看起来似乎一时半会是不会散开的了。
“也许是吧,如果注意点的话。”修拉耸耸肩。
“您还有那个吗?”
“只剩一个了,不过我可不想浪费了。”
“拿出来吧,看起来殿下已经快忍耐不住了。”
此刻,在雨中的茜茜正散发着莫名的寒气,湿漉漉的在额前黏成一缕一缕的发丝搭下来遮住了眼睛,但是隐藏在金色之后的苍冰色让人心中无理由地一阵颤抖。
修拉从腰间的口袋里摸出一小块圆饼——那是之前在亚苏尔的集中市场上买来的甜奶油烘饼,只剩下这最后一块了——他拿着小甜饼走过去,在大哭中的小妖精面前晃了一下。
哭声立刻戛然而止,小妖精用带着泪光的红眼圈牢牢锁定了那块小甜饼,小声地抽着鼻子。
修拉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圆饼,轻轻地在空中画出一条轨迹;于是小妖精的目光也开始随着小甜饼移动,她背后的透明翅膀扇动得更加快速了,身体也跟随着修拉的手缓缓地飞舞。
“给我!”
尽管声音里还带着哭腔,但是小妖精还是向那块小甜饼伸出了自己细小的胳膊和手臂,追逐着那块小甜饼。此刻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那块小甜饼,她人生(妖精生?)的意义只有那块小甜饼……
“给你!”修拉将圆圆的甜奶油烘饼向天空弹去。小妖精一见就立刻向着那块圆饼冲了过去,在小甜饼到达最高点之前抱住了它。
此刻雨早已停下,天空的乌云在一瞬间消失不见。如果不是地上的水渍和湿透的皇女殿下,真让人怀疑是否曾经下过一场雨。
“脆脆的,香香的,甜甜的!Niar最喜欢了!最喜欢了!!!”
小妖精抱住能遮挡她大半个身体的小甜饼,浮在空中开心地大口啃着,发出“啪嚓啪嚓”的咀嚼声。她的腮帮子高高地鼓起蠕动着,加上嘴角的饼屑,让她原来精致细小的面孔变得十分滑稽可爱。

修拉用手掌将大啃大嚼的小妖精轻轻地拢过来,用食指和中指爱怜地抚摸着那水色的润滑发丝:“她叫[妖精语发音]Niar,在他们种族的语言里就是‘在雨天里’的意思,如果利用通用语来称呼她就是‘妮艾瑞’……”
他这样对面无表情瞪着自己的茜茜解释。显然,刚才的意外降雨让皇女殿下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过即便如此,少女的苍冰色眼睛依然是像一潭平静的深湖般没有半点波澜,然而就是这样毫无生气的眼神让被注视的修拉感到脊背发凉。
“那个……她是我召唤出来的小妖精,不太懂事……所以……”修拉面对茜茜打着哈哈,“对不起了……啊哈哈……其实今天天气不错,是的吧?一定是的……”
就在修拉想办法应付茜茜的目光时,那边的小妖精已经吃完了小甜饼——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和自己身体重量相当的甜饼吃下去的而身材没有一点变化……
妮艾瑞飞到修拉身边,揪住法师那略微卷曲的茶褐色头发使劲地拽着:“还有小甜饼吗?你还有的吧?一定还有的吧!”
“痛痛痛……没有了!这个已经是最后一块了!”修拉不敢挥手赶走一哭就下雨的小妖精,只能用手指捏着头发和她玩拔河,“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已经吃了两块了!”
原本平静无澜的苍冰色湖泊似乎是被微风吹拂过一样,微微荡起水波——茜茜看到修拉和自己的法师伙伴嬉闹的样子,拨开湿漉漉的头发,露出了带着悲伤回忆的微笑。在那一刻,她似乎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兄弟姐妹一起如此嬉闹的童年时光。
茜茜摇摇头,将那残酷的幻影甩开,感受着心中上那熟悉而可怕的悸动。
“又近了……你还真是紧追不舍呢,哥哥。”
******记载时间的分割线******通用历1775年4月13日
由于失去了全部的马匹,所以一行人不得不自己背着行李赶路。沉重的武器、食水和衣物大大拖慢了前进的速度,而且……
“可以……可以休息一下吗?”修拉用两手撑住膝盖,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不过他的身上并没有负担任何重物,除了法术书和一些施法材料,其余的行李完全都由忠心耿耿的巴斯卡一人担负了起来。
“你很弱,法师。”茜茜头也不回地抛下一句话;她的身上背着超过60磅重的行李,更何况作为战神的牧师,她的斗篷下还穿了一套从斯达那里弄来的锁子甲。
“法师一向都没有多大的力量,殿下。”巴斯卡开始为自己的主人说话,“而且您不知道的是,在半年前他还是一名下肢瘫痪的可怜孩子。用自己的腿走这么长的路,大概还是第一回吧?”
“瘫痪?”茜茜回过头来打量着修拉细瘦的双腿,仿佛要确定什么似的。
“巴斯卡叔叔说的没错……呼……其实如果不是夏拉非给我的魔法护膝,我是否能这样走路还是一个问题……”法师在稍停了几秒钟后又迈开步子跟上了队伍。
“他们正在追赶我。如果你还这样慢吞吞的,没有了马的我们,明天就会被赶上。”
“他们?”
“我的哥哥和姐姐们,但我不清楚是哪一个。拥有战神血脉的个体之间是有感应的,只要他或者他还没有死——距离越近,感觉就越强烈。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不过大概的方向和移动速度还是可以估计出来的。之前的几次袭击我都是这样被发现的。”
“这样说的话……找一个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不就可以混过去了吗?”斯达突然插进话来,“至少躲上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吧?”
茜茜拨了拨自己在阳光下闪耀着明亮光泽的金色头发,露出了那一对清澈无比的苍冰色瞳孔。
“我明白了……抱歉,殿下小姐……”斯达顽皮地耸耸肩。在整个大陆上,拥有这样纯净的发色与眼瞳的人并不多见,而帝国的索尔斯凯皇族全部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那个……我说……”修拉呼呼地喘着气一边加快脚下的速度跟上队伍一边说,“我这里有个特别的法术,似乎是用来改变人的体貌特征的……”
“没有用,普通的伪装法术改变不了我体内的血脉,以及我的发色和瞳色……这是身为战神后裔的证明。”茜茜摇头。
“不……这个……是那些纸片。”修拉拿出了一张写满文字的纸片,“我只认得上面的奥术咒文和古代魔法文字……剩下的两种……”
“神文字。”茜茜一眼就认出来其中的一种,“只有具有神性血统的人才能认识的文字,虽然我可以教你,但是立刻你就会忘记其中的意义。”
“不……不需要意义……只要能念出来就可以了……但另一种是什么?”
“我不知道,不过不是精灵文么?”茜茜询问斯达。
“很像,但可惜不是。”精灵伪娘耸耸肩,“只要是有关精灵的语言文字,甚至是卓尔的我都认得。但是这个我可完全不知道。”
躲在修拉的兜帽里呼呼大睡的妮艾瑞被几人的谈话吵醒了,拨开年轻法师的茶褐色微卷发丝,将她的小脑袋探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纸上所写的东西。
“啊?啊?啊?那不是我们的文字吗?绝对是的!妮艾瑞肯定认得!妮艾瑞一定认得的!那个那个是魔法咒文呢!在妮艾瑞家乡到处都是这些东西!是那个什么什么神到处乱搭乱建这些东西的!一定是的!”小妖精立刻连续地、快速地、中间毫无停顿地大声嚷嚷起来。
“等……等一下!”修拉被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妖精弄的一阵眩晕,“你慢点……慢点说,我听不清楚……”
“那个是我们妖精的文字啊!妮艾瑞确定那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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