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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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法亚王国西部小镇浣熊镇。
“那些追兵距离我们还有多远?”克塞手里攥着地图,从马车的车窗里探出头来问。
“托车厢和马匹身上魔法的福,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至少甩掉了骑兵们大约两天的路程。”坐在前面驾驶的巴斯卡稳稳当当地控制着飞驰中的马车,回过头对克塞说,“即便他们不眠不休地全速追赶,至少也需要一昼夜才能追上我们。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马匹也算是废掉了。”
“到前面的镇子就停一下吧……修拉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明白,夫人。”
提到修拉的伤势,克塞揪心不已。虽然阿摩司离开前留下的治疗药剂可以缓解**上的损伤,但邪影击所包含的黑暗神力已经渗入到了修拉身体和灵魂中。现在,孱弱的年轻法师每时每刻都不得不忍受那彻入骨髓的痛苦的折磨,即便生命上没有危险,但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他的精神也要垮了。
“镇上应该有教堂的,只要有高级牧师,就可以解除你的痛苦了!。”
年轻的见习法师躺在车厢内的坐椅上,身体剧烈地痉挛着,四肢无力地抽搐,脸色发青,两眼翻白。晶亮的汗珠大滴地从他的额头滚落,砸在车厢的地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忍受着这来自灵魂深处无法抵御的痛苦,年轻的法师却以他绝强的意志,咬紧了牙关,没有发出哪怕是一丝呻吟。
克塞俯下身,含住修拉的嘴唇,担忧而深情地吻着他;她的一只手按上修拉的胸膛,运起体内的斗元,强行地灌入丈夫的身体,以此来缓解他的痛苦。
“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精力。”接收了克塞的斗元后,修拉感觉到那痛苦消退了不少,“这个的效果如同麻醉品或者致幻剂,一旦效果过去以后,我只会感觉到更加痛苦……”
那种痛苦的感觉,就好像全身的骨骼溶解在强酸中一样。
“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你如此难过,亲爱的。很快我们就到镇上了,只要找到牧师,就能帮助你解除痛苦了……”克塞又给了他一个深吻。
这三天来,为了甩掉王国骑士团的追击,他们马不停蹄地一路飞奔;沿途的城镇更是不敢进入——那里的告示栏早已贴上了克塞和修拉的通缉令。就连补给,也是在马匹休息之余,让忠心耿耿的侍卫队长巴斯卡一人在附近的村子里分散购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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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熊镇是一个只有不到三百人的边陲小镇,距离王国的边境线也不过六十步时左右,不过好在这个小镇上还有一座规模中等的教堂,几名高级牧师和当地的少年修士都住在里面,为边防士兵和小镇上的居民提供一定的医疗服务。
在复员术和高级恢复术的治疗下,修拉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恢复了正常。但伤愈后的虚弱让他的精神看上去萎靡不振,王国的信使们也还没有把通缉令传达到此,于是一行人决定在这个小镇住上一晚。
然而睡到下半夜,警觉的克塞被镇外传来的微弱的马匹的嘶叫惊醒了。
“追兵吗?他们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从床上翻起身,她站在旅店的窗户边向外看,只见一名驿站信使打扮的人骑着快马奔入小镇。
“是信使!居然来得这么快!”
信使一进入小镇,就敲开了镇长家的大门;过了一会儿,只见那名信使带着镇长和另外几个人在告示栏上贴了些东西。
不用看,想也知道那就是修拉和克塞两人的通缉令。
克塞没有惊动已经熟睡的丈夫,而是跑去隔壁的房间叫醒了巴斯卡。
“起来,快去准备好马车,不要惊动任何人!天亮前我们就必须离开这里!”
“夫人?”
“信使们已经来了,通缉令现在就贴在外面的告示栏上!”
“是!夫人!”
等巴斯卡收拾好行李,给马匹套上缰绳,一切准备就绪后,克塞抱着在她的怀中仿佛婴儿般沉睡的修拉跳上了马车。
侍卫队长一抖缰绳,施加轻灵术的马车便无声地向前行驶,在夜色的掩护下离开了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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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一行人接近了法亚王国与美因凯帝国的边境线。因为马车只能顺着道路行驶,所以他们还有一关要过:前方的边境哨卡。
由于昨晚克塞及时发现了信使们的到来,并立刻下决定离开浣熊镇,因此王国的通缉令此刻还没有到达这里。否则的话,他们只能弃车想办法从别处绕路离开法亚国境。没有出境证明,美因凯帝国那边的入境证明也就相当麻烦;一不小心被当成偷渡客再被遣返回国可就糗大了。
此刻,一支商队正在哨卡前接受检查。他们的马车不得不排在商队的后面等待。
“通关文书和身份证明准备好了没有?”克塞撩开马车窗帘,瞟了一眼旁边的布告栏,那上面还没有他们的通缉令。
站在车门边的巴斯卡有意无意的挡住卫兵看向这里的目光,不让克塞的容貌暴露在人前:“是的,都在我这里。”
可是过了两个多小时,前面的商队仍然没有被检查完毕。躲在车厢里的克塞和修拉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巴斯卡叔叔,到底怎么回事?一支不大的商队居然要花这么长时间?”修拉问。
侍卫队长离开马车走到卫兵那里询问了下情况,然后回来向两人报告了长时间等候的缘由。
原来,最近几个月王国边境线上的走私活动变得日益猖獗,连一些常常来往的商队也因为关税的高昂而开始夹带大量走私货物。为了抑制这种势头,边境守卫们不得不对每一只商队每一批货物都进行仔细检查;由于抱着宁可错抓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态度,相比起以前的简单抽查,当然大大加长了检查花费的时间。

这个时候,身后的大道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见鬼!信使到了!”克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克塞和修拉的通缉令很快就被张贴了出来,而他们的马车也终于排到了检查站前。忐忑不安的克塞悄悄吩咐巴斯卡:“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直接冲过去!”
“通关文书?还有身份证明呢?”轮到了他们的马车接受检查,巴斯卡立刻将两份文件递给了卫兵。
卫兵接过文件,翻开来仔细查验:身份证明上表明了马车里坐着的是一对新婚的小贵族夫妇,他们是前去美因凯帝国度探亲兼蜜月的;而通关文书上则盖着货真价实的外务大臣的的公印,找不出任何破绽。
废话,法亚的王子殿下亲自找外务大臣花十分钟督办的文件,能找出破绽才叫见鬼了!
为了保险起见,那名卫兵还是打算上车检查一下车厢里的人。这个举动让侍卫队长大呼不妙——通缉令就贴在哨卡旁边,他这一上去,不就立刻露馅了?看到卫兵已经把手搭车门把上,巴斯卡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正当巴斯卡捏紧缰绳准备冲卡时,,那名卫兵已经拉开了车门,然后立刻又砰地关上了车门,红着脸大声说“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然后急速退到一旁,再也不敢看马车一眼。
怎么回事?
当卫兵拉开车门时,却看见一幅香艳的镜头:一名身材娇小的女性正赤着上半身,跨坐在另一名看起来苍白孱弱的男性身上,两人的身体还正以某种频率配合着上下摆动。那名卫兵反应很快,想也没想立刻就关上了车门。至于两人的面貌?克塞是用后背对着车门,她的身体又正好挡住了修拉的脸,结果就是那个卫兵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巴斯卡虽然奇怪卫兵的举动,但还是长舒了一口气,一抖缰绳驱动马车离开了哨卡。
车厢内,克塞穿好衣服从修拉身上爬下来:“差点吓死我了……幸好还有这么个办法。”
“克塞……这么丢人的办法你也……”
“你可是我的丈夫,有什么丢人?那家伙只不过看到我的后背而已。何况在紧急关头,这也算不上什么……”
两人在车内这么嬉笑着,马车已经离开哨卡有百步之遥了。
毫无征兆地,一条火蛇从他们身后蜿蜒射出,越过马车的上方,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画出一个半弧形的火墙。
熊熊的烈焰立刻阻挡住了马车的前进,受惊的马匹停下脚步直立起来。突然间的停止差点让马车倾覆,巴斯卡费了好大的劲才拉住受惊的马匹。车厢里,克塞和修拉因为这个急刹车而撞倒在一起。
“怎么回事??”
挡在前方的火墙高达十步之多,滚滚的热浪中散发出刺鼻的硫磺气味;坐在马车前方安抚马匹的巴斯卡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头发卷曲焦化的声音。
“嘻嘻……差点就让你们跑掉了!来得还真及时!否则我会困扰很长时间的!”
站在哨卡前那风情万种的雌性生物正是名为拜娅拉的媚魔王后。在她身边,哨卡的卫兵们全部单膝跪下;她背后打开的次元门中,不断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从其中出现。
“王家精英侍卫!!!”克塞带着武器跳下了马车,一眼就认出了从次元门中出现的士兵,“为了对付我,你还真肯下本钱——恐怕直到你打开次元门前为止,他们也不知道王后殿下你居然会使用魔法吧?你就不怕有人认出你的真实面目?”
“他们只听从国王陛下的命令,其他一概不问……而陛下的命令就是让他们效忠于我!士兵们!消灭那些叛逆!”
王后一声令下,包括哨卡内的卫兵在内的数百名士兵向一行三人冲来。
“三百四十七人,其中三百人是王家精英侍卫……棘手啊……”
只是眼睛一扫,克塞就知道了敌人的准确数字。她拔出背后的双手剑,回身运起斗元对着身后的火墙猛地劈下:“快带修拉离开!我一会儿就来!”
淡青色的高度超过马车的巨大气刃带着刺耳的呼啸将火墙一分为二,露出一条刚好可以让马车通过的路径。
巴斯卡抓住了这个机会,驾驶着马车穿过火墙。几秒后火墙便自动合拢了。
“克塞!!!”
车厢中,修拉探出头对后方大声呼喊,入眼的却只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
“为什么!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他对前面的巴斯卡疯狂大叫。
“我们留在那里只是拖累!夫人的实力足够她一个人脱身的!相信我!”
坐在车厢里的修拉用拳头使劲敲打着厢壁,发泄心中的悲伤与不满。他明白克塞和巴斯卡这样做的用意——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们中的任何一人都可以在数百人的围攻下弃车脱身。但是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接受自己无法与克塞并肩作战。
多少次了?都是那个娇小挺拔的身影,站在前方为自己挡下袭来的刀剑和魔法?为什么自己这么窝囊,到最后却连帮助她的力量也没有?
可恶!
他握紧了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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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战士冷冷地面对超过三百名的敌人,以她一个人的力量。
她的全身仿佛都要燃烧起来似的,强烈的蓝紫色光焰包裹着她的身躯。那在体表轻轻飘动的光焰,几乎有若实质——即便是白天,那辉煌的光芒仍可和太阳媲美,令人无法直视。
“杀!”
伴随一声怒吼,克塞向敌人发起了反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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