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国王孙 第九节 狐假虎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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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带着项悍来见王孙,还没有回去,就住在旁边的屋子里他今天正在家闲坐,忽然一帮手持武器的人找上门来,把他吓得够呛。等他战战兢兢的听明白对方来意,他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给自己放羊的老头居然是个楚国的王孙,听项悍他们闲谈时露出的口音,似乎这个已经亡了国的王孙现在又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己一个山里人家,能和楚国的王孙、将来的楚王挂上关系,也不知是哪辈子积的德。忧的是,他并不是个大方的人,熊心父女给他放了十几年的羊,他没少克扣他们的工钱,每次都要找点借口,少给一些报酬,这件事做得显然有些不地道。当时他觉得熊心文绉绉的,看起来不象个凶悍的人,比较好欺负,克扣了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头会是什么王孙。现在熊心要出山去做楚王了,他会不会记恨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熊心动动嘴,就能要了他的命。
所以看到楚风进门的时候,正在屋里转圈的主人家立刻紧张起来,他陪着笑脸,手足无措的请楚风坐下,客客气气的问道:“这位壮士,有何吩咐?”
楚风乐了,这话听起来耳熟,刚才他还在项悍面前低声下气呢,一转眼,也有人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了,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不过主人家这样子也正中他的下怀,他来是要白拿人家羊的,如果能把对方吓得主动送上门来,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他咳了一声,没有应主人家,却作势环顾了一下屋里,等主人家心快要跳出喉咙的时候,才回过头来皮笑肉不笑的说:“主人家怎么称呼?家里有几口人啊?”
主人家一听,额头上的汗立刻下来了。他有些结巴的回答道:“小老姓周,贱名卜皮。家里……家里三口人,除了老妻,还有……还有儿子……儿媳,还有……还有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孙儿。”
“周剥皮?”楚风不禁一笑,他看看周老头身上整齐的衣衫,撇了撇嘴笑道:“周翁,你不仅一家衣食无忧,还能雇王孙和公主给你家牧羊,想来家境一定不错吧?”
楚风说话时,特意加重了王孙和公主的语气,周老头听了,更是紧张。他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却又不敢不回楚风的话,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一看他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举止之间,自有一股压人的气势。他又想起楚风在项悍和王孙面前的从容,特别是想起王孙称他为小友,心里更慌了,能和王孙做朋友的当然是非富即贵了,惹了他们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不用说,他这是找他算帐来了,王孙碍于面子不好出手,就找他来代劳。
周老头本来就心虚,再被楚风这么一吓,更是六神无主,他不停的抹着额头的冷汗,努力的想挤出一丝笑容,可是在楚风的眼里,他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壮士,我是真不知道他是王孙啊,要是早些知道,再借小老我两个胆子,我也不敢让他给我牧羊啊。”周老头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体若筛糠,泣不成声。
“你不知道他是王孙?”楚风大模大样的站在他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周老头,又加了一句狠话:“你不是楚国人吗?楚国人还有谁姓熊的?我看你是装糊涂吧。”
“壮士明察啊,小老从来没有出过山,哪知道楚国的王族姓什么啊。”周老头听着楚风口音越发不对,心里更慌了。他仰着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楚风,涕泪纵横。忽然,他想起了什么,连忙把手伸进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串钱来,咆哮着双手捧到楚风面前:“壮士,壮士,小老真是不知道他是王孙,无意冒犯啊。还请壮士替小老在王孙面前美言几句,放过小老吧。小老也是他的子民啊,以前……以前所缺的工钱,我全补给他,全被给他行不行?”

楚风撇了撇嘴,一动也不动的看着他。
“要不……要不我加倍……”周老头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竖起两根指头,见楚风不为所动,又不甘心的伸出第三个指头。
“王孙会在乎你这两个小钱吗?”楚风忽然笑了,他弯下腰把周老头拉起来。“好了,你不要紧张,不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王孙,都没有关系。王孙仁义为本,不会为难你的。他还要谢你这么多年对他的照顾呢,你让他帮你牧羊,也算是给了他一条生路啊。”
周老头见楚风这么说,这才长出一口气,无力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谢天谢地,王孙不跟他计较,小命算是保住了,至于感谢,那就算了吧,咱一个普通百姓,受不起王孙的谢。
“周翁,王孙现在有件事,想麻烦周翁。”楚风客客气气的说道。
“不敢,壮士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周老头惊魂未定,也没有多想,直接应道。
“周翁,你也知道的。王孙出山,是要去做楚王,领导义军反搞暴秦的,说白了,还是为天下苍生谋福利,这里面,自然也包括周翁一家子,甚至周翁的那个刚会走路的小孙子。”
“是呢,是呢,小老感激不尽,一定把王孙的恩德记在心里。”周老头随口说道。
“是啊,王孙是去做大事的,当了楚王,灭了暴秦,他就是天下最富有的人了。不过,眼下王孙的口袋里还是空空的,所以,只有来向周翁先借贷一些。”楚风看着一愣的周老头,顿了顿又说:“当然了,周翁你放心,王孙当了楚王,钱有的是,不会欠你这点东西的。”
周老头刚刚平复的心又不安的跳动起来,他看了看楚风,又低下头想了想,过了半天才咬咬牙,跺跺脚:“壮士请说,大王有什么要求,只要我拿得出来的,一定办到。不要说什么借了,就当我孝敬大王的。”
楚风笑着摇摇头:“周翁说笑了,王孙是何等尊贵的人,岂会在乎你这么一点家财。你放一万个心,等王孙即了位,一定会一个子儿也不少的还给你,只会多还,不会少给。”
周老头苦笑着,他如何敢相信楚风的话。不过眼下的局面如何能破财消灾,那也不能再小气了。再说了,王孙出去是做大事的,自己如果能把他哄开心了,不再记恨自己,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把本钱捞回来呢,说不准王孙一高兴,把这片山都赏给自己都有可能。想到此,他挤出笑容说:“壮士,王孙想要些什么东西?”
“是这样的,项大人带着人来请王孙出山,王孙想弄点酒肉犒赏他们,想跟周翁借些羊。”
周老头一听,不禁有些肉疼,可是还是爽快的应了下来:“没问题,王孙需要多少羊,就拿多少羊吧,我把这群羊全送给王孙了,就当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王孙笑纳。”
楚风呵呵一笑,又接着说:“我先替王孙谢过周翁的美意,周翁如此慷慨,王孙一定会牢记在心的。只是……周翁,这有酒无肉,总是不美,周翁能不能再借些酒来?”
周老头的心都疼得直哆嗦,可又不能露在脸上,他点了点头,满口的应道:“行。只是我家离这里有近十里的路程,还请壮士派人跟我去拿才行。”
“哈哈哈……”楚风畅快的大笑道:“好,我就派人跟你去拿。周翁,你仗义轻财,颇有古人之风啊。”
周老头苦着脸跟着干笑了两声:“壮士过奖,壮士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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