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国华被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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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寒万万没有想到,在远隔千里之外的萧家集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当东升的太阳将稻田照耀的明亮一片的时候,萧国华站在田边,看着一望无际翠中带黄稻浪,长长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把被晨露打湿的裤管卷了起来,脱掉脚上的皮鞋和袜子,走进了稻田,在他的前边,有几根野生的稗子从稻子中探出了纤细的脖子,在晨风的吹拂下,摇曳着,好像能高出稻子一头让它很得意。
很轻微的,在吱的一声过后,野稗子纤长的秸秆已经给萧国华抽了出来,放眼打量,整个地块儿中,这样的出头稗子也没有几根,从中可以看出,管理着这片稻田的萧家集人是多么的细
“啊,太爷,你怎么在田里呀”!看了一夜抽水机的萧学峰从水渠那边走了过来,刚要在水渠上的青石小桥桥面上坐下来洗脚,却看到萧国华正模样悠闲的站在稻田里,赶紧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毛茸茸的大腿,奇怪的问道。
“有点事儿,就没去场部,忽然想起到稻田看看,这一段时间啊,也是因为特种钢厂的事情忙晕了,对稻子的事情有些忽略,正好今天得闲,来田里看看”!掩去了面上的些许焦虑,萧国华笑着对学峰说道。
“别瞒我,太爷,是不是举报信的事情发作了”?萧学峰拧着眉头问道。
“你的消息挺灵通啊,这事儿你怎么知道的”?萧国华倒是没有意外的表现,将手里的稗子穗儿掐了下来扔到了水里,捏着野稗子地细茎在手指上绕了个圈
“总会有些传闻,不过大家谁也不会信罢了。也顾及老爷子和老太太,村里人才忍着没向你打听”!萧学峰热切的看着萧国华,极为盼望的说道,“太爷,总不能就凭他们折腾吧,咱身上又没病,还怕他们作甚”!
“呵呵,你就这么笃定?兴许咱身上是有病不自知也不一定啊”!村人默默的关心让萧国华心中感动,自己还以为瞒的很紧,却不知。这种传言已经传到了村人的耳朵中,只是估计着自己的家人和自己的感受才没来打听询问而已。
这是怎样的关心啊。要知道喜好传言、乐见八卦本就是乡野村人的痼疾,可是轮到自己地头上了,村人却只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不说也不问,只是默默的用自己地方式表达着自己的关心之情。这两天往家里送新鲜吃食的人总有很多,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少在家里长住,是族人才这样的,且不知,原来他们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温暖他的心。
“那是啊,你是谁?你地人性怎么样,谁还能比得上咱们这些从小光着**一起长大,的人呢,虽然你的辈分比我高三辈儿。从小就不敢和你开玩笑,可我还是非常了解你的。就凭我太爷的品性,绝对不会干出刘青山、张子善他们那种事情的,不是对你才这么说,就是面对任何人,我萧学峰都会拍着胸脯为你保证,咱是被冤枉的”!萧学峰脾气暴躁冲动,在平时说话的时候少见这种心气宁和的样子呢。
“学峰,谢谢你地信任,不过你放心好了,除了我应得的工资。我没有多拿多占一个钢儿。既然组织上收到了举报信,调查地过程自然就有的。咱们不能因此产生抵触情绪”!还有谁能比自己了解自己的呀,贪污?想到这个词汇,萧国华不禁有趣的笑了。
这么多年,自己的工资都不用往家里交,单单乔素娟在缝纫组的收入就能够家里平时的花销了,在大花项上,还有一个号称钱堆的儿子在顶着呢,当得知儿子在英国财产的数字能顶垦丰一年产值的时候,萧国辉自己都觉得金钱这个概念离自己很遥远了,就仅剩下了一个概念。
农村地娃子天性都是节俭地,工资没有交到家里,都是让秘书小杨存到信用社去,如今有了多少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钱尚且如此地糊涂,对不属于自己的那些钱,萧国华连瞧上一眼的兴趣都。
“嗯,查吧,查的越仔细越好,这样还能还咱们一个清白,就让那些人去查吧,到时候,看他们怎么收场”!萧学峰比萧国华都相信萧国华的清白,在水里将沾了泥的脚丫子涮干净,蹬上鞋子站起来说道:“正好,你孙子媳妇说中午熬鱼,要不咱爷俩在我家去喝两盅”?
“我去你家喝哪门子的酒呀,去去去,想找酒伴儿去找别人,哪有当太爷的到重孙子媳妇的炕头上腆着脸喝酒的道理”?萧国华不禁喷笑着说道,在农村,差上一辈儿还好说些,要是差上两三辈儿,规矩往往就会无限扩大。^^^^
“哟呵,您可是党的干部,还讲这些旧风俗旧习气?啥叫到孙子媳妇的炕头上去喝酒啊,您重孙子可不是内不惧,俺是真正的一家之主,炕头哇,也是你重孙子的炕头儿”!萧学峰将胸脯拍的砰砰作响,这家伙还真不是一个怕媳妇的人呢,相反,他只要一瞪眼,他媳妇就会吓得和一只小鸡儿似的不敢吭声。
“那我也不去,我呀,还是回家吃俺老娘做的饭菜最顺口,连你太太(方言:曾祖母)做的饭菜我都不喜欢,我可不去你家,知了你的人情我还吃不舒服”!萧国华不为所动。
“你要是不去我家,那我干脆就去你那里,嘿嘿,怎么也不能把我给轰出来吧”!萧学峰才不管这些呢,将手里的钢锹在清水中洗涮干净,往肩头一甩,也不管萧国华了,哼着小曲儿往家里走去,这都太阳老高了,这家伙还没吃早饭呢。
在田里转了转,虽然还只是在灌浆期,但是萧国华也能想象。今年肯定又会是一个丰收年,不过如今的萧家集乃至垦丰,好像对丰收这种事情都麻木了,哪一年的产量相较上年不是大幅度的增长啊……
自己回到临南,之后又到垦丰,这都多少年了?
站在水渠上,身边是隆隆作响的抽水机,在这个一马平川地稻田中唯一的凸起之处,萧国华放眼四望,到处都是翠色的稻田。就像是给茫茫大地铺上了一块厚厚的绿色地毯。
“国华叔!你看这是什么”?远远的,萧连江骑着一辆加重的凤凰牌自行车兴冲冲的闯了过来。在水渠下边的土路边放下自行车,从后边的铁筐中拎起了一只四爪挠啊挠的裙边王八来。
“呵呵,好大个儿!哪里弄来地”?这只王八怎么也能有三四斤上下,这可是一只纯野生的王八,就是在这个年代也非常罕见。萧国华不禁大笑着问道。
“哈哈,就在灌渠拐角儿地王八湾那儿得的,你知道是怎么弄到的么”?萧连江拎着那只王八就上了小桥,抖了一下,献宝的向萧国华问道。
“谁知道你小子是怎么弄来的?”其实萧连江比萧国华还大几岁,只是因为辈分要矮了一辈儿,萧国华这样说他也是正常。
“我跟你说,能抓到这东西,咱们队里地那头黑白花当属首功一件”!萧连江嘿嘿的笑着。对萧国华说道,“二蛋子不是去放牛了么?这小子看河那边的草很繁茂。而黑白花这头、畜生又是最喜欢趟水的货色,二蛋子就把黑白花给赶下了河,还没到岸边呢,黑白花就开始闹腾,等到了岸上的时候,嘿!二蛋子才看到,是这东西咬着黑白花的尾巴尖呢,这下抓了个正着儿”!
“哈,还在很是巧了,这东西准是在王八湾也是一霸。黑白花的尾巴惹到了它。当然咬住不放了,不过。却给咱添了好吃食”!萧连江巴巴的来跟自己显摆,什么意思不言而明,萧国华也没必要装糊涂。
“嗯,那今天中午咱们就把它给蒸了,瞧我的手艺哈,咱来个清蒸王八冒香烟”!萧连江兴奋地手里的王八往桥面上一放,用穿了球鞋地脚去踩它的头,可这东西根本就不像是缩头乌龟,野性十足的长着嘴,发出了隐约的嘶嘶叫声,还想咬人呢。
“小心啊,别给这东西咬到了,那可真是不松口”!萧国华担心的一拉萧连江,自己这个大侄子都近四十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国辉三叔不在,我和学峰刚才碰了一下,今天中午呢,我俩去找您喝酒,酒菜算是我俩的,您只准备好了好酒就行,我可听说了,您那儿还有外国酒”?萧连江摆出了阴谋诡计的阴险样儿,看着萧国华,还咽了一口唾沫。
“呵呵,你消息也够灵通的,那是小寒的朋友从国外给他弄过来的,其实那东西我也没喝过,不过,外国地好酒,也不见得会对咱地胃口,咱们尝尝就是,作为预备队,嗯……我还有两瓶卧龙御液存着呢,那可是好酒”!萧国华哪里体会不到这是几个家伙故意的在给自己解心宽呢,四十来岁地人了还做这种看似幼稚的鬼脸儿,这一刻,萧国华的眼眶中有些湿润了。

“嘿嘿,不是我消息灵通,是寒子有一次和我说话的时候透露的,国华叔,我去准备了哈,这清蒸王八,蒸时候短了可不成,您也早点回家去,我看刚才我婶子在找你来着。
“干脆,你载着我回去吧,也坐坐你崭新的凤凰车”!萧国华在地里也呆不下去了索性和萧连江两个一起回到了村里。
“国华叔,你看,就咱们村现在这样子,我觉得就是老辈子的皇宫也就这样吧?就咱们修建的小礼堂,我觉得比皇帝老儿的金銮殿都要高大气派吧”?
“嗯,这可是你们几个的功劳,这是在跟我显摆呢”?萧国华看着一水儿北京平样式的簇新住宅,在萧连江的肩头拍了拍。
“你可是说错了,我们也就动动嘴跑跑腿,这其中的功劳,您是老大,而且。除了小寒,没人会够格当这第二功臣,陶书记都要排第三”!
“胡说,陶书记才是垦丰发展的最大功臣,这话,无论何时我都会这么说”!
“嘿嘿,陶书记再怎么说也跟我们远着一层呢不是?还有啊,寒子可是你儿子,要是没有寒子,垦丰能这样?所以你还是第一大功臣”!萧连江笑着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你呀……”萧国华心中慨叹。别人不知情,自己怎会不清楚?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都源于自己儿子地小脑袋,那才是真正的垦丰发展第一功臣!
“你去田里了”?刚到门口,就看到乔素娟刚从隔壁那边过来,每天都成了习惯了,只要将这边收拾完。乔素娟就会顺手将隔壁念祖父子的住宅给顺带的收拾一遍,这是刚刚整理完了,出来看到萧国华赤脚拎着鞋袜,吃惊的掩着嘴笑了。
“呵呵,你看你的脚吧,也不怕里边的生茬子给扎破了,连点硬茧子都没有”!乔素娟看着丈夫白皙的双脚,总觉得这么一对脚丫去踩烂泥巴是件很可笑的事情。
“我就不许到地里看看啦,说到底。我不也还是农村的娃子”?萧国华知道老婆在笑什么笑着从车子上跳了下来,赤脚走在村中地路面上。
“你呀,还是穿上鞋子吧,别给蛤蜊壳给扎到了”!萧家集这儿,也不光是萧家集了,整个垦丰的土地都是那种黑土仁子地,平日里干燥地时候干巴巴的硬如生铁,一旦下雨,那就成了橡皮泥,连自行车推着走都不成,准把车轱辘粘得多老粗。所以村中主道是硬化的路面。而其他的地方,则撒上了沙子和碾碎的蛤蜊皮。这样就不会粘脚了。
“哗,好大个儿地王八呀,这都成精了吧”!说完丈夫,乔素娟这才看到萧连江车后铁筐里的王八了,不禁被这东西的个头儿给唬了一跳。
“不小吧,嘿嘿,今天尝尝我的手艺,给你做一道清蒸王八冒青烟”!萧连江将车梯子支好,拎起王八显摆。
“呀,这可当不得,为了吃一顿,你都把自己兄弟给贡献出来了”?乔素娟眨眨眼睛,笑着调侃萧连江。
“哎哟婶子啊,我兄弟不是在平京呢嘛,那么远我可没办法找来哟!再说,我可知道您是贞洁烈女呀,咋也不能给我国华叔找个背靠背的连襟吧”!论斗嘴,哪个大队书记不是在众多泼辣妇女中锻炼出来的呀,萧连江毫不迟疑的就反击了过去。行了吧,小寒可没招惹你俩,拿他开涮,小心小寒回来找你的麻烦啊”!萧国华被两人的对话给逗得不行,在总场这些年,他却是少听到这种乡俗地调侃了。
“你老娘个攥儿的,快滚进去做王八”!乔素娟败了一阵,不禁开了荤,没想到无意之中又反击了一下,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滚进去做王八这样经典地一句,咯咯的笑着,扭身先进院儿了,不给萧连江留下再次还击的机会。
“呃,辈儿小就是吃亏呀,得,我做王八还不成么”?在农村,当婶子的可以对侄子可了劲儿的骂娘,可当侄子的还只能笑着听,这就是辈分儿压人的力度。
进了院子,萧连江拿了散白酒在那儿醉王八,乔素娟则赶紧从菜园里摘下新鲜的豆角等蔬菜,知道中午要聚餐,这在家里也不是操持过一遭了,乔素娟倒是驾轻就熟,手脚又利落,不一会儿,几样青菜就已经准备好了,拿起篮子,就往房顶上去取腊肉和鱼干儿去了。
“婶子!我给你打下手儿来啦”!门口车铃响动中,萧连成一脸笑意的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皮包,将皮包交给了随后进来的萧连防,紧走了两步,双手扶着梯子,待乔素娟踏上房顶之后这才放开,随即笑着对萧国华说道:“国华叔,我和连防正好从市场经过,买了些酒菜儿,特意找你来喝酒啦”!
“厂里地事情安排好了没”?连成和连防现在可以说是垦丰工业上地两员干将了,他俩扔下手里的一滩子事情还自己家里安慰自己,萧国华不得不提醒地问了一句。
“安排哪个?要是你有事,我们也不在那儿伺候着啦”!萧连成的沉稳和圆滑那是没有触及到他心底防线的时候才会表现,现在萧国华出了事儿,他却是比别人冲动了许多。
“说的什么话,你是在给国家干事,不是给我干事,你闹的哪门子情绪”?萧国华一听不由得气上心头,板着脸教训道。
“嗨,国华叔,你别听这人胡噙,厂里安排好了呀,要不然我俩怎么敢甩手离开,这小子也不知是吃了啥了,现在变得……”!
“行啦,你也别说他,你比他也强不到哪里去”!却是乔老随后走了进来,姑爷现在算是遭了事儿了,老人家不放心,特意的从厂里赶了回来。
“爸!您怎么来啦,多大的事儿,看你们一个个儿都急着赶了来,舍不得他这个官儿啊”!站在房顶上的乔素娟看到老头子走进来一脸关心的样子就觉得这也忒兴师动众了吧,在她的心思里,这个破总场书记和主任不当也罢,从结婚到现在,除了新婚那几天,自己的丈夫就从没像这两天似的好好的陪过自己呢,不当官了又能怎么的,自己又不是不挣钱,再说了,那个气人的小破孩儿能不管家里么?乔素娟虽然知道丈夫正在受迫害(其实是审查--!),可却从来都没有这么安宁和笃定过。
“你瞎咧咧什么呀,你懂个甚!”!乔老听了女儿的话,被女儿这种直心肠给气笑了,当着女儿的公婆也不好太过教训,哼了一声,不过只这一句,就已经让房顶上的乔素娟悄悄的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吭声了。
“哟……亲家公,来我家给你女儿立规矩来啦”!爷爷笑着从门里边迎了出来,和刚才的小辈不同,亲家公来,他总要迎一下的。
“老哥哥,这丫头自小就是个直肠子,说话从来都不经过大脑的,没得在平时也气了你不少次吧”?乔老无奈的摇摇头,教训女儿,却惹得亲家公说自己呢。
“哈哈,我可没觉得,娶了素娟这样一个儿媳妇,我总觉得是福气呢,走啦,小辈人的事情他们都心中有数的,你都这么大的岁数了,没必要跟着操心,走,我给你泡一杯好茶,咱哥俩等着吃现成的吧”!爷爷拉着乔老走进了屋。
家里边的萧国华享受着自己落难后的温馨,千里之外,萧寒终究忍不住和志双两个一大早就赶到了郑老的居所。
在来之前的晚上,志双就问了萧寒,得知自己听到的话头确实之后,志双当即就炸了:“这是谁做的这样的决定啊,垦丰之所以发展这么迅速,就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特殊,这种特殊的情况反而让垦丰少了很多的掣肘脱出了更多的阻碍窒,在这种海阔凭鱼跃的自由模式下才会发展到如今的程度,怎么现在倒急着给垦丰找起了婆婆了?不行,这事情不能就让人给坏了事儿,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要不,咱们去找我家老爷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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