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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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启明果然在第二天上了这道奏章,这是三天以来,皇帝收到的第二封,来自于微不足道的小官的奏章。白启明在奏章中以大唐律法为本,辅人圣贤之理,正义凌然的慷慨言词,也不知是那个多事之人将他的奏章内容散往朝中,一时间又引起一片的私议。
懿宗其实也是很为难的,作为一名帝国的君主,他当然想拥有名义与实质上双重的最高权力,对于那两个拥立他有功的宦官,他并没有存有多少的感激,相反,那种如芒在背的制约,让他感到恐怖,感到厌恶。
除掉宦官的威胁,这是德宗以来历代皇帝的深层愿望,然而却没有人能成功,英明神武的宪宗、宣宗不敢,勇敢的文宗以失败而告终,作为子孙后代的懿宗,虽以贤德之君自居,内心里恐怕不敢面对那些真正的贤德先帝吧。
懿宗自然想把这封奏章同样做冷处理,但这一次不同的是,朝臣们开始做出了反应,户部侍郎卢携率先上奏,请求皇帝准许大理寺接收大良米行一案,紧接着吏部书令史林清翰、谏议大夫陈宗元等多名大臣都上书,提出同样的请求。
于轲历任礼部侍郎不出数月,朝中的一些派系关系还摸得不透,他只知道户部侍郎卢携是史书上留下名字的人物,算得上是一位忠良之臣,黄巢攻入长安之时因不原为其出仕为官,所以被杀害。
这些人在这个时候同时提出这样的建议,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这些人中必有一些人是受了右中尉韩文约的暗示,或者也有一些人对路岩不满,看出了这其中暗藏的借刀杀人之机,所以也随之站出来。
不过似王铎等几位平章事、中书令、门下侍中、尚书省左、右仆射以及各部尚书这些三省六部的正牌级别的首长均未对此发表意见,出头的都是一些下级官员,可见左右中尉对朝中高级官员的影响力还是有限的。
对于这样颇有规模的上奏,懿宗皇帝当然不能再置之不理,但他也不好就这样做出决定,于是只好假作正经的将此事交给朝臣们商议,企图把包袱丢给大臣们,但那些大臣们可都是人精,再议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懿宗只好发回让他们再议,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一直都没有个定论,很显然,皇帝就是想把这事托下去。
于轲虽然在这事中暗中放了把火,但在明面上却又保持缄默,他正要借着这个机会,将朝中的关系网络瞧个究竟。然而,作为天下第一才子,同昌公主与皇帝的新宠红人,有些事并不是他不想掺合能不置身事外的。
在朝议未决的第三天,于轲收到了一封请帖,右神策军中尉韩文约邀请他要府中做客,他不得不去。
在本朝,人们似乎对太监的鄙视并未达到明清的高度,“死太监”这个词也还没有被发明,高级宦官们除了身理有所缺陷外,其实是享受着与朝臣们一样的生活。由于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他们便可以拥有更华丽的府第,更奢侈的生活,右中尉韩文约的府第就是于轲见过仅次于皇宫与同昌公主府的豪华住宅。

当于轲被引入韩文约的书房时,却稍稍感到一点意外,这里除了精致与华丽之外,还多了几分书卷气息,墙上挂着许多书画字帖,靠墙的书柜中摆着不少珍贵之作,书案上的笔墨尚正浓,纸上的字迹尚未干,细细看出,写得颇有些功底。
于轲暗想:“看来这个死太监还有点文化,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步声传来,于轲想必是那韩文约来了,虽然他天生的反感太监,但还是不得不略整衣冠,摆出一副垂手恭候之状。
“老奴有些要紧事办,来迟一不,让于侍郎久等了,还请恕罪呀。”那韩文约从外而来,还未等于轲开口,便抢先施礼道歉。
于轲是受了电视剧的影响,总以为那些权盛的宦官们对他们这些朝臣,必是一副趾高气昂的“九千岁”之状,不料这韩文约除了声调微有点娘娘腔之外,言辞态度倒是十分的谦逊,若不知他宦官的身份,还会以为只是个彬彬有礼的老者。
于轲忙道:“韩中尉言重了,某也是刚来不久。”
韩文约一脸的和气,客气了一番,二人分主宾坐下,韩文约双手一拍,侍婢们便将准备好的酒菜摆上,乐声起,又有几名美貌的舞娘翩翩起舞。接着又来了几名绝色的美人,在旁酌酒夹菜,服侍他二人用食。
“这厮连老二也没有了,还弄这么多美女伺候,享又享受不了,这不成心来自己添堵么。”于轲私底下嘀咕。
他很清楚韩文约邀他前来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自己帮着他这右中尉对付左中尉,朝中虽有不少有份量的重臣,但一般都不敢参与到宦官集团间的争斗中去,韩文约想拉拢也拉拢不得,而于轲算是朝臣中的新贵,韩文约便想在他未搞清楚形势之前,先拉其下水再说。
可惜,于轲并不是傻子。
韩文约一开始倒也并未提及正事,只是一味的赞美于轲的文采,聊着聊着又与他谈起了诗文的创作。令于轲吃惊的是,这个他眼中的“死太监”的文化水平并不低,对于诗文的一些看清也多些独到之处。韩文约兴起之时,还将自己所做的诗拿来让他评价,于轲惊奇的发现,他所做的诗确有几分文采,如果自己不去抄袭名家的话,只怕还做不出韩文约这样的诗词来。
接着,那韩文约又说起了帝国存在的弊病,譬如藩镇割剧、财政困难、吏制**等问题,当然,他不可能把宦官专权列入其中。但他的这些分析清楚合理的言词,却让于轲对这个宦官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他忽然想到,如果韩文约不是一名宦官的话,也许会成为帝国一名出色的能臣。
自古以来,人们都把专权的宦官看成是一群有着生理缺陷、性格分裂、贪婪、恶戾的败类,他们一无是处,无德无才,除了揽权之外对帝国没有任何好处。
然而,这一切祸害的根源又是什么的,只是那群失去了男人尊严的奴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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