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梁上愤愤不平，下面的严颜回总算停止了喋喋不休唾沫四溅的演讲，宋文义却是好涵养，一直用热情的目光配合着，不时还点点头以资鼓励，但我知道，就算宋文义真的有心投靠怡亲王，也会坏在这老学究身上！
半个多时辰后，严颜回心满意足的迸发完自己的热情，在宋文义的恭身相送中终于离开，我也暗暗活动一下自己的颈椎，哎，真的好累啊，这梁上君子也应该有职业保险，高收益也同时意味着高风险啊！
厅门突然嘎声作响，宋文义居然返身归来，靠，这可都是子时三刻了，您宋大人就不准备早点安歇，身体可同样是阴谋诡计的本钱，你宋大人可同时应付着诚亲王和怡亲王两个野心家！
宋文义独自在案边坐下，看来，此刻内心的决断同样折磨着他，和我一样，他也是在短短几年内，从秦城要塞的北门领，一跃成为帝国北疆重臣，其升迁速度仅次于我，而且，现在诸多皇子竞相拉拢，可他自己知道，这是赌博，是声家性命的赌博，赌对了，就是新皇登基的有功之臣，爵位封地甚至独立开国；错了，那就是人头落地九族尽夷！
厅门突然被人轻声敲起，宋文义口气平稳的应到“请进”，厅门左右轻分，一个身着黑袍须发灰白的老者悄无声息的进来，谁啊这是？怎麽那麽眼熟啊！啊？是他？黄金家族楚氏族长，帝国前吏部尚书楚天放！不对啊，他已经被当今圣上明正典刑满门皆杀了。难道是亡灵回归？不可能，我现在可是冥神在世，这个人身上没有一点冥界的气息！
对了！只能是他！楚家唯一的幸存者，上代族长楚云狂的嫡子，族长竞夺中输给楚天放的赋闲者——楚天歌！只是，他怎麽会和宋文义搞到一起了？
楚天歌看来和宋文义已经很是熟悉了，不待宋文义招呼，自己就在文案的另一边落座，看着宋文义落寞的样子，轻轻一笑：“宋兄，是不是上门的贵客太多，颇有些头痛？”
“楚兄见笑了！在下只是想起些陈年旧事，心中颇有几分感慨！”
“哦？可是看见昔日恩师，念起了童年往事？一日为师，可是终身为父啊，只是你这个便宜老父，形象未免差了点，呵呵。。。”
“他？一个腐儒罢了，他日是教过我，可那是我母亲苦苦哀求并请族长作保的结果，我现在还记得，每次他来我家，都把四壁皆空的三间茅房扫荡一遍，连我和我娘的口粮都不放过！那些学生中我最穷，也自然最不待他喜欢，洗衣做饭打草差使，他所有的杂役都是我和我娘做。凑合着念完五年私塾，倒欠了他五个银币！我不得不离开年老多病的母亲投军谋生，就是这个道貌岸然的编修，居然把我母亲掠到家里当了整整五年老妈子还债！现在，看到我有了些势力，竟能腆着脸上门来认亲，若不是看着他有怡亲王做后台，我早就乱刀剁了他！”
看不出啊，宋文义竟然有着这样凄惨的童年，还是拜刚才那位意气风发的严颜回所赐，那老家伙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啊。楚天歌看来也没想到，自己的一番玩笑竟引起了宋文义的伤心往事，不由有些尴尬，还是宋文义给了他台阶，开口说道：“怡亲王竟引他为心腹，可见他实在是无可用之人！无论他开出的条件如何优厚，不过是水中明月罢了，可恨的是，竟拿我母亲做要挟，使我不得不虚与委蛇！”
“宋兄不必为此烦恼！怡亲王的幽禁场所是在东海郡的琅雅盐场，不是在下夸口，那里的消息还是能得知一二！只要宋兄一句话，在下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救出令堂！”
“多谢楚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目前和怡亲王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对我们最有利！”
“那好吧，怡亲王那种蠢货，还真不配你我兄弟二人计谋策划！哈哈哈，可笑这种人，怎麽也敢做当皇帝的美梦！李贽若是知道有这样的蠢笨儿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
“说道李贽，楚兄，现在是否可以给兄弟我交个底，楚兄到底支持的是哪位皇子？”
“宋兄相必早就猜到了，何必一定要兄弟我说出来？”
“在下愚钝，还请楚兄坦言！”
他们俩在这打哑谜，我在梁上还苦苦寻思着呢，能是谁呢？首先可以排除诚亲王李宣武和怡亲王李允祥，如果是他们，那就不必一晚上开三次小会，至少有两会可以并成一会。余下的皇子中，皇三子酯亲王李秉德、皇六子奉郡王李忠鍪、皇七子吴郡王李封弦都是夺嫡的二线人物，基本都没有当黑马的机会——毕竟在唐汉帝国儒教为尊的环境里，背叛者很难得到王公权臣们的支持，因此，有资格驱使楚天歌的，就只有皇长子雍亲王李隆基，或者皇次子颐亲王李潜行！
会是谁呢？不象是李隆基，这个皇长子徒具其表，若不是占了长子的名分，怕也难有人支持！不过，他的优势也正在这里，长子的身份是任谁也改不了的，何况，这位仁兄颇有自知自明，基本上能做到任贤用能，若是太平盛世，也许倒可以做个安稳天子。但是和黄金世家的余孽混在一起，不大可能有这个胆子，相信苏步秦也不可能同意他这种愚蠢的冲动。
那是皇次子颐亲王李潜行？对这个皇子，我所知甚少，当年皇次子颐亲王李乾行出任帝国南部军群首领，后依次将费无极和西门庆忌剪除，另外原南宫世家门人纪丙迟等十八人均被其收为门人。此人行事稳健步步为营，甚至在南宫世家嚣声云起的时候也不曾公开表态，和其他皇子间都保持着某种距离。此刻想来，李潜行此人很不简单啊！
“宋兄，其实是哪个皇子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个皇子必须最具备问鼎的实力！”楚天歌长叹一声，“我们楚家已经是元气大伤了，祖训声尤在耳，可惜，已经没有独自报仇的机会了！我那三个妹子在武陵公国混得不错，你以前也是雨家小子的部属，你说，为什麽我们都走上了另一条道，有时，我真的想过，武陵公国未尝不是一个理想选择。可惜啊可惜，我们都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是啊，上次两大帝国联手，任谁能想到，雨夜还可以咸鱼翻身？宋兄如此推心置腹，在下也无妨直言，上次雨夜失踪的那些日子，我和一众手下也是难于判断各执一词，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在关键时刻有所表示，可我得为跟随我多年的这些弟兄着想，他们可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一步走错，步步皆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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