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凌波微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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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黑漆,纹裂如龟背,一片白茫茫的云雾缭绕于深不可测的山涧中,偶尔可以听见几声鸟啼于空谷之间,在山崖近半之处,只见横空凸出一岩台,其上有一少年半仰其上,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宇之间似有痛楚之色,衣衫早已经破碎成条,全身处处可见紫红色的伤痕,随着崖壁的泉水滴滴掉落,正处于昏迷之中的他似有知觉一般竟微微的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他睁开双眼,悠悠醒来,待他双目无神的打量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时,唇角却是泛过几丝凄涩的苦笑,随即却是仍闭上眼,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那儿,仿佛如同死物一般,一切重又陷入寂然。
只是此时谁又能知道他内心却是酸苦涩痛,痛如刀绞呢!往日情景此刻又历历再现,那个和蔼严格的师傅,那个虽是丑陋却又慈祥可亲的孙婆婆,还有那憨厚淳朴的鹿清笃,古灵精怪的杨过,还有温婉清丽的程英,直爽泼辣的陆无双,随着他们的音容笑貌渐渐的出现,他的心底也感受到了那一股久违了温馨与亲切。待他忆起那个一身白衣,出尘脱俗的绝美女子时,他只觉心痛难忍。
“姐姐,然儿对不起你,然儿便要死了,你以后会想起然儿吗?”随着眼角两滴斗大的泪珠轻轻滑下,这个少年却是在心底喃喃自语道。此时的他滴米未进,全身伤势却也是颇重,再加上他一片求死之心,是以很快又陷入昏迷之中。
在一片迷幻的梦境之中,这个少年只觉自己深一脚浅一脚的在往一个茫然未知的世界前行着。。。
“孙婆婆,你是孙婆婆吗?”神志一片混沌的少年似乎在一片迷雾中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待看清她的面容后,却是满是心酸的飞奔到她的怀中。
“然儿,你和姑娘还好么?”那个老妪似如往日一般和蔼慈祥,待将这个少年拥入怀中后,柔声问道。
这个少年闻言,眼神中闪过一阵痛苦自责之色,凄然道:婆婆,我对不起姐姐,我让她伤心了。那个老妪似能感受到这个少年心底那酸苦悲切,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脑门,轻轻说道:“然儿,你记得当日你答应过婆婆的话吗?你要好好的照顾姑娘一辈子,保护姑娘一辈子。。。”
“姑娘从未出过古墓,如今一人独自行走世间,你可要好好的照看着她啊。。。”随着那个身影渐渐淡去,却是留下一句话萦绕在这个少年的耳畔,经久不绝。
“婆婆,婆婆。。。”身处迷梦中的少年只觉心似乎被狠狠的揪锤了一下,却是带着一身冷汗从晕厥中惊醒而来。看着头顶那悠远的天空,这个少年在心中轻轻说道:“婆婆,你是怪我没能好好的照顾姐姐吗?我知道了,我不应当轻易寻死的,我该好好的保护着她,直到她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男子,能让她一辈子都快乐的男子。”
这个处于濒死之间的少年似又重新找回了自己活下去的欲念与支柱,却是挣扎着爬起身来,使劲的挪动着身躯,往身前的一小洼泉水一点一点的靠近,待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凑到泉水之旁,便一头栽进了那洼清泉之中,大口大口的喝将起来,随着那甘甜清冽的泉水注入他的腹中,他的精神也是好了许多,终于能爬起半个身子来,靠在了那崖壁之侧。
待他细细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却是一下子又心凉了一半,只见那山崖离崖顶约有数十丈的距离,而崖壁十分的陡峭湿滑难攀,即使以江然身体痊愈之后的轻功身法,恐怕也只能跃上几丈,再高他恐怕就无能为力了。见此情景,他不敢多做它想,只待自己身体恢复之后再做其他打算。幸好天无绝人之路,就在离他数丈高的地方,只见一株山桃树正倔强的长在那儿,此时时值盛夏,这株山桃树也是满树的桃儿,只是一个个看起却是清涩瘦小,待江然振起浑身的气力,摸起地上的一个石子儿往那颗桃树的桃儿打去时,奈何体虚有伤,终是准头儿差了些,堪堪擦枝而去;幸好这凸起的石床的小石子有够多,几经尝试后终于打下了几个小小的桃儿,待他狼吞虎咽的将那桃儿塞入口中一阵猛嚼时,却几乎干呕出来,原来那桃树身于崖壁深谷之间,久不见阳光,又缺少养分,所生的桃儿又哪能甘甜美味呢。奈何形势比人强,纵是桃儿苦涩难咽,这个少年也只得皱着眉头一口一口的吞咽下这苦涩不堪的桃儿。

就这样过了半月之久,江然一边运功疗伤,一边靠着那株山桃树来维持自己的生存,眼见那株桃树上的桃儿渐渐减少,身体渐渐康复的江然看过之后也是满脸苦色,若是桃儿吃尽,自己还无法回到山顶,那岂不是要坐着等死。
焦虑归焦虑,苦恼归苦恼,又这样过了半月,江然的身子终于完全康复了,只是此时那树上的最后三个桃儿也已经全部给他打了下来,看着身前摆放的那三个青涩的桃子,江然却是苦笑道:桃儿啊桃儿,虽说我嫌你们长得丑,味道苦,但一旦没有你们充饥,我还不知自己能活多久呢!
满脸郁闷的江然苦着脸将一个桃儿放在口中,细细的咀嚼着,待吃完,瞧见桃儿又少了一个,却是一时气从中来,顺手运劲拎起那个桃核儿便往崖壁处打去。但出乎意料的是,那打入崖壁之处的桃核儿却未如料想中的反弹回来,反而滴溜溜的没入崖壁,传来一阵空响。
江然闻声,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之色,却是站起身来,撩起那崖壁的青藤,只见那裹着层层青藤的崖壁背后却是一个黑漆漆的崖洞,但江然与小龙女自小便在古墓中练功,视力自是非同一般,一眼便瞧见那洞内一丈之处似乎有一石台,石台之上似有物什在微微的闪着亮光,带着几分惊奇,江然往洞内移去,待来到那石台之上,便瞧见那发光之物似乎是一卷丝帛,江然顺手抓去,只见那丝帛上书写四个大字:凌波微步。
江然一看,只觉心头一阵,难抑心中的惊喜,却是拿在手中仔细的瞧将起来,只见那卷丝帛的卷首写着几行小字:凌波微步,本取自三国曹植的洛神赋,余昔日借助此功脱困,今仍将此物还归此处,待有缘者寻之。
看过这几行小子,江然更是心头一阵狂喜,原来练好凌波微步竟是可以从这绝处离去,江然此时已经无心去猜测这凌波微步究竟是不是前朝段誉留在此处,如今自己食物不多,只希望将其早些练好,早些脱身为妙。
这凌波微步按照易经六十四卦筹演而成,实有鬼神难测之妙,幸好江然在古墓之中也是看书颇多,而林朝英与王重阳又是世间奇才,所以所藏之书也是庞芜广博,江然促类旁通之下,竟是将这轻功中的绝顶身法揣摩悟透出十之七八。
三天之后,当江然站在山顶之上俯瞰悬崖之时,心中不由得生起几分两世为人之感,此时的他已经将凌波微步学会,远远看去,虽说他全身的衣裳破烂不堪,但那股淡泊飘逸之气却是不由自主的散发出来,几与天地同体。
就在此时,突闻一阵琴音随风而来,江然猛然一听,却是立刻省到此琴正是自己当日跳崖之时所弹奏之琴。
难道是姐姐?
江然只觉自己的心突的一跳,一股强烈的思念不可抑制的涌上全身,却是运起凌波微步,宛若滑过天际的翩鸿一般往山下急急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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