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火车上（一）
秦封和表嫂随着拥挤的人群涌入火车站站台，站台上到处是提着包裹来回跑的人群，秦封要坐的那辆火车还没到站，人们都站在站台边翘首以待。
“嘀……”火车进站警报声响起，指挥人员也吹响哨声让人群靠后。火车缓慢驶入站台，随着咔哧一声火车停下，站台上的人们立刻如潮水般向列车门方向跑去。秦封本想慢悠悠地上车，反正手中有票，可是也受不了这种场面的感染，旁边表嫂催促秦封快走上车，秦封便和别人一样跑向列车门口等候上车。
列车门一打开，下车的人还没下来，上车的人就要往里进，列车人员马上骂了一声没长眼吗？车上人还没下。那上车之人退缩脚步嘴里嘟哝着两句站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等着车上之人下完车再上。
秦封和表嫂排到最后才上车，车上坐的人满满的，两人找到自己的座位，秦封客气地要求没坐的乘客让下座，表嫂和他正好坐在一起。
火车轰隆一声驶去，车上人员能明显感觉到车下的振动声，所有人员都看着窗外，感受一下火车开去的一刹那。
车内有些闷热，空调也没有，只有头顶上的风扇，所有车窗都被打开，秦封才稍微感觉有些凉快。火车在铁轨上时慢时快地跑着，秦封静下心来看着周围的风景。其实火车轨道附近没什么风景，都是些零乱架在高空的电线，沿路都是些破败的房屋，要说有风景那只能感谢我们祖国的地大物博了。
沿途接近5000里路，横跨十几个省，从北方到南方，气候、作物都不同。火车刚开出的时候，铁路两旁的田野里都是些有尺把高的玉米，再往南开，便能见到一些山川上的梯田，然后又会看到地里的水稻，各种农作物从北方种到南方，展示着祖国物种的丰富。
一路上大川大河尽收眼底，看着看着就觉得索然无味了，长途旅行如果没人聊天那绝对是一种很难熬的事情。
正当秦封观看沿途风景的时候，身边的一位小伙子开始聊开了。
“这火车里真热。”那位小伙子一边用报纸拍打着凉风，一边似乎无意地转头向表嫂的方向说着。
表嫂好象没听见似地对秦封道：“表弟，你吃苹果不？我还带着几个苹果。”
秦封听到表嫂的话转过头来说：“不想吃，在车上什么东西都不想吃。”
“我也是，吃完后肚子不好受。”那位小伙子接过话头说。
秦封看了看那位小伙子大约也就在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穿着白色衬衫，一脸的黝黑，一说话露出两排俊白的牙齿。秦封猛一看这人很象秦刚。
“你这是到哪去的？”秦封感觉与其无聊地坐着不如聊会天。
小伙子看来也是很无聊，便忙答道：“我这是去深海，你们是去哪的？”
秦封觉得也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行踪，出外小心是对的，但太小心也没必要。“我们也是到深海，你去那做什么？”
“打工呗，这车人恐怕有一半是去那打工的。”小伙子黝黑的脸上一笑露出红口白牙。
表嫂听到小伙子也是去深海的便问：“你在深海什么地方？”
“我在广安区观水镇，你们呢？”小伙子答道。
表嫂笑了道：“那么巧我们也在观水镇。”
“那真巧了，我刚去有一年，这次有事回趟家。”
“你家是哪的？”秦封问。
“H省江水县的。”
秦封一听这不是任小菲那个县的吗？和自己还是同一个市的那到了外边就是很亲的老乡了。而且江水县和江山县挨着，家中的马陵山再往东走就是江水县了。
“我是江山县的，那我们就是老乡了。”秦封高兴地说道。
“真的吗？哈哈，真是相逢不如偶遇。”那小伙子笑道。
“您贵姓？”秦封又问。
“免贵姓任，任小虎。”那小伙答道。
“我叫秦封，秦始皇的秦，封疆大吏的封。”秦封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任小虎听了大笑起来说：“你这名字好，霸气十足，我不过是一只小虎，你可是史上第一个皇上啊。”
“第一个皇上姓嬴，不姓秦。”秦封也笑着解释道。
“这我知道，不过你这名字也够霸气的，至少是封疆大吏了。”任小虎似乎为人豪爽丝毫不在意两人刚刚认识就调侃着秦封的名字说。
秦封敛静的性格内其实也有一种豪放之性便也大笑道：“如你吉言，将来要是当了皇上，就封你个副皇上当当。”
“哈哈，皇上也有副的那就是天下奇闻了。”任小虎被秦封的幽默逗乐了。
“据说，在过去，太子就相当于副皇上，皇上归天了，副皇上也就是太子接位，跟今天的总统死了副总统接任一样。”秦封突然盯着任小虎一本正经地说。
任小虎听完先是一怔，过了几秒钟突然又笑了起来说：“哥们你阴我，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又不是真皇上。”
秦封也呵呵地笑着，心想这任小虎真是有点虎，为人挺开朗的，自己不大礼貌的话都没让他生气。
表嫂在旁边看着两人开着玩笑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本想再嘱咐一下秦封在外不要乱和陌生人说话的，但看到秦封丝毫没有吃亏的样子便打消了那个念头。
“哥们，看你好象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干嘛要到深海打工。”任小虎看着秦封脸上的眼镜说道。
秦封笑了笑道：“是不是认为我戴着眼镜就认为我有学问啊，这可不一定呀，也许我是装丝文呢！”
“我的感觉不会错。”任小虎道，“丝文再怎么装，也装不出那身谈吐也装不出那种内在的气质。”
秦封暗自佩服任小虎的见识，嘴上却说道：“我看你的谈吐也不凡想必也是学问中人吧，那你为何又去深海打工呢？”
任小虎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丝忧郁似乎涌上眉头，过了一下又回头看着对面的秦封道：“我高考落榜，家里人非要我再复习一年，我不想复习一气之下就自己去了深海，这次回家家里人又要我复读，我没呆两天就走了，正巧碰到了你们。”
“为什么不复习呢？考上大学是做父母的对儿女最热切的期望啊！”秦封真诚地对任小虎说道。
任小虎很异样地看了一眼秦封，感觉秦封不大的年纪说出的话竟然是老气横秋的样子，便对秦封说：“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去深海打工呢！”
“我呀，我中专刚毕业，”秦封笑道，“一时没找到工作就想到深海去看看，体验一下那边的生活，顺便再赚点钱报答一下父母。”
“中专毕业，那还可以吧，起码能分个好单位，我有个妹妹也是中专毕业，正在家里呆着，不过她不用愁，有个好爸爸。”任小虎说道。
“中专生不行了，学历太低，还是考大学的好，我都因为没上高中考大学后悔死了。”秦封发自真心地说。
任小虎不理解秦封的心声便道：“好什么好，为考个大学能把人折磨死，我都差点因为学习弄个神经衰弱，也不是每个人都适合考大学的，我感觉我就不合适。”
“你的见解很独特，”秦封略加思考地说道，“人吃哪行饭是上天注定的，这是我奶奶常说的话，要是因为考个大学弄成个神经病那还真不值得，文凭必竟不等于水平，只要你拿定主意去干自己喜欢的工作，将来一样也会做出成绩的。”
“哥们你理解我，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做哪一行，到了深海一年也只是浑浑噩噩地过着，只是感觉不用学习了，与厂里打工的同事在一起很开心。”任小虎仿佛是在回忆着在深海快乐的时光。
“打工有什么快乐的，早晚都要回自己的老家，打工的人就象天上的大雁，每年定时迁徙，等迁徙不动的时候就要到落叶归根的地方，永远长眠了。”秦封说道。
任小虎脸上微微颤抖一下似乎被秦封说到了痛处，他知道过几年自己就要结婚生孩子，如果不能在深海扎根一家人在深海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任小虎叹了一口气，“可是不能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感觉你在逃离，”秦封正色道，“将来遇到问题时你还会逃离，你没有准确地找到自己的方向，在现实面前到处乱撞，迟早还要逃离。你高中毕业没有一技之长，和初中生也差不多，从长远发展来看还是考上大学学有一技之长才行。”
“哥们，你真的那么喜欢考大学？我暂时是不想考了，再说我都荒废一年学业了，回去也赶不上趟了。”秦封的直言并没有让任小虎生气，而是摇摇头拒绝了秦封的忠告。
秦封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不会改变任小虎的想法了，只有他经过碰壁之后才会幡然悔悟。
两人说着说着天色就暗了下来，任小虎起身去一趟厕所，表嫂听了半天两人的谈话竟迷迷糊糊地磕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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