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儿啊，你说你这个样子，明天怎么去见东村的姑娘啊？”
母亲一边帮木晟擦这额上的血迹，一边说道。
“那就不去呗！”
木晟摘下眼镜，怕是有什么东西掉了到了眼中。他的样子，像是对母亲说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回答得也很漠然。
“那怎么成呢？！你前几天不是答应别人的，要见个面么，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木晟可是非常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你说木晟都满过二十三的人了，怎么说也还是该找着对象了吧！农村里面，像他这么晚才开始想对象的，还算是少了。一般的十岁便开始说媒了，这里不成功，再说下一个。生怕男人娶不找媳妇、女人就找不着婆家一样！不过农村的男人，确实很难找到合适的，所以木晟他妈也在帮她留意着这事儿了。
“你瞎吆喝啥呀？未必咱一个堂堂大学生，还找不到媳妇儿不成？东村那家有钱怎么，有钱咱不稀罕！”
木晟的父亲，最是一个又自尊心的男人。他也不愿意让儿子受委屈，再说了，儿子是知识分子，他始终相信儿子能找到更好的，所以也不着急这个。看来木晟的爸的想法，也不是那么简单！所以啊，有其父必有其子，甚至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么木晟的想法如今应该又得另当别论了吧？！
“就是！光是又那点钱，能算什么？你说她啥文化呀？小学毕业！这都姑且不说，关键是她要是根本就不懂我的教育事业。成天就锅里碗里的事情拿来吵吵闹闹的，你说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那还不得把我给憋死？！”
木晟也支持父亲的看法，而且还说得更加的有声有色。
“你小子，又点文化就闲别人了？那你妈我还没上小学呢，你不得把妈给闲到旮旯里去？”
他娘故意这样说道，虽然是在轻微地责怪木晟，脸上却依然是笑容。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会闲她的，所以她的笑容是幸福的笑，这样幸福，无法比拟。
“你怎么拿她来和您比，她是谁呀？你可是我娘！”
“哎呀，年轻人的事，你就让他自己做决定！”
木晟他爸又是插了一嘴。
“我是说呀，前几天都说好的，不能失信啦！咱做人要老老实实，脚踏实地！不管成不成，该去的还是要去，儿子你说是吧？”
木晟想想，觉得也是，既然答应了要见个面，不能出尔反尔，于是便对母亲说道：
“那成！那明天还是去见个面。不过先说好，我可不保证什么！”
“好吧，那就这样！我去热热饭菜。”
母亲说着，到灶屋去了。留下两父子在大堂里，默默不语。都像是在深思什么问题，也许正是人的生存问题吧！
“晟儿，再过几天你就跳到城里去当老师了，爹在这里就多啰嗦两句吧——”
“嗯，爸，你说吧！”
木晟很恭敬地你将板凳向他爸那边挪了一下。
“你看咱家就这个样子，以后可就真的全靠你了！其实主要的你自己的前途，我们两个老的你不用担心，在农村待着，饿不着！倒是你啊，年龄也不小了，改想想结婚的事儿了。但是你也是知道的，现在这年头，你自己不买套房子什么的，好的姑娘她是不会来的。你叫人家大姑娘的，来你这山沟沟里住一辈子？那肯定是不行的！再说了，你去城里的重点高中教书，学校又没什么熟人，恐怕刚开始两年也要吃点苦头，自己教书就卖力点，争取教学生多考几个大学，那领导他还不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没准儿就给你安排好一点的事儿做了。就是领导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的学生应该会感激你啊！那人家家长什么的也会说你是个好老师，做老师要传个口碑好。钱嘛，自己一点一点攒呗！家里——哎，也就这样样子了，你也知道，为了你上大学，我可是白天晚上，晚上白天的在拼我这老命在做啊，如今岁数也不比当年了，很多事情扛不动咯——！要是在学校遇上什么好点的老师，那便是最好了，那样你们不就一辈子都得说了么？其他的——”
木晟他爸好像是第一次这么多话，从小到大，木晟眼中的父亲都是说话简短，雷厉风行的。也许是儿子长大了，也是好久没有这样谈过心了，再说儿子马上要走，一年也回不上一两回，还得把这些事关他终身大事的话给说了，那样两老人在家才算放心。
“老头子，别吹了，先过来吃饭吧！大家都累了一天，早点吃了早点睡觉，晟儿明天还要去和人家姑娘见面呢！”
母亲一边端着菜到桌子上，一边对老头子说道。两人话没多说，收起板凳，围在桌子上面吃饭来了。早早地，他们都睡觉了，确实今天够累的！
第二天一大早，母亲便起了床，把儿子那件很少穿的白色衬衣给拿了出来，还有那双皮鞋。好像是木晟快毕业的时候，父亲觉得儿子毕业了要到学校去应聘，得注意一下形象，买了好几担谷子，才买了这两样东西。母亲认真地用湿布擦着皮鞋，要是又鞋油鞋刷就好了，几下就能将皮鞋擦得油马水光的。可惜这大山里的老年人，哪里见得这些东西哦！
“娘，不用擦那么干净，又不是相亲！”
木晟一起床，看见正在擦鞋子的母亲，便说道。
“嘿，小子，你本来就是去相亲，那还不得擦干净？”
母亲直冲儿子笑。看看儿子，比他爸还高出了一个头，一米八几的个子，一看就知道有出息！真个人也是伸伸展展的，那一双眉毛长得可整齐了，就跟画的一样。鼻子也是高高的，幸好生他的时候，将他的鼻梁提了几下，男人高鼻子的好！哎！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的眼睛，近视眼一个！农村里就觉得近视眼不好，做事情不方便。若是既近视了，又没读书读出个什么名堂，那在农村人看来，这本子就算是废了！幸好木晟是读出路了，还是个教书先生，戴眼镜也还是可以理解。现在不是都流行戴眼镜么？觉得这样成熟，稳重，有内涵，更主要的是：这是知识分子的象征！
木晟看着母亲老盯着自己笑，你说一个大男人家的，多不好意思！他自己去洗漱去了。儿母亲还在死死地擦呀擦的，鞋子都快被擦破了，幸好是真牛皮的！你瞧她，一边擦还一边哼着小调了，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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