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大街上，萧何的身影显得很落寞。阴霾冬天的寒意似一层重雾包裹着整个城镇，让人空虚，发闷。
街上的衣服店，副食店，邮局，银行都因为夜色和寒冷打烊，看不清楚招牌的地方，紧闭的卷链门看起来统统都一样，各个行业在此时终于平等了。而另一些夜间营业的地方，反而活跃起来，诸如卡拉OK，“良家洗头房”，迪吧，录象厅，还有这些娱乐场所旁边的面摊，烧烤等等。
也许因为冷空气的原因，萧何因愤怒而发昏的头脑终于冷静下来。他此时有些后悔，对小精灵说的那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真的是说过头了。他根本不相信小精灵会因为钱出卖什么，但是他无法忍受小精灵穿着另外一个男人买的裙子，那个男人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萧何叹了一口气，心里像自己的头发一样乱。
在迪吧唱歌已经一个周，按照讲好的每周支付薪水，萧何来到迪吧领了350块钱。然后找个角落开始喝酒。他比较自觉，老板说酒水免费，但是他一般都拿最便宜的“山城啤酒”，虽然自己很少喝酒，不过一旦要喝，一般都喝得比较多。
第一次来这里遇到的那个小姐名字叫小曼，当然，小曼是她的艺名，如果色情服务也算一种艺术的话。小曼见了萧何桌上堆着的空酒瓶，在旁边坐了下来。
“怎么？你又要陪我喝酒？”萧何递过去一个杯子。
小曼接过杯子自己倒酒：“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萧何：“谁规定了只有不高兴才喝酒的？李白喝了酒一高兴，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呢。”
小曼调皮地笑道：“哟，萧大书生，半文不白的人家可听不懂，不过我听说李白还说‘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呢。”
萧何微微有些吃惊，如今做小姐的文化素质还蛮高的嘛。他不由得仔细打量了一番小曼，她长的还算可以，特别是身材很火暴，不过身上那身艳俗的装扮和过多的廉价耳环唇环首饰让她看起来很轻浮浅薄，和她聊天的时候，除了那些“一百五想怎么样都可以”之类的套话，很少听见她像其他小姐一样开口闭口“我靠草你吗傻比”。
这个小曼很喜欢和萧何聊天，一有空就来粘着他。做小姐的，虽然性生活不缺乏（有点搞笑了），不过内心还是比较空虚的，你要是找过小姐就会知道这一点。
萧何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如果全世界只剩两个女人，一个像小曼一样漂亮可惜是的，另一个长得像母猪，但琴棋书画洋样精通而且还是个处女，你会选谁？
萧何闻着她身上格调清淡的香水味，这是她全身唯一有点品位的东西，举起杯子：“来，会须一饮三百杯，与尔共销万古愁。”
小曼正要喝的时候，另一个小姐在那边喊道：“小曼，林老板指定要你，快来。”
萧何心里突然有点堵。
小曼看了他一眼，向那边那个小姐说道：“告诉他，今晚我有客人了。”
萧何抬起头：“有钱也不赚？”
“老家伙那玩意又软又慢，累死人，还真不想赚那钱。”
萧何干笑了两声，摸出刚在口袋里捂热的350块钱，塞进小曼的胸罩：“350一晚上够不够？”
小曼：“真要给钱？”
萧何点点头：“男人嘛，就要有个男人样。最看不爽的是有的男人想找女人，又没钱，非要说什么情呀爱的，老子一听就想吐。”
“男人？”小曼扑哧一声笑出来，因为萧何虽身高一米七几，毕竟年龄不大，还长了一张女人脸，说他是小白脸完全配得上。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我就收下了，不过我们出来卖也要讲点职业道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公平买卖，350……恩，得给你做个全套。”
萧何怔了怔，莫非今晚真要嫖小姐？他以前倒不是没干过这事，但那大部分是因为工作需要。
小曼扬了扬眉头用调侃的口气说：“怎么？没胆子？”
萧何笑了笑：“你不会想和我在这里当众喧淫吧？”
“里面有包间。”小曼拉起萧何。
所谓包间，就是在二楼的一间大屋子里用木板隔起来的一个个小空间。包间里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由于它的功用，放其他东西也是浪费。四周回荡着声声春歌呻吟，有因为流露发出的，更多的一听便是为了配合顾客故意唱出来的。
小曼吃吃笑道：“你不会还是处男吧？”
“这身体应该还是吧，灵魂就不好说了……你不会还是处女吧？”
小曼哈哈大笑，差点把眼泪笑了出来，好象那句话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萧何是脱口而出，这时有点尴尬只好配合着呵呵干笑几声。
“我们来做个游戏怎么样？”萧何说。
“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挺坏的，不要做太变态的就OK了。”
“放心一点都不变态还有点无聊，只是我觉得这种交易性质的性生活有点像手`淫，太没意思。游戏很简单，你有没有初恋情人，我扮演你的初恋情人，然后在这个假想的戏里，我们边演戏边，不是更有意思？”
“有点意思哦！”小曼歪头想了想，“初恋情人……好象……实在记不得了，可能初中的时候暗恋过男生，但是年代也太久远了。”
“那你还记得有什么有趣的事没，要有男人的故事，比如旅游遇到一个心仪的男人，然后我就可以扮演那个男人，我们假装不认识经过攀谈然后一见钟情上床。”
“太烦了，郁闷，突然发觉以前很多有意思的事都记不起来了……对了，我和你还是校友呢，我高中也是在二中读的，我记得我在一本书里夹了一朵小花，还在那页上写了一首诗，写得是什么我实在记不得了。呵呵，你别笑话我啊，小女生都喜欢做梦，期待一个浪漫故事的发生。”
萧何怔了怔，不会这么巧吧？就在前不久（第九章里写了的），他还真在一本图书室借的小说书中发现过一朵小花。
“是不是普希金的诗？”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就是普希金的……你怎么知道的？”
萧何从钱包里掏出一页撕下来的纸，“是这首吗？”
我发现书里有一朵小花，它枯萎，失去芬芳，被遗忘，于是我的心中不由得，充满了种种离奇的遐想……
小曼接过那张纸，手有点颤抖。
萧何看了她一眼，说：“这个游戏好玩吗？”
小曼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不好玩！”
两人默然许久。
小曼突然将那张纸揉成一团，丢进旁边的纸篓，纸篓里装满了卫生纸，卫生纸上面沾着人类身上某个部位分泌的液体。
“很有意思吗？你怎么不把你的初恋情人拿出来玩？”
初恋情人，是晓南？还是小精灵？此时这两个人的身影在心里突然变得那么模糊。爱情很美丽，但是保质期很短，不然人们就不会拿落花流水来形容了，它那么洁白那么脆弱，一点微小的事情都可以使它变形扭曲腐烂……
“算了，不好玩，太晚我要回去了。”
“等等！萧何！你能留下来陪我一晚上吗？”
萧何回头笑了笑：“再不回去我老妈要暴走了。”
“我下星期要去城里了，有个姐妹说那里容易赚钱……我还会跳舞，我跳给你看好不好？”
“下次吧，C城又不远，公交车一块钱就回来了，你有空的话回来我陪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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