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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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我是被冻醒,以后也要在江边买房子住,夏天的江风刮的和北风一样刺骨。再才发现自己躺在草丛里。第一反应是自己被劫了,但钱包还在。晃晃发闷的脑袋坐起来,可能躺在江滩上太碍眼,被人当成流浪汉丢在这里。看身上的衣服裤子皱了,粘满泥土。没时间为身上的阿曼尼一套可惜,慢慢地往江堤走去,忽然感觉不对,猛回头看江面,江水怎么降这么多,这里肯定是长江没错,但我对这里没印象。哎,管他的,我身为武汉人,连黄鹤楼都没去过,武汉江段这么多,没见过也不奇怪。
看看表,现在是早上6点,天还暗。走在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四周是二三层的欧式建筑,破破烂烂,门洞大开,只剩下野草和碎砖头,大概这里有被什么开发商收购了待拆吧。找块干净的台阶坐下,想掏出手机打发时间,才发现手机甩在车上了,只好安静地坐会,等出租车。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活见鬼一辆车都没有,我快冻僵了,站起来垛垛脚,发现好大一群人走过来,我站着等他们走近,这群人有男有女,表情沉重,穿着很土。我想一定又是欠薪示威了。我好奇的跟着去看看,没想到人越聚越多,我想那个开发商铁定完蛋了。
终于在个广场,人群汇集起来,我坐在江堤上俯看,黑压压的都是人,大概1万多。竟然没人说话,诡异的安静。8:30广场的喇叭响了,声音很清晰:“1976年1月8日九时五十七分,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杰出的**战士、党和国家久经考验的卓越领导人周恩来与世长辞………………”
“哄”广场上哭成一片。他们从沉默中爆发了巨大的悲痛,我以前从没见过几万人哭是什么效果。这简直就是流动的哭墙,最虔诚人们的忏悔地。巨大无比的力量给天都染上了愁色。
但现在我没心情管这些了,1976年1月18日!我说这里怎么这么眼熟,这里是40多年前的武汉港。我回到了1976年!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我是个伪愤青。
在周总理的讣告声中,我想到的只是我能不能回到现代;在几万人淅沥哗啦的哭声中,我想到只是我的甲壳虫汽车。放在MOP上我会被凌迟。
广场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渐渐声音大了,有人突然喊起来。
“打倒**。”
“打倒张春桥。”
“打倒姚文元。”
“打倒王洪文。”
“打倒四人帮。”
我摇摇头,对于这个错误,中国人醒悟的太晚,等到什么都失去了,才知道自己被白白浪费了十年。到现在仍是个“打倒”,人民被压抑太久了,习惯破坏,忘了该怎么改正,怎么修复。如果邓爷爷在这场浩劫中倒下了,真不知道40年后的中国是个什么样。
这时,蓝制服的公安来了十几个,先是劝伏,然后大声训斥。他们忙了二三个小时,人们才散去。两公安望见江堤上坐着的我,走过来敬个礼,年纪大点的公安说:“同志,有什么事吗,下来说话。”
我跳下来。年轻的小公安说:“同志把工作证拿出来。”我摇摇头说:“没带。”七十年代还没有身份证,但每个人都有工作,所以都有工作证,开玩笑,给你们看到2002年第2版身份证,不把我当国民党特务,在这风头浪尖上,可是逮着毙。

“那跟我们走一趟。”看我现在的样子,肯定是个流浪人口,说不定要送新疆建设中国呢。
“公安同志,我跟你们走,有吃的吗,我饿了。”我说。
“…………”这时候还没人权一说,两警察听我的话乐了,小公安笑骂:“屁事多。”
老公安态度很好,说:“刚好我们也没吃,等下一起吃去。”
他们把我一拷,推了两辆自行车,对,自行车。这年头私家车可不过个位数。老公安骑一辆,小公安带着我骑一辆,是国产永久。小公安骑了一会,不骑了。
“你小子是秤砣做的,真沉。”
我也就七十五六公斤,一米八零的个子,不过在普遍营养不良的年代,我算的上重量级的高个子了。
“要不我骑。”那小公安犹豫了,我说:“你可以把我拷在车把上嘛。”
小公安思想斗争一番,把我拷在车把上,我笑着说:“坐稳了,我这速度可是奥运级的。”
“就你那速度?我连汽艇都坐过好几回,怕你那速度?”
我又笑了,您坐稳列。上高中时,有过一辆捷安特,那时是飚车上学,差点出车祸。今天英雄儿女都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站在脚瞪上,撅起**,猛蹬上路,永久载重型就是稳定,高速不颤把,路上车很少见,没带护目镜,不敢骑太快,小公安叫几声后,抓车椅不没敢抬头。
两公安隶属水塔派出所,那时候近50M的水塔是武汉最高的建筑物了,这条街因此得名。我停了车。
“你要是参加奥运说不定真能为国争光。”嘿嘿,看小公安心有余悸的样子,晕自行车的病根算是落下了。
老公安赶上来气喘吁吁的说:“在不停的话,我就开枪了。”
“幸好没开,我坐后面呢。”
“我知道,我枪法准。”
“那万一不准呢。”
“瞧你那觉悟,学学人家黄继光。”
我们三笑了。
两公安和我算是认识了,那老公安姓徐,我叫他老徐;小公安姓史,我叫他小史。
老徐从食堂给我带了两馒头,一稀饭,是冷的。废话,现在是中午,还错过午饭。我吃着呢,小史过来做笔录,他问了我姓名等等,我瞎编一通,他又问我家在哪里,我正专心对付馒头。
“滑坡路22号。”糟糕,说漏嘴了:0
我后悔了,怎么偏报了这个地址,我的出生地址。等家里来人不认识现在的我,看我胡编的一套,真得去新疆了,一时唉声叹气。小史看我冷笑道:“欺骗人民公安可是重罪。”我没心情说笑了,抓来一叠《长江日报》、《人民日报》读。四人帮还在嚣张,我可以忍受,整篇的放卫星,我也可以忍受。但我不能忍受的是报纸没有体育版。正当我发牢骚的时候,有人叫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脱口而出。
“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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