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千钧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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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啸的风从耳际刮过,带走几滴恐惧的眼泪。陈刚抽了抽鼻涕,看都不看被他随手丢到脚下的头盔,任凭狂风扑面。
上一世的陈刚骑过摩托,却从不曾驾驭过跨斗摩托。重心严重偏离,路上满是积雪。可他套在棉手套里的右手却狠狠地把油门拧到最大!
身上只穿了一件厚毛衣。零下二十多度的气温顷刻间就把他的衣服打透,冰寒刺骨。可他心底升腾起来的寒意更胜一筹。
轰轰的摩托车卷起路面的飞雪,顺着车尾高高地扬起。几个路边慌忙躲避的行人愤怒地叫嚷:“MB的赶着去投胎啊?”
陈刚充耳不闻。一个巨大的声音在他脑海不停地回响:你的记忆没错!上一世的今天,大姐比你更晚到家,天都已经黑了……
“MB的这破车,又出故障了!”
光头司机骂骂咧咧地一脚踩下刹车,东风卡车猛地停靠在路边。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晨“哎哟”一声,又一次,额头差点撞到挡风玻璃。当她坐直了抬头一看,一行运送水泥的大车车队越来越远,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砰!”
光头司机拎着一把扳手下车了。
驾驶室只剩下陈晨一个人,她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长长地呼吸一口,却吸了满嘴呛鼻的水泥灰。
窗外的阳光躲进了乌云,公路两侧一垄垄只留下苞米栅子的大地满是积雪,西北风呼号着卷起一团团雪雾,四下里看不到人家。
陈晨心头一悸,没来由地一阵不安:此地是榆树乡与县城之间的兔儿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刚刚已经远去的水泥厂车队。附近再也没有别的人别的车辆……
“叮叮当当”地敲打声在车头下响起,时不时地传来那个面相凶恶的光头司机一声声咒骂:“这鬼天气……”
自从中午在榆树乡出发,陈晨搭乘的这辆卡车已经出现三次故障了。前两次,车队的负责人还及时地按响喇叭让所有车辆停下来,帮着一起检查,很快就解决了光头司机口中的“小小毛病”----路远道滑,冬季里长途运输的车队都保持固定的距离,车速也很慢,方便一起应付突发状况。
可是这一次,心急赶快到达县城找暖和地方休息安顿的车队同僚都没了耐心。也都下意识地相信不会有真的大麻烦,都径自开车离去。
陈晨看了眼手表,十三点十分。正常来说,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到县城。
可一想到一路上光头司机肆无忌惮的色迷迷眼神,陈晨不禁抱紧了一直搂在怀里地包裹,感到一阵阵后悔:还不如像往常那样搭乘过路的班车,起码不用担
抬起头看了眼后视镜,后面的路面上一望好远。没有任何车辆过来。陈晨暗暗祈祷:最好有班车经过……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时间点根本就没有班车,要不然自己也就不会贪图早点到家才选择这趟卡车。
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会有从谷平发来的中巴。这条崎岖不平的土路,只有极少数舍不得过路费不愿意走东平公路的“黑车”往来。
“砰----”
车门突然大开!
陈晨心一哆嗦,扭头看到光头司机咧开的大嘴,露出一排丑恶的焦黄地门牙……
当乌云遮盖大地,东(山)(谷)平公路上小心翼翼慢速开车的司机们都禁不住骂了一声:“草!又要下雪了。”
一辆满载的运煤车艰难地爬上一道缓坡,屏息屏气握着方向盘、睁大眼睛死死地瞪着光滑反光路面的中年司机终于松了口气,缓缓地将车停靠在路边。
不敢熄火,司机从副驾驶一侧跳下车。背风解开裤带,对着自家的车轮“哗哗”地尿了老大一泡,冷风一灌。不禁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一直蔓延到肚脐眼上。
“该死的天气,下辈子说啥也不当司机了!方便完,司机转过车头,正要上车,迎头飞驰而来一辆小轿车,呼地甩出一滩混杂着泥浆的雪块,“啪啪”地击打在车门上,溅射在自己腿上。
吓了一大跳的司机猛地转头,破口大骂:“你个傻叉!这路况你也敢开七十码----”
他的骂声嘎然而止。惊惶地目送那辆桑塔纳轿车呼啸远去。虽然车尾满是泥污,可那黑颜色的车牌上地号码仍清晰醒目:“XX-001”!
娘的,这好像是东安县委书记的座驾?但愿自己那一嗓子没被听见……

“呵呵……书记,咱们车开得太快,招惹民愤了呢。”
唐可良收回投注到后视镜地目光,顺便记下了刚刚那辆运煤车的车牌号,稳稳地把着方向盘。头也不回地。跟后车座的云无心开着玩笑。
东安的女县委书记也听到了刚才那运煤车司机的叫骂,眼睛也不睁开。吩咐道:“小唐,安全第一。咱们来得及,慢一点吧。”
“好嘞!”
唐可良马上照做,看着时速降到四十左右,小声说:“小唐办事,您尽管放心。”
云无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动了动长时间没有挪动的身子,疲惫感潮水一般涌上来,可心里头却无比的兴奋,一想到即将与两年不见的女儿见面,被重重公务压抑了很久的母爱就再也没有什么可阻挡地蓬勃而发。
长不到的彩彩,太调皮了。===都二十一岁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为了早半天见到自己,竟然央求方芳开车跑出三四十里,就不会在县城等自己回去吗?
这个小妮子!
云无心地嘴角出现一丝难得的笑意,摇了摇头,思绪不受控制地转到落后闭塞的东安县经济发展的大局上。
东安县县城二道沟的地理位置很尴尬,地处东山市正北七十里。县内多山,海拔一千一百米的二龙山横亘东西,辐射东山、谷平与省会春城三市,战略位置很重要,在抗战期间抗联在此设伏,重创日军扫荡军。建国后修建的“东山伏击战”纪念碑和烈士陵园就坐落在县城西郊地二龙湖风景区,是全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还曾经在这里召开过三界省共青团工作会议。
可仅此而已。
东安县也就这个先辈流血牺牲所铸就地纪念碑拿得出手,才能让省里的领导们偶尔过问一嘴,于全县地经济发展毫无裨益。那一排排的烈士陵墓更像是英烈对今日东安贫困落后局面的讽刺!
俗话说“要想富先修路”,可这个定理在东安县却是个大笑话。
早在改革开放之初,东安县就借助全省经济跨越式发展的契机,由省里拨款修建了三条实际规格几乎相当于二级的三级路,成为春城、东山和谷平三市的交通枢纽,本可以借此推动地方经济。
可是,东安距离东山市实在是太近了,南来北往的车辆都宁可一口气跑到市里安顿。
何况,东安县除了二龙山深处只能用牛车骡车运出来的山珍特产,也没有别的吸引人之处。只有在每年夏季短短的七八月份之间,才会有少量外地游客慕名而来,在二龙山风景区游览观光,可缺乏商业意识的地方官员舍不得太多的钱用于改善风景区内的设施,只能是守着宝地喊穷,为此更迭的父母官,几乎是一年一换,却都没有彻底扭转东安经济发展的金点子。
一想起半年前调任此地时省里组织部领导的语重心长,云无心就有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东安,这是自己的老家啊……
“书记,过界碑了,可以打电话了。”唐可良瞥了一眼反光镜,轻声地提醒。
云无心睁开眼睛,拿起身边座位上的大哥大,上面的时间指向十三点十五。
调出早就准备好的电话号码,踌躇了一阵儿,云无心却没有拨打,而是输入了一串新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接通了,云无心柔声说道:“芳妹子,云彩在你身边?”
“救命啊!救命----”
当陈晨跌跌撞撞地跑在路中心,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牛一般喘息狼一般狞笑的声音,她已经绝望。
完了,没人能救自己了……
光头司机嘎嘎地怪笑,尽管长久不运动长了一副职业病胃下垂导致跑了几步道就气喘吁吁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可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大姑娘挺翘的**和叫人心痒的尖叫声,在这乌云笼盖、前后无人的公路上,却满足了他心底最深处的**。
还有什么比光天化日之下得到这个美貌女教师更令人激动呢?
“大妹子,你别跑了,我早就盯上你了,没人能救你----”
光头司机脚下发力,手指尖已经碰到陈晨的头发。
这时,身后响起一声急促的不停歇的喇叭声,“嘀嘀嘀---
“芳姐!撞死那个坏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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