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典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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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个,小子有个问题不是十分明白,院长大人,为什么学院要挑选这个时候来举行开学大典呀?”捧着茶杯,我假装不经意地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院长大人原本正一脸快乐地喝着茶,听见我这么一问,他立刻把手里的茶碗往桌上一放,面上露出忧伤之色。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张口答道:“唉,尘教习你新入学院,学院里的许多往事你都不是十分清楚。说起这开学大典的时间,还有一段往事。”
“哦?”我的好奇心顿时被老院长吊了起来,伸长了耳朵问道,“院长大人,难道这其中还有着什么典故不成?如果可以,还请院长大人给小子我讲讲!”
我这话音才刚刚落下,坐在我身旁的那名好心教习,身体却蓦然一抖。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手腕一抖,不小心就把放在他跟前的茶碗给打翻了。
“哼,毛手毛脚的!“老院长不悦地皱眉怒瞪了他一眼。这教习似乎很是慌张,他赶紧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茶碗扶起来。这时侯茶水已经沿着桌面开始一滴一滴地朝地面滴落,他想也不想,赶紧伸出手去,直接拿衣袖去擦泼洒出来的茶水。
老院长这才冷哼一声,再度瞪了他一眼,然后才扭头重新望向我。脸上做出一幅回忆往事状,他摇头晃脑地说道:“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典故,只是一段让人悲伤的往事罢了……”
这话匣子一旦打开,那就如同黄河之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哇!老院长讲得口沫飞溅,欲罢不能。光是开头,他就讲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不过就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在某个月光皎洁的午夜,被认识了七天的初恋女友给甩掉了,于是为了纪念自己的第一次失恋,老院长就把每年开学的第七个午夜定为举行开学大典的时辰……这么简单的一点儿事情,他硬是给我讲了足足一个时辰——还只开了三分之一!
我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个半时辰之后,我头晕眼花,我昏昏欲睡,我后悔万分,我欲哭无泪。
“所以……于是……哈哈哈哈……呜呜呜呜……他们……大家……曾经……往事……米饭好吃……”老院长还在讲得滔滔不绝,不亦乐乎。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听见我请求老院长讲述往事的时候,那名教习会惊吓得打翻茶杯了。偷眼看了一眼身边满脸冷汗直流的教习们,以及广场上因为长时间站着军姿听故事而已经开始双腿打颤的数百名学生……我是罪人啊,我有罪,我该死!我忏悔!
于是我不停地给身旁那名好心的教习使眼色,希望他可以再做一回善良的天使,再一次打翻茶碗,吸引老院长的注意。
可是这一次那教习却像是没有看见我频频发送的秋波一般,他正襟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脸……
严肃认真地聆听着老院长谱写回忆录。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嗯……院长大人,如此可歌可泣的往事小子我是不介意继续听下去啦,可是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先举行开学大典呢?”我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自己的措辞。跟前的老头貌似圣诞老人,实则内心狂野黑暗,我可不想重蹈先前被踹飞出去的那名教习之覆辙,当众变身为人肉利箭去亲吻坚硬的假山。
“哎呀,果真是我老人家糊涂了。唉,人老了,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回来了,哈哈,还好没有耽误正事,不然倒要让尘教习你见笑了!哈哈哈哈!”抬头看了看天色,老院长一脸歉然,不住地伸手拍打自己的脑门。然后,他猛地扭头瞪视着坐在我身边的那位善良但却无辜的教习,大声怒吼道:“你明明就知道时辰不早了,怎么也不说提醒我老人家一声!不可原谅!”说完,再一次踢出夺命飞腿。那名教习顿时化作利箭第二,笔直地奔向了广场边上,假山坚硬的怀抱。
“啊——”
——我分明看见他从我身边划过之际,目光里那幽怨的一瞥。阿弥陀佛,看来,我又造孽了呀!
“哼,死有余辜的家伙!”老院长拍拍身上看不见的灰尘,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打开,从锦囊内取出一只小小的金丝铃铛以及一只银白色的锤子。扭头对我哈哈一笑,老院长气沉丹田,手起锤落,“叮当当当——”清脆的铃声顿时响彻夜空。
一直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的学院教习们立刻同时抬起右手,极有默契地齐齐朝广场四周熊熊燃烧着的火炬凌空击打。一阵劲风掠过,广场上所有的火炬竟然被他们的掌风同时熄灭。

寂静。
一片漆黑的诗带广场之上,顿时安静得只可以听见众人紧张的喘气声。
我正自疑惑,不知道众教习为什么要熄灭火炬。这时侯我的耳畔忽然传来一道阴恻恻、低沉的声音:“同——学——们——欢——迎——大——家——再——度——回——到——学——院——里——来——”
我立刻认出来,说话的人正是老院长。
“嘿——嘿——嘿——嘿——”只听老院长继续用他那让所有人都感到胆寒的阴鸷嗓音,鬼魅一般地说了下去,“现——在——我——宣——布——天——鹰——学——院——开——学——大——典——暨——午——夜——惊——魂——试——胆——大——会——正——式——开——始——啊嘎嘎嘎嘎!”末了,他突然发出一阵响亮而凄厉的狂笑。下一瞬间,他就从我的身边凭空地消失不见了!
“吓!”我惊惧地朝后退了一大步,他是幽灵吗?还有,“天鹰学院开学大典暨午夜惊魂试胆大会”?这又是什么东西?
我感到自己是丈二和尚……
——摸不着头脑,于是连忙摸黑走向坐在不远处的一名教习,低声问道:“这位教习,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黑暗之中,借着昏暗的月光,只见那名教习竟然极为诡异地冲我一笑,露出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他阴阴地说:“尘教习,院长大人有命,你是第一次参加试胆大会,所以今晚不能和我们一起。如此,天黑路滑,还请尘教习万事小心。啊嘎嘎嘎嘎!”他也学着老院长那样,蓦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笑。然后,一阵白烟凭空从他身上冒出,下一瞬间,他就如同老院长一般消失在了黑夜之内。
我这边厢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厢,所有的教习们竟然都齐声惨笑一声,然后无数股白烟扑哧扑哧一阵乱冒。待到烟雾消散,一众教习竟然全部都消失在了寂静的黑暗之中!
整个诗带广场之上,顿时就只剩下了我和几百名学生。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已经变得空空如也的教师席。太离谱了,这里的老师们都是鬼变得吗?我一边拍着胸脯,一边扭头看向了站在广场之上的学生们。
和我不一样,学生们都表现得十分安静。他们仍旧安静地站在各自的位置。对于老院长以及众教习的诡异举动,他们似乎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该死!”我摸黑朝三年五班的位置跑去。利用神识,我轻易就找到了一脸无奈的太史漠皇和林峰。“说,这是怎么回事?”我一把抓住太史漠皇,高声喝问道。
太史漠皇无奈的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还能是怎么回事?如你所见,接下来就是我们学院的传统,每年一次的暗夜试胆大会啰。”
我呆了一呆,然后低声对他说道:“……你可知道,我现在感觉很无奈啊!”
太史漠皇的声音里分明有着几分幸灾乐祸,“阿翔,我也很无奈呀。”
“噗嗤——”东边的夜幕里,一朵青绿色的烟花毫无预警地在夜空中炸裂开来,散开成为一张硕大而狰狞的鬼脸。
“天鹰磷火。”有人惊呼。
下一刻,站在广场上的学生们陡然四下分散开来,三五成群,如同无数股涓涓细流,快速地流淌进了夜色之中。
“尘少,天鹰磷火升空就意味着试胆大会正式开始了。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太阳升起来之前,学院的所有学生都必须各自组队,进入学院里没有上锁的建筑之内,进行试炼。”见我还是一脸茫然,林峰好心地小声解释起来。
“那么我呢?我为什么也要和你们一起参加这劳什子的大会?”我不悦地质问起来。嗟,真是麻烦,大半夜的不好好不睡觉,偏要整出这些个无聊至极的玩意儿。
——本少爷我很不乐意参加呀!
“尘少你有所不知,新来的教习必须和学生们一起,参加至少一届的试胆大会,这也是学院的惯例之一。”林峰又道。
狗P的惯例!我在心里唾弃之。
这时侯,太史漠皇说话了。
“走吧,大会开始了。”他拉拉我,率先朝黑暗之中信步走去,一边走,他一边对我、林峰,以及跟在我俩身后的几个三年五班的同学说道,“我们就往这边走吧。这一次,希望我们可以选到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地方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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