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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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作为人质,凝香、福伯,以及花满楼上下一百多口人(包括洗厕所和扫地的大娘),都被太史漠皇派人接到了京城华方,安置在我的宅子里。
当晚,我和众人聚在了宅子的大厅里。
对于这些我穿越之后,第一批接触,然后又跟随我一起为了生活而努力打拼的人,我并不想有太多的隐瞒。于是我把太史漠皇把自己打碎了祈南国镇国之宝的经过,以及太史漠皇把他们接到京城的目的,统统告诉了大伙。
“少爷,你太傻了呀!”听完我的讲述,阮柔立刻低声叫了起来,“那个太史漠皇分明是在算计您,什么镇国之宝,分明也是他设计让您打碎的,您难道看不出来么?”
“啊?”有吗?
阮柔见我一脸痴呆的模样,气得一跺脚,解释道:“少爷您也不想想,既然是镇国之宝,那个太史漠皇为什么敢随随便便就把它摆在一旁,难道他就不怕灼天如意浑赤璋出什么意外?而且当您把灼天如意浑赤璋弄坏了之后,他却一副并不是如何在意的模样,这说明了什么?唉,少爷,太史漠皇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设计你把灼天如意浑赤璋打破的,您被他算计了啦。”
这真是太过分了!我难道就那么苯,随随便便跑个人出来,就敢来算计我?怒!
我生气地大声说道:“好你个太史漠皇,敢设计我!凝香,带姑娘们去收拾包裹,我们马上回家!”***,真是让人火大!
“少爷,不行,”阮柔却拉住了我,“不管怎样,灼天如意浑赤璋毕竟是在您手里坏了的,你一走了之,终究不是办法。”
“那要怎么办,你给我想个办法?”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还骑虎难下了我?
所有人都看着阮柔。阮柔侧头想了一会儿,对我说道:“少爷,虽然不知道太史漠皇到底想要在您身上得到什么,不过,我们何不以不变应万变,留在京城,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呢?”
以不变应万变么?
我看着众人:“大家的看法呢?”
福伯第一个开口,道:“嗯,就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其余的人也纷纷点头。
“那好,我们就呆在京城,看太史漠皇究竟想要干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众人。
见我脸色凝重,所有人都有些不安地看着我,静静地等待着我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嗯,姑娘们啊,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相信福伯也告诉大家了吧,因为某种原因,我们现在有钱了,非常非常有钱。所以,从此以后,大家再也不用去辛辛苦苦地伺候别人了。”
我一脸的春风得意,不知不觉,声音也变得更大了,“所以,姑娘们啊,本少爷决定了,既然太史漠皇把你们都接到京城来了,那么,明……
州府的生意我们就不做了。永远不做了,从此以后,少爷我会带着你们游遍天下山水,吃遍人间美食,大家看这个主意怎么样啊?”
说完,我快乐地扫视着眼前惊呆了的姑娘们,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似乎某种长久以来一直压迫在心头的重物,在瞬息之间,变得烟消云散了。
姑娘们全都呆呆地望着我。过了许久,她们才开始慢慢地交头接耳,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少爷,您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阮柔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大力地点头,“当然是真的,阮柔,从此也后你们再也不用去看男人的脸色了,你们都自由了,哈哈,怎么样,心里是不是很激动?没关系,如果想哭的话,你就哭吧,少爷我不会笑话你们的!”
我抬起头,直视着所有的姑娘,“我知道你们此刻一定很激动,心里面肯定很想尽情地欢呼。没关系,喊吧,叫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再有所顾虑了!”我柔声地鼓励着所有的姑娘们,希望可以引导她们敞开心窗,把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着的情感,尽情地宣泄出来。
姑娘们并没有听话地大哭大喊。除了最初的激动之外,她们甚至没有更多的表情。所有我预期的画面,全都没有出现,姑娘们只是在短暂的激动和面面相觑之后,就一齐望向了我。
“少爷,您是白痴吗?”然后,阮柔说话了。话音刚落,站在她身后的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一起点起了头。
“嘎?”
“哼!”阮柔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少爷,我们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要您来养活?我们自己不会工作吗?”

“嘎?”
“就是啊,我们做得好好的,少爷为什么不让我们继续工作啊?”水如烟也问。
“可是……”我愣愣地说,“我们已经很有钱了啊,既然有钱了,就不用再去低声下气地伺候人了啊……”
“错!”阮柔打断了我的话,“少爷,有钱的是您,而不是我们!”
我不解,“这有什么区别?”
阮柔柳眉一挑,“怎么没有区别,少爷您再有钱,那也是您自个的事情,可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笑了一下,“其实,少爷的意思我们不是不知道,您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嘛。这份心意我们很感激。可是,如果从此以后,我们就什么也不做地靠您养活,那么试问这跟从前的生活又有什么区别?被您养活,跟伺候其他那些臭男人,只不过是从看许多人的脸色,变成看一个人的脸色罢了,不是吗?”
我连忙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不会让你们受气的……”
“少爷!”阮柔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少爷,您的心意,我们大家明白。我们也相信您肯定会善待所有人。可是少爷,您可曾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阮柔脸上浮起几分自嘲的笑,“少爷,我们的身份,是妓女,是人尽可夫的妓女。不管在什么时候,妓女永远都是没有任何的身份和地位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看得起我们,甚至包括我们自己……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身为妓女,除了这具,我们一无所有。”轻轻地**着双臂,她脸上的自嘲更深,“少爷,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妓女而言,依靠着自己的力量,在这个肮脏的人世间艰难地活下去;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不仰赖任何人。这,也许是唯一的,可以让我们找回一点点飘渺的自尊的方式了。”
花满楼的姑娘们都安静地站在我身旁,听着阮柔平静的述说。随着阮柔的话语,她们的眼睛里,开始慢慢地流淌出静默的哀伤。
凝香来到我身边,轻轻地拉住了我的手。
阮柔平静地望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悲哀,但是更多的却是坚强。“这种可怜而又可笑的心思,少爷您可以理解吗?”
我沉默了。半晌,声音嘶哑地问:“对不起,是我自以为是了……那么,我是否可以为大家做一点什么?”
阮柔笑了起来:“当然可以。少爷,我们至少得留在京城半年多呢,你难道想让大家就这么傻呼呼地一直呆在宅子里不成?”
“哎呀,我才不要呢,那岂不是要把人闷死?”娃娃第一个叫了起来,抗议道,“我们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太,天天呆在客栈里,肯定会发霉的!”
水如烟也在一旁嚷嚷:“就是啊,少爷,女人被闷久了,就会变老的,如烟不要变成老奶奶呀!”
听到她们三个这么一喊,其他的姑娘们顿时都哭天喊地起来:
“少爷,我要是发霉了,我就爬到你的床上去!要霉大家一起霉!”
“哎呀,如果没有事做,人家的身材会没有办法保持的啦!少爷,我要是胖了,我就跟您没完!”
“真讨厌,没有事情做,我会闷死的啊,少爷,我闷死了一定要变成厉鬼,天天在茅房里游荡,把您上茅房的样子画下来供众人参观!”
“少爷,我也是,我会每天晚上都在您门外面敲锣打鼓,烦死您,不让您睡觉!”
“还有我还有我!我会天天跑来和少爷您睡觉的!睡得您精尽人亡!”
“哇,你有没有搞错,这么狠?好歹也要照顾姐妹们一下吗,少爷,放心吧,不会让您死翘翘的,我们至多把你搞得死去活来……”
“…………”
“好吧好吧!”我决定投降,于是大声对众人说道,“这样吧,我让太史漠皇那小子帮忙,在京城里把花满楼重新开起来!”
“呀嗬!”众人大声欢呼。
“姐妹们,我听说京城里有一家三百年的绸缎坊,走,我们一起去逛逛!”
“啊呀,我早就想买胭脂斋的水粉了,等等我,我去拿钱去!”
“听说小仓山的景色不错呢,秋天虽然快过了,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谁要和我去?”
望着眼前生龙活虎的姑娘们,我脸上泛起淡淡的微笑。
“凝香,多拿些钱给姑娘们带着,京城的物价高,省得到时候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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