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勇敢的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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蠕动的蟒蛇看得我们三人头皮一阵发麻,凝香身为女子,更是天生就对这种软体爬虫倍觉敏感,她虽然不说,我也知道,她此刻必定已经腿脚发软了,于是我连忙伸手搀扶了她一把,故意装出一副淡然的模样,道:“没事,你不要怕。”
凝香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声音有些飘忽地问道:“福伯,为何会有大蟒出现,刚才你让我们退回甬道,难道就是为了躲避这些蟒蛇吗?”
福伯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回答道:“不错。我进入甬道之后,一路走到了这里,却发现甬道之外竟然是一处奇大的山谷。我一时好奇就沿着这条山径进入了谷中,还未深入,就发现这谷内竟然生长了无尽的各类毒蛇,这山谷竟是一处巨大的蛇窟。”说到这里,福伯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惶,“太骇人了,老夫这一生,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毒蛇。”说完,他拍拍胸口,表示自己确实被吓到了,不过神情之间云淡风轻,却又不似十分焦急。
“福伯,你不是擅于御蛇吗,刚才又为何会那么狼狈地逃了回来?”我心知福伯摆出这幅模样,定是已经有了脱困的办法,于是也不再惊慌,指着石径上迅速游走着的几条大蟒,奇怪地问。
福伯笑道:“少爷你有所不知,老奴虽然可以御蛇,可是这山谷里的毒蛇何止万千,老奴逃命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去收服群蛇?这山谷里毒蛇之中,其种类之繁多,真乃老奴生平罕见,若不是我身上有那条黑涎白青,吓退了许多毒蛇,今日我怕就不能活着回来啦。
“至于会惹到那几条青甲赤角蟒,却是因为方才老奴进入一处沼泽,发现沼泽之中竟然生长着一种极为罕见的药材,正要想法子采取,不料却惊动了潜伏在沼泽里的这几条畜牲。若不是老奴我跑得快,差点就被这几条畜牲给吞了!”说完,他恨恨地瞪了远处那几条蟒蛇一眼。
凝香站在一旁,见我俩竟然还有工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笑闲聊,心里又惊又急,眼见那几条青甲赤角蟒游走迅速,离我们三人越来越近,空气中内已然可以隐隐闻见腥臭之气,心中大骇,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衣襟,力道之大,扯得我胸口一阵生疼。她焦急地半吼起来,道:“少爷,福伯,眼看那些蟒蛇就要冲过来了,你们倒是想个法子呀!”她又看向福伯:“福伯,你不是说自己的黑涎白青奇毒无比吗,快放它出来抵挡啊!”
我和福伯从来也没有见过她这般暴躁,彼此都是一呆。福伯随即苦笑一声,道:“姑娘,黑涎白青虽然厉害,这青甲赤角蟒也不是好惹的。何况,你以为凭着我那条小小的幼蛇,可以抵抗得住眼前这几条蠢物?我原本打算从甬道逃回去,谁知道甬道竟然封闭……
了,姑娘,现在我们除了进入这处山谷里去寻找出路,就再也没有其他脱困的办法啦。”
听见要进入脚下这座毒蛇丛生的山谷,凝香脸上的表情堪比生生地吞食了十数只硕大的绿头苍蝇一般难看。出于女性的本能,她使劲地摇头抗拒道:“不要!我才不要下去这恶心的山谷里呢!”
福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我不耐烦地打断了。我说:“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争那些有的没的,现想想怎么对付这些青甲赤角蟒吧!福伯,你是玩蛇的大宗了,你一定有应对的办法才是。”
此时那些青甲赤角蟒已经距离我们三人不足百米,山风吹过,空气之中净是腥臭的恶气,熏得人一阵阵地头晕;胸口堵胀,隐隐作呕。
福伯连忙取出一样东西,远远地朝青甲赤角蟒丢了过去。那东西砸落在石径之上,顿时腾起一股黑烟,那几条青甲赤角蟒对这黑烟似乎有些忌惮,顿时停了下来,盘成数盘,暂时停在了百米开外。
福伯又从怀中掏出一只黑色瓷瓶,从瓶里倒出三粒黑乌乌的药丸,递给我和凝香一人一颗,吩咐道:“快把这‘拔毒丹’吃了,可以化开毒气。”我和凝香依言将拔毒丹服下,丹丸入腹,顿时觉得心神一爽,再不被青甲赤角蟒的毒气所伤。
福伯苦着脸道:“少爷,老奴还真拿这几条畜牲没有办法,这一次本来是为了寻找宝藏,身上本就没有带着多少驱蛇的药材,刚才在山谷里又用去了大半,我们还得进入山谷寻找出路,剩下的那些药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敢再用了。”
我鄙夷地看了福伯一眼,心想这老色魔还真是沉得住气,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演戏。不过别说,他还真有几分演戏的天赋,那张苦瓜脸还真演得似模似样,果然有着几分无可奈何的神气。
凝香却没有看穿福伯的演技,闻言更加焦急,她抖着手指着百米之外那几条青甲赤角蟒,此时黑烟渐散,青甲赤角蟒似乎也习惯了黑烟的气味,再度开始沿着石径朝我们三人游来。好在石径极为狭窄,青甲赤角蟒本身又很庞大,加之黑烟仍旧在一定程度上对它们起着影响,所以青甲赤角蟒的速度十分缓慢。凝香的声音有些抓狂:“那现在怎么办?它们就要上来了!”
看到凝香这样惊惶,我的心里不由生出了一股怜惜。印象中,自从我初见她的那一刻开始,她从来也不曾这样失态过,就连先前甬道崩坍之际,她也是一幅淡漠生死的神情,此刻却因为几条蟒蛇而如此失措,双眼之中竟然一片晶莹,想来定是心里害怕到了极点了。我虽然心里也有些紧张,但还是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故作镇定地柔声安慰道:“别怕,没事的。”我一边安慰着,一边偷偷看向一旁的福伯……
,连连使着眼色,示意他不要再兜圈子,赶紧使出手段,好让我们三人脱困。
不料福伯却两手一摊,叹息道:“少爷,不是老奴故意推托,实在是无法可想。”他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急得直跺脚,狠狠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装模作样,少废话,快点把蛇赶走!”玩笑也得有个限度,凝香都已经这么害怕了,何况那些蟒蛇也离我们不足五十米了,再玩下去,大家就玩进蛇肚子里面去了!

福伯愣愣地看了我一眼,使劲地眨巴眨巴眼睛,十足一幅无辜的模样,他疑惑地问道:“少爷,你在说什么呢?老奴是真的没有办法啊——要是有办法,老奴刚才就不会被这几条畜牲追着跑了啊。”
我又惊又怒地盯着他的脸,发现老色魔竟然一脸认真的模样,不不像是在开玩笑。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迅速地笼罩全身,我不死心地再问:“福伯,这个时候可不能在开玩笑了……”
福伯也急了,他拍着大腿重重地赌咒道:“哎呀少爷,老奴我真的没有骗你——我要是骗你,你,你让雷来劈我,让我不得好死!”
我眼前一黑,随即大怒道:“那你干嘛摆出一幅‘没有关系’的模样和我聊天!”该死的,这老色魔刚才明明就一幅“没关系,小意思”的模样,语气舒缓,神色平静,一副完全不把那几条青甲赤角蟒放在心上的拽样!我怎么知道他其实是外强中干!
“啊?”福伯愣住了,讷声说道,“老奴看少爷安慰凝香时,脸上一派云淡风轻的神情,还以为少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所以才……”
如果可以,我很想懊恼地狂吐两口鲜血!可是现在显然不是吐血的好时机。眼看青甲赤角蟒越逼越近,鼻中的腥臭也越渐浓厚起来,我们虽然已经服下了拔毒丹,仍旧还是感到了些微的眩晕。这时那几条青甲赤角蟒已经停在了距离我们三人二十米开外,各自盘曲成团,不住地吞吐着血口中的信子,嘶肆有声。蛇眼却像几根锋利的钢针,死死地钉在了我们身上。我知道,只要我们三人稍有动作,这几条青甲赤角蟒就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青甲赤角蟒毒性剧烈,倘若被咬上一口,我们怕是活不了了;就算没被咬中,倘若不幸被它们那粗大的身体搅住了,我们也会在瞬息之间便被活活地挤断筋脉骨骸,口鼻流血而死。
想到自己可能葬身在这种粗蠢腥臭的恶蛇口中,我全身就是一阵恶寒。一直被我搀扶着的凝香,此刻更是终身酥软,仿如一团烂泥一般,整个人都瘫在了我的身上。
我心脏剧烈跳动仿佛擂鼓一般,大脑却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眼睛滴溜溜地四下打量了一遍之后,最终落在了我们三人正下方那一挂声势浩大的飞瀑之上。
心里长……
叹一声,想不到咱家穿越之后,居然这么命苦,有间妓院,倒闭,买间大宅,鬼屋,寻个宝藏,毒蛇……现在为了逃命,居然还得跳悬崖。唉,只希望传说中穿越人士专用的“悬崖定律”是真的,不然咱家这回就真的是“吾命休矣”了!
“福伯,福伯!”我小声地给福伯打眼色。看看他,再看看不远处那几条青甲赤角蟒,然后再看了一眼脚下放从崖壁之间穿山而出飞瀑。
福伯点头,然后摇头。他苦着脸道:“少爷,老奴水性不好……”
我气得全身一阵颤栗,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如果你不想葬身蛇腹,就给我跳!”说完,我把最凑到凝香耳畔,低声道:“丫头,唯今之计,我们只好跳崖了,你不要害怕,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什么也不要想,跟着少爷我跳下去,好不好?”
我原以为凝香会抗拒,谁知道她停了我的话后,竟然整个人立时重新振作起来,她急切地点点头,说道:“少爷,那我们马上就跳吧,快一点离开这些恶心的家伙……它们好恶心!”说完,她鼓足勇气朝青甲赤角蟒看了一眼,然后全身一阵颤抖。“少爷,我们快跳!”
“好,我数三声,三声过后,大家一起勇敢地跳下去。”我看了一眼脚下万仞高的深渊,努力压迫下脑海里的眩晕,沉声数了起来,“一——二——三!跳啊!”
三字刚一脱口,我猛吸一口气,拉起凝香率先纵身一跃,两个人登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疾速地朝脚下的瀑布坠去。巨大的风声在我耳边刮过,带着水气的空气划过我的脸颊,脸皮一阵生疼。搂着凝香,我艰难地抬头看向仍旧留在石径上的福伯。
见我们跳崖,福伯也纵身跃到了石径尽头,然而就当他正要跳下石径之际,他却又稍微犹豫了一瞬。就是这微一走神的当口,蛰伏在附近的那几条青甲赤角蟒已经因为我们的行动,迅急地朝他缠了过来,一条青甲赤角蟒张开血盆似的阔口,口内毒牙狠狠地咬向了福伯的肩头。而另外几条则将身子一卷,携着摧枯拉朽的巨大力道朝福伯的躯干缠去。
我大惊失色,见福伯竟然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跳下来,心里不知道究竟是该愤怒抑或好笑,不及多想,顺手拔下了凝香发间的一支珠钗,聚起全身劲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了一脸犹疑的福伯。珠钗如同一只短小而锋利的剑,深深扎进了福伯的小腿,福伯啊哟一声惨叫,站立不稳,如同一块岩石从石径边上滚落。他前脚坠落,几条青甲赤角蟒就紧接着冲到了他站立之处,尖利的毒牙和坚愈精钢的蛇尾同时扑空,击落在石径边缘,石径边缘顿时塌陷,土石四迸,许多大小不一的土壤石块呼呼掉落。有的砸在了福伯身上脸上,老色魔疼得哇哇大叫。
我腾出一只手来,使劲把坠落在我和凝香身边的石土击开,风声呼啸,空气里的水汽快速浓郁,轰隆隆的水声在我们耳边响起,凝香似乎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可是水声轰鸣,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眼前,白色的水花离我们越来越近……
然后,我只听见两声巨响,似乎是重物落入水中的声音,一阵寒意迅速地袭击全身,我只觉得头皮和身体一阵剧痛,大脑里面一声轰鸣,然后一切便都归于无边的黑暗。
陷入昏迷之前,在幽幽的水底,我眼前貌似看见了一团柔和的光亮,难道是天堂的大门,已经向我缓缓地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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