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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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尤里安,你这就要毕业了吗?”
普林顿学院外的那个水塘边,刘健、瓦莉亚、伊万、米什卡四个人围坐在水边,身后还有几瓶没有打开的伏特加。皱着眉头的瓦莉亚拾起一块石子,站起来打着水漂,看着一榖榖慢慢消散的涟漪,心里有些失落。
“是啊,马上就要走了。上级同意我提前毕业的请求了,似乎还要去别的学校去学习,也许我们可以在那里见面……”刘健看着这些朝夕相处的朋友,感觉不知道说什么好。
“开学时似乎就发生在昨天,然而不到半年,我们就要分开了。尤里安,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再见面?要知道,我们也许会被分配到不同的地方,任何说英语的地方……”米什卡蹲在地上,用草茎**着一只小小的蚂蚁,没有抬头。
刘健努力地笑了笑,拍拍米什卡的肩膀,“总会再见面的,毕竟这个世界就这么大……也许我们四个会一起在伦敦,或者华盛顿,墨尔本……一起执行任务……”
瓦莉亚咬着嘴唇,装作弯腰其捡石子,然而却良久没有抬起头来——不想叫刘健看到自己酸涩的泪水……
天空中飞过几群南去的秋鸿,让瑟瑟的秋风中更添了一分凄冷。
“他们去南方了,去暖和的地方了……”伊万抬起头看着飞过头顶的雁阵,幽幽地说到。“尤里安,我决定报考前几天到我们这里招收学员的格鲁乌侦查大队……留在国内。也许那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刘健看了一眼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冷静异常的同学,点点头,也许特种部队更适合他的性格。
“瓦莎,米什卡,你们的打算呢?”
瓦莉亚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服从上级的安排吧……尤里安,你……会被派到哪里?”
“也许是伦敦吧?”刘健看着眼圈红红的瓦莉亚,四个月的相处当然明白她的泪水中包含着什么,冲着瓦莉亚歉意地笑了笑,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漂亮的银质的发卡递给她。
“瓦莎,本来想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你的,但是那天我正好在执行任务。记得才遇到你时,你的头发上有一支木质的发卡的,但是后来就没有看到。我猜它肯定坏了,你看,这个漂亮吗?
本来是一对的,就先送给你这一半,等到我们以后再见的时候,那一半才能遇到她的主人,要留着你的长发啊……”
瓦莉亚接过发卡,点点头看着水面里的倒影,将这一支发卡别在自己那闪着光泽的长发上,不再说话,努力咬着嘴唇抑制那发酸的鼻子……
刘健能说什么?除了沉默……未来谁也不知道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米什卡,你呢?你的打算呢?”
“当然是尽量去伦敦和你这家伙在一起干点什么……”
“米什卡,你记得咱们那时候在这里说过的誓言吗?”
“当然,现在不会忘记,将来也不会忘记的……为**事业而奋斗,或者说,为了让更多的人幸福……”米什卡点点头,回答了刘健。
“如果有一种事情是你不愿意去做的,但是比你现在做的事情可能会让更多的人得到幸福,你会怎么选择?”
“尤里安,你今天怎么了?有点不对劲啊……”
刘健笑笑,盯着米什卡。米什卡看着刘健的眼睛,点点头。
“我会去做的。这是我们的理想,我的誓言……无论那件事多么叫我厌恶,我都会去选择。”
“如果这件事和上级的命令有些违背呢?或者这件事有些卑鄙呢?”刘健不依不饶地追问着。
“尤里安,这几天你给我和伊万讲了许多中国同志的故事,你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叫崇焕*袁的总督的故事吗?他为那些民众抵抗鞑靼人的侵略,但是最后却让那些民众吃掉了……记得吗?”
刘健点点头,从上次任务回来后,刘健就开始不断地在寝室里讲述着沉淀着五千年的沧桑的中国,让这两个人在心里对中国存在着亲密感……
“也许我是那个总督的话,我也会选择这条道路!但是,但是那时候你会理解我吗?”

“当然,我们是朋友!”刘健伸出右手,和米什卡使劲地握了握。
“嗯!”米什卡狠狠捶了刘健一拳,然后哈哈一笑。“算了,现在说这个干什么?来吧,让我们一起喝醉……明天尤里安就要走了……”
………………
夜渐渐深了,湖边的人还没有散。不知是谁把伏特加洒在了火堆上,轰的一下燃起了很高的火苗。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喜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说出来。他对这种事情一点也不知道,少女为他思恋天天在心焦。河边红莓花儿已经凋谢了,少女的思念一点儿没减少……
少女的思念天天在增长,我是一个姑娘怎么对他讲?没有勇气诉说我尽在彷徨,让我们的心上人儿自己去猜想……”
米什卡捏着嗓子唱着这曲属于“初恋的女孩”的《红莓花儿开》,引得几个人哈哈大笑。瓦莉亚的脸色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炽热的火焰。偷偷了看了一眼身边在笑着米什卡的刘健,大概在酒精的作用下,趁着没有人看到,猛地吻了一下刘健的脸颊,然后羞红着脸坐了回去。
刘健看了一眼满脸羞红的瓦莉亚,心里恍恍惚惚,一阵异样的温暖,然而瓦莉亚这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却没有瞒过米什卡的眼睛。
“嘿……瓦莎,我可什么都看到了……你想当新娘了吗?”米什卡停住了他的歌声,然后笑呵呵地看着刘健和瓦莉亚。
瓦莉亚羞红着脸,把脸转到了一边,刘健想要起身去踢米什卡一脚,然而瓦莉亚却拉住了要起身的刘健。“尤里安,我……你……”
米什卡看到这一幕,拉过伊万,捡起地上的一截树枝,冲着旁边的树上敲打着……
“苦……苦啊……”
“哈哈哈哈,是啊,苦啊……等等,尤里安,没有燕麦,也许该往你的靴子里撒些砂子当作麦粒啊……”说着跑过去脱下刘健的靴子,抓了一把砂子撒在里面……
刘健笑骂着弄着恶作剧的米什卡,然而还是没有把砂子倒出去就穿上了靴子。
“苦啊……”米什卡和伊万又喊了一次。刘健轻轻揽过身边的瓦莉亚,看着她那双噙着泪水的双眼,伸出手,轻轻擦拭着上面的泪水……瓦莉亚忽然抱住刘健,轻轻地吻了过去,然后马上松开了他宽阔的身躯,回身跑到一边趴在树上哭了起来……
听着瓦莉亚那刻意压抑的啜泣,刘健轻轻走过去,抚摸着瓦莉亚的长发,轻轻地叫了一句:“瓦莎……等我……”
几个人狠狠地把手里的酒瓶扔了出去,砸个粉碎,冲着深邃的天空疯狂地喊着,随后互相枕着睡着了……
那天之后,刘健离开了这些朋友,离开了那个哭泣的少女,乘车去了马克思恩格斯联合学院。这个学校是整个内务部最为神秘的学校之一,里面分为几个市区——英国区,法国区,德国区,拉丁语区,中东区,亚洲区,美国区……
刘健被分配到了英国区学习,整个英国区从街道,建筑,食品,甚至物价都保持着和英国的一致。区里所有的人不是来学习的学员就是英共党员,商店,餐馆,都由那些英共党员经营,货币是英镑,在这里绝对不允许说俄语,目的就是将你彻底地变成一个英国人。
由于刘健出色的英语水平,一个月后,刘健提前从这个学院毕业,然后由于前一阵的优异表现,刘健被安排到了内务部第一总局,不久将要前往英伦三岛。
踏上前往摩尔曼斯克的火车,刘健手里的皮箱中,一份伪造的英国证件,名字仍然是尤里安,但是是英国化的名字;200英镑的散钱;一支小口径的带消音器的手枪,还有那支孤单的银质发卡。
注:俄罗斯风俗中,在婚礼上,宾客当众喊:“苦啊……”新人要当众接吻。
在结婚时,一般要在新郎的靴子里撒上燕麦粒,祝愿其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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