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诚实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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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的地方,其他三人已经乘火车回到了普林顿学院,对于突然改变行程的刘健,上级的解释是另有任务,三个人也不能过问什么。
在内务部国内反间谍局(第二总局)的干预下,斯威尔的洛夫州的内务部门迅速运作起来。为了防止对方的起疑,上级命令刘健见机行事,先取得对方的信任,至于对这个间谍网的处置以后再讨论。
当第二总局关于斯威尔的洛夫州间谍网的消息通过保密电话传达到斯威尔的洛夫斯克的时候,经过研究讨论,决定先“车祸”掉那个刘健已经见过的护士。当然这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如果按照正常的思维,刘健如果是想打入内部的话,那么反间谍部门在短期内一定不会有所动作,至少不会在三天以后就弄出点事件来,所以比之一切正常,这次在特殊地点,特殊时间的车祸似乎更能增加这件事的可信度。
刘健从医务室拿到了一瓶碘酊,仔细熟悉了一下斯威尔的洛夫斯克的地图,然后乘火车回到了那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叫刘健格外的烦躁,闷热而有吵闹。
刘健并不怕他们去调查什么,因为对于普林顿学院的对外保密程度,刘健还是相当认同的,即使混了进去,短期内也不会向外传递情报。而对于前几天的莫斯科之行,刘健更是格外小心,卧铺车厢里一直都是锁着门的,所以不会有人来窥视他们。
而从莫斯科回到学院的三人也是在斯威尔的洛夫斯克的反间谍部门的带领下回到学校的——还没有到斯威尔的洛夫斯克三个人就下车了,然后乘着内务部的汽车回到了学院。
所以此次刘健的莫斯科之行这些人还是不了解原因的,至于了解刘健的泼留卡是没有机会把这一切告诉那名护士的,因为相对于他的暴露,这些都是次等的小事,而且应该也没有时间说。
现在对于刘健的真实身份,对方现在一定无法确定。一会的接头无可避免是对自己的考验,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那么那张“白纸”一定是在告诉刘健接头地点是这里前就被藏在了那棵松树下,那样才不会被发现。
清晨的基洛夫公园里人很多,在基洛夫死后不久,全苏联各地雨后春笋般涌出了一大批以基洛夫命名的公园,厂房,街区,甚至城市。甚至在很多年后出来的意识形态很严重的游戏红警中,基洛夫也荣幸地成为红色军团的利器……
刘健按照那张蜡丸包含的纸中所指示的,寻到了那棵孤独地伫立在湖边的松树。清晨的湖边很是安静,刘健悄悄走到树下,然后在掀开了一块石头,从下面扯出一张纸。上面是一首普希金的情诗。
我记得那神奇的瞬间: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你,就像昙花一现的幻像,就像纯洁之美的精灵。
在无望忧愁的折磨中,在喧闹生活的纷扰里,温柔的声久久对我回响,可爱的脸庞浮现在梦里……
然后后面的落款下写到:“将爱情永远埋藏在石头的下面,就像永远埋藏在我的心里……”
刘健笑了笑,觉得弄得还真仔细,大概是怕被别人拾到随手扔掉,所以特意加了这么一句,这样即使被别人拾到,大多数人出于对爱情的赞美也不会扔掉,只会同情地把它塞回原处。
看着四周没人注意他——这绝对是一个经过深思熟虑过的好地点,四周都是静谧的湖面,然后只有这么一棵孤零零的大树,后面是平坦的草地,要想监视,根本没有可以隐藏而不被发现的地点。刘健拿出那瓶碘酊小心地洒在上面,然后在那行情诗的黑字之间出现了一层蓝色的字体,但是不是俄语,是英语。
刘健知道这是对他英语水平的考验——如果这都不认识,那么一年后将要出国的话就是谎言。
“呆在这里不要动,直到晚上,然后前往奥德林区的青年宫参加交谊舞晚会。看后撕毁”
看得出来,这歪歪扭扭的用淀粉写的字是刻意用左手写成的。刘健把这张纸攒碎后扔到了湖里。
交谊舞舞会?当然在苏联,这种舞会很多,而且是青年人聚会的地方。而且这种舞会会成就很多男女。甚至叶利钦的妻子在奥伦堡的一次舞会后差点成为尤里*加加林的妻子,然而不知为何最后这个叫奈娜的姑娘没有选择那个世界第一位宇航员,却成为了奈娜*约瑟福夫娜*叶利钦娜——当时还是建筑工人的叶利钦的妻子。
看来对方现在是无法完全信任刘健的,所以应该是防止刘健将这则消息向上级报告,所以不允许刘健离开这里。大概那些负责监视刘健的人现在一定正隐藏在公园的大门附近,看看刘健到底会不会向其他人报告。至于刘健的相貌,一定有人在那个护士的带领下用相机在车站拍了下来。
看着来来往往的快乐的人群,炎热的太阳,饥饿的肠胃,使得刘健一万遍地诅咒着这个舞会。等待总是叫人厌恶的,似乎这一天居然被无限地延长了,头脑里回忆着奥德林区青年宫的位置,应该就在这个公园附近。

苏联的夏天的太阳落山总是很晚,尤其这里更加靠近北极圈……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健看看已经稀疏的人群,开始挪动步子朝着青年宫走去。
苏联的青年交谊舞舞会并不需要任何证件,刘健拖着疲惫的身子迈进了大厅,里面的男男女女正在幸福地跳着舞。刘健看着这些幸福的男女,知道和他接头的人应该就在舞池中的某处看着他。刘健故意伸了下懒腰,然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走了过来,淡黄色的头发垂到肩膀,淡绿色的眼睛,高耸的鼻子,总的来说还算漂亮。
“基洛夫公园的松树……”那个女人刘健身边的时候,不经意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的,从那里来参加舞会的……”
“那么您可以陪我跳上一只舞吗?”
刘健点点头,知道正戏来了,然后和那个女人迈进了舞池。那个时代的苏联夜晚是充满了舞会的,当然,苏联化的各种交谊舞和刘健在普林顿学院学习的那些正规的西欧的交谊舞是略有不同的,苏联化的交谊舞更多地掺杂了斯拉夫民族的狂放和野性,很不正规,所以教官才会在学院里教习他们正规的西欧式的探戈和华尔兹。
刘健皱着眉头,虽然各种交谊舞自己都学过,但是苏联人跳舞的那种奔放的味道自己绝对学不来,反而自己这个苏联人更像那些西欧人。
刘健故作亲密地揽过那个女子,然后随着音乐的节拍迈着舞步。然后一边移到人少的地方,开始窃窃私语。
刘健先是假装惊讶地问道:“怎么不是她?我猜你们根本还不能信任我,应该出现的人越少才对……我本以为今天和我接头的会是她。”
“上帝保佑,她现在一定在天国……”
“什么?她死了……怎么回事?”
那个女人盯着刘健的眼睛好一阵,似乎在确定刘健到底是不是在说谎,大约几秒钟后,刘健呵呵一笑说道:“可以停止观察了吗?”
那女子点点头,然后似乎不甚在意地说了句:“车祸……一个醉酒的司机。”
“上帝保佑……那么现在是你负责和我联系是吗?”
“是的,现在是的,我们现在根本不能确认是否应该相信你,请接受我的直接……你也是在情报部门工作的,我想你应该了解。”
“好吧,那么请你们尽快吧,该死的,我没有时间了……不久我就要去波兰,然后会去伦敦,这次去莫斯科就是去接受新的任务……”刘健故意装作有些着急的样子。
“请不要着急,我首先需要知道您的父母怎么办?难道你就把他们抛弃在这里吗?他们会受到牵连的,我想你应该能够知道你到了那边后他们的处境……”
刘健听到这里,很自然地想到了在莫斯科考验自己的那个中校的话,甚至连想都没想就回答了她。“我手里有一些他们不想叫你们知道的东西,比如前几天贝利亚的倒台的一些事……我会警告他们的,不要动我的父母,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全说出来……”
“也许吧……”这个女人和刘健挽着手迈着舞步,忽然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句:“吻我……”
刘健一愣,看着因为舞步握在一起的手,随即明白过来这个吻是什么意思,然后很自然地就像两个情侣情不自禁一样低头吻了一下那个女人,一个不大的蜡丸被度到了刘健的嘴里。
“现在你可以走了,这次里面的字不是淀粉,是洋葱……现在你先去基洛夫公园”
“嗯,我明白洋葱……但是公园现在已经关门了。”
“去公园的门口……一定要从奥尔责启大街走……”
刘健松开了那个女人的手,那个女人很自然地低了一下头,“谢谢你,同志。”刘健也点点头,然后扭身离开了舞池。
此时的天空并没有月亮,但是大街上的路灯还是将一切都照的透亮。刘健按照那个女人所说沿着奥尔责启街走着。刘健看着这条街道,终于知道为什么会叫他从这条街道走,很难被人监视……
然而没有几步就感觉到浑身乏力,接着大脑开始不清醒起来。迷迷糊糊地刘健还是知道是那个蜡丸出了问题……外面是缓溶性淀粉衣,里面是麻醉剂……在昏倒前终于费力地骂了一句。
………………
“没有‘狼狗’吗?”
“没有,那条街道实在太安静了……”
“去把‘诚实剂’取来,给他来上这么一针……”
才稍微有些清醒的刘健恍惚中听到了两个人在对话,当听到“诚实剂”的时候,他那经过严格地心理素质训练的心也开始微微颤抖……
诚实剂,作为一种始于三四十年代,风行于五六十年代,甚至在今天美国在取证的时候仍在使用的一种审问方式。是一种特殊的麻醉剂,会叫人丧失意识,然后会像梦游一样,只会用潜意识来回答。当然,你的问题不能过于复杂,必须问一些极其简单的问题。而此时全世界的间谍学校还没有针对诚实剂的特训课程。
接着,刘健感觉到右臂一阵刺痛,随后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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