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大师兄,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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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话,师兄觉得有人信么?”我偏着头问荀攸。
荀攸上下打量着我,半日忽然笑道:“昨日我还不信,但今日看到三师弟,我忽然间就信了。”
我苦着脸道:“大师兄别害我好不好。我只是一名从事中郎,莫说是西凉军,就算是任何一支普通的军队,也不可能服从我。这分明是西凉军有意害我。”
荀攸摇头道:“若是西凉军有意害你,你为何不与并州军共同对付西凉军,反而与西凉军勾勾搭搭,不清不白?”
我正色道:“大师兄,西凉军的战力,想来您也知道,当今天下,怎还能经得起一场大乱?若是不进行安抚,西凉军纵军攻城,谁能抵挡?不是我小看长安城的这些人,包括吕布和王司徒在内,长安城没有一个人能看清世事,他们都过于自大,把自己瞧得特也的高了。”
“哦?想不到师弟是一个能看清世事的人,那么你说说,方今之事,当如何来解决?”
“董卓已死,大乱初定,解决西凉军之事,无非三种途径。”
“哪三种?”
“一抚,二分,三平。一抚是为安抚,长安城若婴儿,西凉军若豺狼,吕布整日叫嚣杀掉西凉人,简直一个粉嫩的婴儿手拿木刀挑逗豺狼,孰不知那豺狼只一扑身,就能让他化为飞灰。吕布一人虽勇,能挡得十万西凉精兵么?二分是为分化。西凉军人马虽多,但董卓死后,统属不一,已成几股势力,若以朝庭的名义。对之加以分化利用,而西凉军人数再多,也不足以成事;三平是对于其中顽固势力,或打散编入其它军伍。或就地解散解甲归田,或明升暗降异地安置,有此三策,则西凉军不足畏。”
“想不到。三师弟对西凉军之事如此成竹于胸。可是三师弟对自己的处境,怎么却半点也不知情呢?”
“自己地处境?我自己的处境又如何?”
“三师弟可知,王司徒早就准备对你动手了。”
“不会吧。”
“荀攸岂是无事生非之人?”
“小弟不是这个意思,小弟的意思是,王司徒曾说三日后升堂问蔡邕的案子,难不成,他还敢对小弟有什么举动不成?”
“贤弟你比董卓如何?”
“这个,好象没有办法比吧。林雷”
“董卓尚死于王允之手。何况是贤弟你?他若对付你,你靠什么来反抗他?就凭你这五千孤军?我不信,你真得能调来西凉军帮你攻打长安城。更何况,三日后,你要到长安城中去,他若除你,岂不是瓮中捉鳖,易如反掌一般?”
我大吃一惊:“王司徒竟有此意?”
“你以为王司徒可是心慈面软之人?”
我摇摇头:“王司徒是将将之人,杀伐果断,颇有手段。非一般人可比。”
“听为兄一句劝,领兵回你的荆州,长安这里,不是你能来地地方。好了,话尽于此。天也晚了。再不回城,城门关了。我就进不去了。”
“师兄何必着急走,你我兄弟虽是初见,但却有缘,相见恨晚。来人,准备酒宴!”我吩咐着,却拉住了荀攸的袖子。荀攸是个人文,哪里拉得过我,当下一笑:“既如此,叨扰了。”
“师兄说这话见外了不是?你啊,和二师一点都不象。”
“你说王粲?”
“嗯。”
“一狂夫尔,真不知师尊怎么想的,居然把他收录在门下。”
听着大师兄毫不留情面的批评二师啊,我觉得这位大师兄真不象是老师地弟子。
不过,人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见到三国著名人物,还要想方设法进行招揽呢,何况是我的同门师兄。当然更要费心思赢得他的好感了,至于让人家倒头便拜,算了,我拜他是正当应分,他拜我?笑话。别看人家官不大,人家可是刺董地义士,天下闻名的大英雄,无论在哪里,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若不是历史上因为李郭汜的起兵叛乱,攻破长安,他不得不逃往荆州,说不定能谋个大大的官职呢。
一时间,酒宴齐备。两人入席,我也没有请人陪酒,只是自己把盏相劝。席间气氛放松了些,我问他,王允其人如何?
他笑道:“王司徒,很有手段的一个人。”
我说:“听说他很好名啊。”
“名士么,自然好名。”
“那么师兄可知,当初您入狱是因为什么?”
荀攸一愣,随之一笑:“因为刺董啊?还能因为什么?”
我也是一笑:“师兄,旁人不知,对于您,我还是了解的,以您的本事,以您地筹划,就凭董卓的才华,发现不了您吧?”
荀攸看着杯中酒,淡然道:“师弟休要取笑,攸不过一俗人尔,有什么本事骗得过董太师?一番牢狱,不过让攸明白了一件事。”他把酒一饮而尽,“世间之事,本来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言,是非对错,只看评判的人是谁?为了大义,就算是割舍些人,割舍些利益,也是应该的。”

他知道这件事!他居然知道王允为保自己,把他们供出来的这件事。可是,他居然不在乎,反而认为这是正常的!
是他太冷静,还是我太浅薄?
“原来师兄这样想,那就难怪了。”我也是小饮了一口,忽然间咳了起来,觉得有些苦涩。“为什么为政者都可以无情,而且无情到冷漠的地步?我做不到,师兄,我真的做不到。”
“所以你本来有把西凉军全拿到手的机会,却只是结成同盟。还被人家算计了一道。”荀攸只看着酒盏,见我没给他再倒地意思,自己倒了一盏,又放下了。
我忽然抬头:“师兄这话。说得小弟不明白!西凉军,是大汉地西凉军,豫州军、荆州军、并州军,也都是大汉的军队。小弟是什么人?怎么可能赢得西凉军的军心?长安那个人,脑子莫不是空的,居然会相信这种鬼话?如我父子这样忠心王室到懦弱愚腐地人,值得人算计么?我们没有心思掌权,只愿意保大汉平安。”
荀攸忽然间笑了:“你这话,或许是真,或许是假,师弟。你还年轻,虽然聪明,但也该知道,在这世上,你如果是在家里哄孩子那自然是没有关系,可是用于朝堂,用于战阵,真难为你那些胜仗是怎么打地。你不算计人,自然有人算计你。还是那句话,你如果害怕了。引兵回荆州。”
“我考虑考虑。”我把酒盏放在案上,“师兄,你我好久不见,别走了,在我营中住上几天。”
荀攸笑道:“只怕你嫂子在家牵挂。”
“无妨。我可以让人通知去。”
荀攸道:“贤弟你没有成过亲。哪里知道家里地事,我若不归。你嫂子只怕就要到大理寺去寻人了。”
我也笑了,做了一个明白的手势,却说道:“师兄放心,现在大理寺是王司徒地天下,就算师兄想进去,怕也没有人敢留。不过小弟刚才想明白一件事,所以还是请师兄配合一下,留在我的营里。”
荀攸颜色一变:“为什么?”
我反倒冷静下来:“师兄,你小看小弟了。虽然你说的条条是理,各方面都讲得通,虽然小弟一向尊师重道,深信师兄没有害小弟的心思,但是有些事,是非对错,小弟却与你看法不同。你想三言两语退去豫州军,只怕还是打错了念头。你说王司徒对小弟有杀意,这我也看得出来,但说他视小弟为董卓第二,只怕他还没有胡涂到那个地步。若是那样,他今天朝上,早就杀掉了我了,何必等到三日之后?他本来以为召来我,我必一心助他,但是没有想到我与西凉军之间有些不清不楚,所以对我加以提妨,甚至想办法吞我地兵权,这些都是有的,但是对付我若用对付董卓的手段,那天下人,谁还敢相信王司徒?我是谁,我是刘家皇族,家严是荆州刺史征南将军,家师是大贤张俭,我是一路引军破西凉三军的大功臣。皇帝亲自召见,后宫赐宴,赐鼓吹,拜征南中郎将。他杀我,理由何在?因为我引兵勤王?因为我忠于大汉?说我勾结西凉军,天下人有人信么?”
荀攸并不答话。
“大师兄,我相信你忠于社稷,但是你难道以为小弟是祸乱天下之人?王允与吕布,值得您为他们出谋划策?如果他们能复兴大汉,小弟没有二话,立即引兵回荆州。可是,事实并非如此。吕布残暴好杀,目中无人,李肃征西凉军兵败,被杀了。胡赤儿杀了牛辅来投他,被他点了天灯。我送来的那个李蒙更不用说,听说他亲自动手,与营中诸将一片片割来烤着吃了。这样一个武夫,镇守边疆也就罢了,指望他位立朝堂?王允又如何,一心弄权,压制群臣。虽有忠义之名,却无兴国之策,只有不切实际的空想。若不是小弟,西凉军只怕早就席卷了长安,他还盼着关东那些人来救他呢!”
“大师兄,委屈您在营中住上三日,三日之后,我在大理寺和王允有话说。”
我正要转身出去,只听荀攸一声长叹:“师弟,你要对王司徒动手了么?”我霍然止步。
“我其实不该到你这里试探,而应该直接向王司徒建言的,想不到一向居然敢扣留于我。”
“师兄,我也没有想到,你被王允害过,居然还会帮他出谋划策,而不帮我这个师兄。我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恨王允太过自大,不听我话,大祸不远,大祸不远!不过师弟,王允纵然有千般的不是,毕竟曾除去董卓。你,不要伤他性命。这也算是为兄地一点请求吧。”
我点点头:“师兄放心,我,不会动王司徒及其家属一根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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