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挣扎着动了几下，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挺长的梦
那光怪陆离的一幕幕、仿佛电影镜头一般飞速流串；那神奇的经历，堪比史诗级传说；都市里头的那灯红酒绿、人世间的险恶肮脏，一切看起来都是淋漓尽致、入木三分，闭着眼，他低声呢喃了一句：“上帝那糟老头，应该送到非洲卖去。唔，可是为什么，这个梦，仿佛又是如此真实呢？”
在那个梦里，准确的说，他见到了另一个自己，更形象的说，他甚至见到了一个二十几年以后的自己，梦里头的那个人，在二十几年以后，也算事业有成，即使在那个自称老娘的小娘子跟前，好吧，就是比他小十几岁的那个妞儿，当那个混蛋信誓旦旦说出‘若是骗你，我准遭天打雷劈’之类狗血话来的时候，李扬内心虽然极度鄙视，不过不得不承认，他还是蛮佩服那个家伙的。
哪怕仅仅是一个梦！
闭着眼，李扬嘴角微微上扬，颇有点自嘲的玩味：也许，只有做梦，才能想象出如此荒诞的事情吧。
他并没有立即睁开眼。
他是个孤儿，只有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抚养他，不过老家伙年岁已大，七十多的人了，身体不算好，估摸着也没有几年好活，所以他以前曾觉得，上帝那个万恶的、应该送到非洲卖的老头对自己是极度不公平的，因为他打从有记忆起，就是一个无父无母被人抛弃的孤儿。
曾经抱怨过，也哭过，甚至仇恨过，可是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
他现在并不记恨他那狠心的亲身父母，在他眼里，跟俩绝对是陌生人的男女，也绝对没有记恨的必要，他甚至曾经幻想过，若是哪天他的亲身父母走到他的跟前，他会一言不发，哼，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哼！上帝这个糟老头，虽说应该送到非洲卖去！不过有时候还是可以考虑给他放放假的。”
李扬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至少在他看来，这个万恶的糟老头，虽说是造就人世间一切不公平的根本，可是这货，却也给了所有人一件公平的东西。
梦想！
这玩意儿挺玄乎，在有些人眼里，无疑是痴人说梦、白日做梦，当个笑话，可是李扬却总喜欢做梦，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干出一番大事业，所以在那个梦里，他其实很能够理解那哥们儿的无奈，那丫头的家世，注定了他跟她之间绝对没有任何的可能，更何况那时候那个家伙的年纪，比那个丫头还大了那么多……
李扬微微叹息，他心里其实挺遗憾，他多少次琢磨着在梦里跟班花发生点啥，可是每次都没能够让他如愿。
曾经距离梦想最接近的一次，已经快要牵到那妞儿的手，可是偏偏那时候，一个万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起床，！”
为了这件事儿，他一直都挺记恨那个老家伙的。
算算时间，现在是1985年，李扬呢，十五岁，正是读初三的时候，当然这个年纪，也正是发春期的年纪，所以这厮心里一直渴望着跟班花发生点啥，每次看到班花，他那颗平时还算没心没肺的小心肝，总会忍不住扑通扑通的直跳。
“下次做梦，一定要跟班花发生点啥。”
李扬恶狠狠挥了挥拳头，一坐了起来，睁开眼，可以清楚看到，这是一间阴暗、潮湿、空间狭窄的屋子，里面随便堆放的杂物散发着一股霉味儿，那是老家伙平时捡的一些破烂玩意儿，不过李扬早已习惯了这股子霉味儿，十五年来，他每天都会闻到这股子霉味儿。
这间屋子不大，有两张或许可以称作是床的东西，（其实不过是几块木板临时拼凑的玩意儿）打从小时候起，李扬就是一个人单独睡觉，在入门的地方，有一个土灶，（用泥土堆积出来的）除此以外，就只有几张凳子和一张瘸腿的桌子，整个屋子再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李扬甚至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就是把他捡回来的老头，说起来老家伙这走路，声音其实也挺有玄机，老家伙是个跛子，所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很自然的，发出的声音也就是一轻一重，所以仅凭声音，李扬可以轻易判断出老家伙回来的事实。
果然不出所料，在李扬心里数到‘3’的时候，老家伙准时出现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老家伙岁数已大，七十多岁，也不知道年轻时候做了啥，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是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张牙舞爪，使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狰狞，若不是相互熟悉，想必这样一老家伙走到外人跟前，准会被当成异端宗教分子狠狠打击。
“唔，年轻的时候也不知道勾搭哪家的良家妇女，被人发现，来不及跑，被别人给打成这副德行的。”
小的时候，李扬曾作过这方面的猜测，也曾试探着询问过老家伙，不过老家伙性子很冷，鸟都没有鸟李扬一下，所以虽说两人共同生活了十五年，其实李扬一直都不知道这老家伙的名字，是以一直都以‘老家伙’称呼对方。
“老……老家伙，唔，昨晚睡得有点晚，我马上起床。”
见到老家伙，李扬手上的动作明显快了很多，现在是一月底，正是大寒的时候，麻利快速的穿上那一件件拉风的衣服的时候。
李扬郁闷的快想哭了。
此刻的他，甚至不用去看，也清楚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估计就只能用俩字来形容：土鳖！
穿这身脏兮兮破旧的衣服还想泡班花？
上帝你个万恶的狗杂种，你杀了我吧。
完啦，我的班花梦！
李扬心里一阵哀嚎，却是没有看到，走到门口的老家伙那张明显狰狞的脸蛋上，那对浑浊的眸子里多出一份暖意。
一闪即逝，老家伙那千年不变估摸着跟僵尸有得一拼的声音此时响起：“洗脸、吃饭，。”
老家伙就是这般，简单利索干脆，似乎一个字都不愿意多从嘴里喷出来。
李扬老老实实的洗完脸，刷完牙，然后揭开锅盖，在里面盛了两碗稀饭，85年很穷，大米对于很多人来说，还是属于绝对的奢侈品，农村里普通农家汉子，一年到头，能够吃得上干饭的时候，用手指也数得过来。
更何况是这对靠拾荒过日子的爷儿俩。
李扬将碗里米多的那一碗粥递给老家伙，老家伙一言不发，将那碗粥放到他的跟前，随即默默喝着自己那碗稀饭，只是不经意之间，老家伙脸色流露出一抹痛苦神色，一闪即逝，不过还是被眼尖的李扬给逮了个正着。
“老家伙，你怎么啦？”李扬浑然没有发觉自己的语气有点紧张。
“没事儿。”
老家伙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又吃了一会儿，就在李扬快要吃饱时候，老家伙似乎今天有话要说，他眯起了那对浑浊的眸子，淡淡道：“李扬，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叫什么名字？”
李扬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我呢，真名叫李大鹏。”
老家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李扬顿时身体有几分僵硬。
这厮此刻一脸瞠目结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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