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日金乌出 常曦一怒离太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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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帝俊迎娶太阴宫羲和娘娘,过了些年月,那羲和娘娘生了十个小金乌。.帝俊大喜,封妖族十太子之位,同时又广发请柬,邀请众多洪荒大神通者前来天庭,普天同庆!
后土、西王母等女仙亦算是羲和娘娘的闺中密友,也前来太阴宫恭贺。只见十个小金乌还未化形,一个个睁着金光闪闪的大眼睛,像十个金丝绒团似的围在羲和娘娘身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十分可爱。
后土看着这十个幼小可爱的金乌,实在难以将他们同日后那肆虐洪荒的十只凶禽相提并论,想着金乌一族日后遭人算计,结果导致十日并出,生灵涂炭,十大金乌只存其一的情景,不由对他们起了几分怜悯之意。当下取出一些平时收集的灵果,当作礼物,又见那最小的金乌陆压,十分活泼,竟然跳到后土的怀中,吵闹着要抱一抱。后土不禁大为喜爱,摘下手上的一环先天炎玉镯,戴在陆压脖子上。陆压兴高采烈的拨弄着脖子上的炎玉镯,得意洋洋地向九个兄长炫耀一番,越发的偎依在后土怀里不肯下来。
羲和娘娘见陆压对后土甚为依恋,后土也颇为喜爱,便提议让陆压拜入后土门下,后土因心知这十个金乌以后必生祸端,却不好明说,当下委婉推辞。
太阳宫大宴。
“东皇陛下呢?”帝俊眼见宾客云集,却不见太一的身影,不由皱眉问道。
羲和娘娘自从嫁于帝俊之后就搬到了太阳宫中,因此招待众多宾客的地点与刚才在太阴宫宴请后土娘娘等羲和的闺中密友不同,而是摆在了太阳宫里。
“启禀陛下,东皇陛下还在太阴宫中。”有小妖上前禀道。
帝俊暗自瞄了坐在羲和娘娘身旁的后土一眼,刚才太阴宫小宴里因为有多人在场,再加上帝俊或明或暗的阻扰,太一并没有与后土搭上话,难道现在正在生闷气?
联想到太一有些单纯的性格,帝俊立刻觉得的大有可能,不由的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怒意,当下道:“速去请来!”
“陛下稍带,太阴宫乃我道场,就由常曦前去请东皇陛下吧。”常曦娘娘起身行礼道。
若论美貌,常曦娘娘明艳绝伦,犹胜女娲和羲和两位娘娘几分,号称妖族第一美人!当日帝俊向太阴宫的两位娘娘提亲之时曾有意将她许配给太一,岂料太一无意,而后常曦娘娘也婉拒了帝俊的求亲,只有不了了之。
此刻看着风华绝代的常曦娘娘,帝俊联想起羲和所说之事,心头瞬间掠过一个主意,当下向羲和娘娘打了个眼色。
羲和娘娘与他夫妻同心,自然领会了帝俊之意,犹豫片刻后也迟疑的点了点头。
帝俊笑道:“那就有劳娘娘了。”
“陛下客气。”常曦盈盈一笑,起身前往太阴宫。
太阴宫外,常曦娘娘的贴身宫娥眼见四下无人,向常曦娘娘抱怨道:“娘娘,您准备这个样子要到什么时候啊?”
常曦娘娘略有些失神:“什么这个样子?”
“就是羲和娘娘跟您提过的有关东皇陛下的事啊!娘娘,您就明白地告诉东皇陛下,您愿意嫁他为道侣不好么?”宫娥叹息道:“娘娘,其实您一直就仰慕东皇陛下的不是么?以前娘娘本肯吐露心机我还能理解,可现在羲和娘娘都已经嫁于天帝陛下了,而且羲和娘娘和天帝陛下都有意撮合你们,为什么您还……”
常曦娘娘忽地黯然低下了头,“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了,得到地比失去的更多……”
宫娥眨眨眼,语气中包含了几分疑惑:“奴婢不明白!”
“唉!”常曦娘娘深深一叹,理了理急速御风而有些凌乱的衣袖,向太阴宫中走去。
来到宫殿门口,常曦娘娘回首苦笑,“现在东皇陛下还对我颇有几分礼遇,可一旦让他知道天帝陛下和姐姐的想法以及……以及我的心意……恐怕我们之间连最后这点交情都会没有!”
宫娥一愣:“奴婢更不明白了!”
“呵呵,身为天庭东皇,妖族巨挚!东皇陛下虽然有些单纯,但绝不是任人摆布之辈!他……他既然上次对求亲之事无意就足以说明了她根本没有娶我之心,倘若他一旦得知天帝陛下和姐姐的想法以及……以及我的心意,立刻会对我敬而远之!那么我们连现在这最后的交情都会没有了!”
常曦打开了宫门,宫娥在后面急道:“那娘娘您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情啊!”
常曦抿嘴一笑,“一点一点地让他知道,一点一点的在他身边影响他。等到……等到他彻底的忘掉现在心里的那个人!”
‘那个人’?宫娥疑惑地摇头,‘那个人’究竟是谁啊?
而常曦娘娘已经走进了太阴宫。蹑手蹑脚地来到花园里。
可常曦娘娘刚刚露出了头,突然如遭雷击,脸色煞白地愣在了花园的入口上……
整个太阳宫都笼罩在一片澄澈如水的月华里,高达千丈的月桂树下,虬枝纠结,枝叶间碗口大小的月桂花在叶中若隐若现,催吐出幽冷的香气,在这绚丽迷人地景色中,太一却孤零零地坐在月桂树下,俊美绝伦的脸颜仰望星空,熠熠生辉的金眸璀璨如星辰。他失神到没有感应到常曦娘娘的到来,身边浓浓的太阴月华在他明黄的帝袍上缓缓流动着,似清泪,似迷雾。与月中胜景绝不相配的落寞与萧索。
而太一的手中,却轻轻抚摸着一段银白色的飘带,似有些熟悉!
常曦见过的,这是后土九天云衣上的银白色飘带!
据说当日后土断去与巫族的因果后遭了天罚,这条飘带就是那时从九天云衣上被天雷劈落的。
第一次,常曦看到了太一在迷茫……
第一次,常曦看到了太一沉浸在回忆中甜蜜地微笑,苦涩地长叹……
第一次,常曦意识到她似乎把一些事情拖得太久,久远到仿佛已经不可挽回地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个人’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了根,还能够被磨灭么?
常曦很迷茫。
只是刹那间地失神,太一感应到常曦到来,把那一条飘带塞到胸口的衣襟里面,挥手笑道:“常曦娘娘来的正好。想必是来催本座参加宴会!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陛下,诸位宾客已经齐聚太阳宫,我等速去吧!”常曦一语带过,和太一一起向太阳宫飞去……
御风之时,常曦强颜笑道:“刚才陛下在看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太一神色一黯,“没什么!皇兄就要等急了,我们走吧!”
常曦心中凄苦一笑,难道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
确实,太一对后土的心思在天庭诸神之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帝俊曾下严令不许提及此事,因此天界中没有任何人贸然提起那个名字,包括……
太一他自己!
“兄长恕罪,太一晚来了。”太一与帝俊、女娲并排坐在主位上,向右手的羲和娘娘拱手道:“太一耽误了侄儿们的出生盛宴,还请大嫂恕罪。”
“叔叔客气了,来了就好,只要日后叔叔日后多多照顾这十个侄儿就是。”羲和素来娴淑,颇有天后风范。

一时宾主尽欢,醍醐交错,齐庆帝俊添丁之喜。
在这期间,太一一直用眼角偷瞄着后土的方向。怎奈后土与羲和、瑶琼等女仙坐于右手,相互之间说些私房话,言笑晏晏颇为亲密,却是没有向太一处看上一眼。
太一暗暗叹息,前次听闻后土遭天罚重创,心急如焚之下驾起离火长虹就疾驰而去。等他赶到之时众仙早已散去,虽然有心去骊山探望,可是当年他曾在红云面前放下豪言:若非后土相邀,绝不踏入骊山一步!
太一无奈,只得捡起后土遗留于地的飘带做个念想,同时暗暗祈祷能够早日再见后土。
此次十金乌出世,后土前来天庭恭贺,太一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不知该如何说起,再加上帝俊的有意阻挠,想要说的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猛灌了一口酒,太一匝了匝嘴,丝毫没有品尝出玉液琼浆的味道。只剩下满眼的黯然神伤流泻出来。
帝俊眼见太一伤神若此,心中既有恨铁不成钢的愠怒,也有几分怜悯。更加坚定了刚刚与羲和娘娘达成默契的主意。
“多谢各位道友此次前来恭贺帝俊添丁之喜,今日借着庆贺,帝俊有一喜事想要宣布,合为双喜临门亦。”酒过三巡,帝俊突然举杯道。
“哦,何喜之有?怎地本宫不知?”女娲惊讶的看着帝俊,笑着问道。
“娘娘请恕罪,此乃帝俊不久前与天后相议,俱时还要请娘娘再为保媒才是。”帝俊温雅一笑,道:“吾已决定,将天后羲和之妹常曦娘娘许配于东皇,册封东皇圣母,普天同庆!”
此言不下于惊雷咋现!
满堂宾客呆立了片刻,继而欢呼起来,立刻便有不少妖族巨挚,洪荒大神等向太一及常曦恭贺。
常曦既惊且喜,玉面绯红,心如小鹿似的砰砰之跳!不过她到底是洪荒知名的女仙,涵养颇盛,暂且压下心头的狂喜,仪态万方的向前来恭贺的众妖神还礼。
女娲似乎有些意外,笑道:“既是如此,恭喜东皇陛下和常曦妹妹了。”
后土挑了挑眉,也与西王母瑶琼起身贺了一贺。
太一心下一沉,他知道帝俊当着众神仙圣的面提出此事,分明就是让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天庭东皇倘若当着众神仙圣之面直言忤逆天帝,岂不是让天庭蒙黑!帝俊只是吃准了自己会顾忌天庭颜面,认下此事!
但……他太一又岂是任人摆布之辈!即便是他之兄长也不行!
太一这几日因为后土之事早就憋着一股气,此刻帝俊若有若无的逼迫已让他暗暗恼怒,自然而然的生出了几分叛逆之心。
“兄长请恕罪,太一并无迎娶常曦娘娘之意,万请兄长收回成命!”太一朗声道。
“当”地一声,常曦娘娘手中玉箸摔碎在地,娇躯轻颤,俏脸惨白。太阳宫满殿轰然,惊叫、疑惑、猜疑之声喧喧沸腾。帝俊金色的眼眸中闪过凌厉之色,淡淡道:“东皇陛下推拒此事,不知何故?莫非是对本尊的谕旨有所不满?”
帝俊对待太一素来亲善,彼此间兄弟情深千万年,那是何等的情感!而此刻帝俊对太一以‘东皇’、‘本尊’相称,已是动了极大的怒意!
太阳宫中哗声一片,众妖神与洪荒大能不敢明着议论,但私下里窃窃私语还是有的,太阳宫中议论声响成一片。
太一充耳下闻,朗声道:“太一心中所求所想,唯有天道!绝无藐视天帝之意,实在是不想分心他事。唐突冒犯之处,万请天帝、天后海涵!”
众人大哗,羲和乃常曦之姐,闻言怒道:“是吗?不知除此之外,难道就没有别的理由!?”
太一虽是天庭东皇,但实际上一意埋头修行,极少插手天庭之事,那么在处理问题上自然就不会向帝俊、女娲等‘老手’相提并论,甚至是有些率性而为!
太一也不知是怎么了,心中涌起一股豪情,起身仰头看着后土所坐之地,昂然而立,扬眉微笑道:“天后法眼无错,太一确实有所隐瞒,其实太一早已心有所属。只有婉拒常曦娘娘,还请天后看在大哥面上,宽恕小弟。”
群雄无不骇然,瞠目结舌地望着太一与后土两人。
后土脸色顿时一变,周身僵硬,澄澈的水眸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太一对她的心思她确实知道一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胆敢当着天界众神之面如此的‘明示’!一时目瞪口呆,平日的狡狯算计都被瞬间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水静风停,万籁无声。一时之间,整个太阳宫彷佛都凝固了。
一言既出,太一如释重负,说不出的轻松畅快,微笑着凝视后土,说道:“天后明鉴,太一对那人铭心刻骨,早已心下立誓此身非她不娶,既有誓言,又怎能再娶常曦娘娘,令常曦娘娘委屈。多有冒犯,恳请天帝、天后恕罪……”
言毕,太一转头再度凝视着后土,轻声道:“骊山峰顶,天池之畔,白衣华颜,一见难忘。”
他话语沙哑温柔,竟是说与后土听的,后土见他痴痴地凝望着自己,金色的眼眸宛如九天星河,璀璨耀目,清朗无匹。
太阳宫中寂寂无语,众神仙圣神色各异,惊讶、迷惑、敬佩、厌憎、赞赏、不屑……尽皆有之。不少女仙宫娥则听得心迷神醉,又是妒忌,又是羡慕,又是惋叹。
羲和脸色阴沉,她虽然已为人妇,但终究是常曦之姐,当然心向自家妹妹,淡淡道:“原来如此,东皇陛下既是心中立誓相娶,想来还未出言相求过?”
太一微微一怔,唯有点头应是。羲和淡然又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不得有约定。东皇陛下依旧可迎娶常曦……”
“不必了!”常曦娘娘突然出言打断,木无表情地望着太一,冷冷道:“东皇陛下既心有所属,姐姐又何必强求?此事就此作罢便是。”
太阳宫哗然,帝俊、羲和等人更是惊愕莫名,想不到一直爱慕太一的常曦竟出此言。
太一对常曦也是十分愧疚,刚刚的拒婚可以说是极伤常曦的颜面,行礼道:“常曦妹子,多谢你了。”言语竟是亲密了许多。
常曦娘娘勃然色变,突然厉声冷笑道:“东皇陛下请自重!吾乃太阴星之主,与你非亲非故,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处!何来妹子之说!”
天界众神均知常曦素来温柔和善,见她突地疾言厉色,无不愕然。
又听她冷冷传音道:“东皇太一!今日之辱,我常曦永志不忘。终有一日,我要让你后悔愧疚,生不如死!”那双弯月妙目怨毒悲恨地深望了太一刹那,蓦地起身拂袖,风也似的穿过殿堂,消失在通道之中。众宫娥慌忙尾随而去。
“何必如此。”后土叹息传音,与羲和告罪一声,拉着西王母的手离开了天庭。
太一遥望着后土离去的背影,金色的眼眸中浮起黯然。
数日后,常曦娘娘离开太阴星而去,天后羲和号令天下妖族遍寻不得,与东皇太一生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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