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九巧连环转运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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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公路有些坡度,三轮车从上往下,速度越来越快,司机半个身子伸出窗外,挥着手喊道:“刹车不灵啦,快让开!快让开——”
我站在路中间,双腿发抖,额上冒出涔涔汗水,车越来越近,车头喷出的浓浓黑烟几乎喷到身上,我干脆双眼一闭。
“嘭——!”车头一歪,一头撞在路边山坡上,车身侧翻,红砖洒落一地。司机困在车头内,隔着玻璃窗,双眼喷火冲着我俩骂道:
“你他妈的两个王八蛋,想死去跳河上吊啊,神经病!——有种不要跑,喂!站住——”
我和蓝博哪里还站得住,百米冲刺般撒腿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太悬了!实在太悬了,哎哟,累死我了!”跑出几百米累得实在跑不动了,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坐在地上,仍心有余悸。
“不行啦,再这样下去,不是吓死,也得饿死!”蓝博弯着腰捂着肚子,说道,“皮子,得赶紧找点吃的!”
“瞧你那点德性,一顿不吃会死人啊。拉我一把!前面看有没有人家,搞点吃的去。”
已经到了晌午,一路翻山越岭,确实又累又饿,我和蓝博又走了一个多小时,谢天谢地!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户人家,我和蓝博一溜小跑过去。
路边一排房子,中间一间房子又高又大,门前散落一地鞭炮纸屑,还摆放着一排白色花圈,屋内正中间一副漆黑棺材。我和蓝博傻眼了——死人了!
我对蓝博说:“麻二姑说,朝屋内大笑三声,会有人从屋内出来送东西给我俩,蓝博,你猜会送啥?”
“那还用猜,肯定送一顿揍呗!”
犹豫了半天,两人互相推攘移到门口,谁也不敢站住最前面,最后两人并排站在门前,喊着“一、二、三”然后同时扯开嗓子干吼了三声:“哈——哈——哈——!”
屋内开始一阵寂静,随即传来一阵怒骂声,从里面跑出五六个披麻戴孝的人,向我俩冲来。我俩一看这阵势,哪还站得住,转身就跑,“嗖——”一根手臂粗、两尺多长的木棍从我耳边擦过,落在前面,我急忙拾起木棍。身后又飞来满天的石头、木棍,两人抱头逃窜,总算保住了小命。
两人跑到一块阴凉的地方,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我使劲地咽了咽口水,润润喉咙说:“哎呀,快累死了!送了这么个玩意儿,幸亏没打中,要不还不见马克思啊!”
蓝博接过我手中的木棍,“悬,真是悬!不过,巧,也真是他妈的太巧啦!”
我一想,也真是的,这一路来,还真与麻二姑的“九巧连环转运法”有几分相巧合,只是出现的人和物与预料的相差太远了。
简易公路到了尽头,变成了尺多宽高低不平、路边满是荆棘的羊肠小道。小道笔直向上,到了半山腰转入山背后,我和蓝博沿着山路,爬上半山腰,累得两腿打颤。满山松树,被山风吹得“呼呼——”作响,哪里见得着半个人影。看来找户人家吃点热饭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开春后山上的野果还是不少,我和蓝博边走边寻找吃的,又走了两个多小时。
山路分叉,一分为二,分别隐入两边大山之中。我和蓝博站在叉口处,左右顾盼。麻二姑说只要站在路中间,不需询问,自有贵人前来指点,我转头四处寻找,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大大小小连绵不绝的山头,荒芜一人。
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连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我俩有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皮子,这荒山野岭的,鬼都没有,咋还会有贵人?”
“是啊,那怎么办?”我开始有些怀疑麻二姑的话了,如果没有人来,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呀。
怀疑归怀疑,不过我俩也不想前功尽弃,耐着性子等了近两个小时,突然对面山上传来一阵狗叫声,转眼冲下几条膘肥体壮的大猎狗,伸着长长的舌头向我和蓝博奔来。
“呜噢——呜噢——”山林中走出一位老人,背着一管长长的猎枪。猎狗们听到主人的喊声,放慢了速度,慢慢向我俩围了过来。我和蓝博不敢招惹这群家伙,只得站着不动,任凭它们在身边走来走去。

老猎人走来,我心里既激动又紧张,贵人呀,千呼万唤始出来,可千万别忘记给我俩指点迷津啊!
老猎人却没有理睬我俩,擦肩而过时,抬手向右一挥,吆喝一声,猎狗呼哧呼哧地四散跑开。
“阿弥陀佛!右边!”我长长出了口气,和蓝博向右边走出。太阳已经坠入山后,天色暗了下来,气温骤然下降了许多。我俩转过一道山弯,一道山涧自上流下,注入山脚下一个大水池里。
蓝博捧水喝了两口,说:“我的妈呀,这水这么冷,也真亏麻二姑想的出!”
说归说,我和蓝博还是脱光衣服,“扑通——”跳进水里。山间泉水冬暖夏凉,跳进水里倒不觉得很冷,干干净净地洗了一通,爬起穿好衣服,山风一吹,冷得瑟瑟发抖。
麻二姑说必须在亥时前赶回去,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了。人生地不熟,回去的路途还有多远,我和蓝博心中都没底,心中不禁焦急万分,尽管饿的头昏眼花,还是强打精神一路小跑。转过两个山头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十多米多宽的沅江,依着山脚滚滚而下。
到了河边,两边没有人家,河面空荡荡的,我俩又犯愁了,这到哪里去找船呢?河风吹来,冷飕飕的,我和蓝博抱紧手臂,来回跺着,暗暗祈祷着,老天爷快快赐我一条船吧。
过了半个时辰,河上游现出一点光亮,渐渐的,机动船的马达声也越来越清晰,我和蓝博激动得双手合什,口中念道:“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
两人站在岸边,拼命地挥手叫喊,船上的人终于发现了我俩,待船一靠近,真是巧极了!原来是齐伯他们的运沙船。齐伯、富贵和春伢子等和我俩都认识,我和蓝博胡乱编了一些理由,说还要回到麻二姑的林场,希望他们送我俩一程。
两人上了船,一路顺风顺水,行得很快,在一个河道拐弯的地方,齐伯指着上面,告诉我俩顺着那条小路一直往上走,就能到达麻二姑的林场。我和蓝博千恩万谢,跳下船向山上爬出。
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离亥时不到一个小时了。山势很陡,我和蓝博仿佛**着火一般,手脚并用没命地往上爬,总算爬到了林场的三间小房子前。
这时麻二姑在屋檐下正翘首以盼,见到我俩面无人色四肢发软从树林里蹒跚出来。“祖师爷保佑!”麻二姑朝天作了个揖,赶紧催促道,“时辰刚刚好,快把东西给我!”
我将木棍递给麻二姑,蓝博掏出芭蕉叶包着的半只死老鼠,麻二姑接过二物,开始一愣,估计也没料到是这么两个东西,但也没有出声,带着我俩进了神坛。
麻二姑将木棍和死老鼠放在香案上,一手拿着“驱魔神玉令”,一手拿着几只香烛念念有词,忙得不亦乐乎。我和蓝博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想去吃点东西,但见麻二姑一本正经地念经作法,不敢出口相问,也不敢离开,只好硬着头皮站在后面。
过了片刻,麻二姑念经完毕,叫我俩端来一个火盆,用刀将那截木棍砍成细木条,放在火盆内,将死老鼠放在上面,然后又放了一些画满符的黄纸。点燃黄纸,火熊熊燃烧起来,死老鼠烧得发出一阵恶臭,我和蓝博忍不住捂着鼻子。麻二姑拨开我俩的捂鼻子的手,狠狠瞪了一眼,要过我俩写生辰八字的纸包。
麻二姑将写有我俩和胡伯伯、上官生辰八字的字符投入火中,不一会儿,全部化为灰烬。麻二姑拿来两个碗,将灰烬装入碗中,我心中一惊,莫非要我俩拿这灰冲水喝,想想那半截死老鼠,我心中一阵反胃。
“你俩朝北面走,如遇到分叉路口,就将灰倒在路口!”麻二姑将两碗装满灰烬的碗给我俩。灰烬不用冲水喝,我如释重负,和蓝博端着碗朝北走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一个小分叉口。我俩赶紧倒掉灰烬,回来已十一点多了,吃了一些东西,赶紧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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