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百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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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炎道:“那你又敢在这阴风洞**内释放隐眼?”万事灵通哭丧着脸道:“我之前是不敢这样做的,但我那大师兄实在太过可怕,所以我不得不冒险一试…”狼炎冷哼道:“好,那你说说,前面有些什么东西?”万事灵通连忙双手按住两边太阳**,似在接收隐眼的信息,片刻睁眼,颤声道:“前面…前面有结界守护着,我的隐眼进不去…”狼炎骂道:“什么隐眼,不过如此!走,咱们亲自去瞧瞧,老子和那破人偶胜负未分,定要把它揪出来,砸个稀巴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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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天铜魔夺路而逃,奔入一大殿之内。这大殿位于阴风山核心地段,高达数十丈,共分两层,以石梯相连。轰天铜魔进得大殿底层,砰的跪倒,便一动不动。那地面石砖坚固非常,经铜魔膝盖碰击,竟是不碎。
除去轰天铜魔所跪的北边入口,这宫殿绝无第二条出路。
大殿并不算十分宽敞,但比起京城的大酒楼,似乎还略微大些,只是酒楼通常飘溢酒菜香气,此处却是散发着浓烈血腥腐味。
大殿东侧有一个大火炉,内里烈焰熊熊而烧,炉里插了几把刀剑,正**烧。火炉上一根粗大的金属管子贯穿二层,直通宫殿顶部,看来是炉烟的排泄口。不过阴风山外从来不见有浓烟升起,也不知究竟排到了何处。
南边是通往第二层的石梯,光滑而洁净,显然经常有人拭擦清洁。大殿随处可见长方形的石桌,足有十几个之多,有得破烂倒塌,有的则完好无损。
尚存的桌上乱七八糟摆放着许多器皿、小刀、小锤、齿轮、铜线等物。那些器皿晶莹剔透,全是由水晶或是琉璃所造,其身光洁透明,做工精致,内里乘着各色液体,有的下边还生着火焰,不断加热。数不清的水晶管子由器皿伸出,沿着宫殿墙壁环来绕去。管子不时有液体渗出,落地即生青烟,有的则是在滴血,啪啪有声,瞧来诡异非常。
大殿西边是个垃圾堆,最显阴森恐怖,其间横七竖八堆放着器官与内脏。残肢躯干亦比比皆是,有兽身也有人体,堆积而起,仿如一座小山。不少残缺的肢体上布满了厚厚的蛛网,显示这年月已久,但依旧掩不住浓郁的腐丑异味,想来人间地狱也无如此血腥壮观。
垃圾堆旁的墙壁上,伸出一条铁链,延伸至大殿中央。铁链尽头是个钢箍,似狗环般套住一个小女孩的脖子。小女孩身体娇小,仅七八岁模样,正趴在地上,右手拿着块抹布,用力擦着污糟的地面,左手则紧紧捏住一个花边小皮囊,死亦不肯放松。
她穿得破破烂烂,一身灰衣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甚至连她幼小的身躯也无法完全遮掩,令她像极了路边的小乞丐。小女孩蓬头垢面,面色白而泛青,眉目本算清秀,可惜满面的淤伤掩住了她本身的灵气。
更令人心寒的是,刀伤、刺伤、烫伤几乎布满了她全身,不少透过破衣曝露在外。有的已经结疤,有的仍在渗血,看来常常经受非人虐待。她双手红肿,指甲皆被扯脱,血迹斑斑,指尖带有无数针孔,似被利器所创。不知谁人如此狠心,竟对一个小女孩施与这等酷刑。
她那一对大眼睛纵然美丽,却如死水般无神,仿佛对生命失去了兴趣,偶尔光芒一闪,透出深入骨髓的怨毒之意,那绝对不是小女孩应有的神采。
小女孩身后的一张石桌上,躺着一个死人,严格说来,并不算一个完整的人,因为他没有头,他的脖子上,居然连着一颗地狱犬龙的头颅。
一个铁匠装扮的虬髯大汉,正拿着针线,细心的缝合龙头与人身的交接处。那“死人”的肚子是剖开的,桌子旁边的器皿中,乘放着各类血淋淋的内脏,有心肺、有大肠、有胆囊…
虬髯大汉手法熟练之极,很快已将龙头缝好,随即抓起一旁内脏,往那人肚里猛塞。他神色凝重,双手不断调整,双手衣衫尽被鲜血染红,他也满不在乎。忙了好一会儿,虬髯大汉汗流浃背,油亮光头都已现出水珠,终于将那人肚子完全缝好。他长长舒了口气,抬起头来。
借着殿内的火光,不难瞧清他的模样。此虬髯大汉浓眉大眼,生得凶神恶煞,额头一个血红的方形印记,触目惊心,细看乃是竖向而列的“无忌”二字。

虬髯大汉这时方看到轰天铜魔恭敬地跪在大殿入口处。他眉头一皱,飞身跃到铜魔跟前,喝道:“铁蜈蚣的内丹呢?”铜魔不能言语,从嘴上取下火龙冰凤两柄仙剑,双手奉上。
虬髯大汉吼道:“老子要你取内丹,你弄两把破剑来干嘛?”又骂道:“火龙冰凤只属娥眉山次等仙剑,比起冷寂都还差了一大截,要来何用?我操你奶奶的!”正骂着,忽然留意到轰天铜魔臂上尽布刀痕,正前左手断去两根手指,脖子上还有一道深口,顿时脸色大变,哇哇狂叫:“是谁?是谁?谁将你手指切掉的?头也差点劈了下来,他妈的什么神兵,能伤得了你?”神色间似极为心痛,不住漫天咒骂。
骂得一阵,突然眼珠乱转,哈哈一笑:“断得好啊,好极了!老子可在断指处多加两件厉害机关,保证比以前更是厉害!因祸得福,因祸得福!哈哈哈!”他转怒为喜,笑道:“你先把破剑送残兵洞,再去冰窟里吸收寒气疗伤,等得陨铜再生,老子再慢慢给你动手术!”轰天铜魔得令,捧着仙剑飞奔上楼,转眼不见。
铜魔离去,虬髯大汉呆了片刻,神色再次阴沉,他负手来回走动,自言自语道:“没抓到铁蜈蚣,或许已经惊动了阴眼王,那魔头找上门来,如果见到老子拿他的犬龙做实验,那可有些麻烦…”
擦地的小女孩见他烦恼,眼中竟然闪过一丝莫名喜悦。虬髯大汉怒目一瞪,像有所感应,冲小女孩吼道:“贱种,你很开心吗?”
他猛吹一声口哨,套在小女孩脖子上的铁链突然大力收缩,将小女孩拖得贴地而滚,不住撞在各个石桌底端棱角处。小女孩咳嗽不止,几乎窒息,抹布脱手,左手却仍然死抓小皮囊不放,似乎那对她而言比生命更为重要。铁链回收,只余丈许长度,小女孩重重撞墙,落得头破血流。然而她似已习以为常,除去眼中充满怨恨外,既不哭泣,亦不叫嚷,哼也不哼一声。
虬髯大汉骂道:“死贱种,老子有难,你就开心…他妈的,要不是二师弟那神棍说你孤星托世,杀之不祥,老子早将你撕碎拿去喂狗!”小女孩萎缩墙边,默不吱声,紧紧将小皮囊抱在怀里,双目再次恢复了惯有的无神。
“将神棍带上来!”虬髯大汉仰天大喝,甚为急噪,“快,快带上来!”
灰影晃动,一个背生龟壳的妖人,提着个中年文士从二楼飞奔而下。他来到虬髯大汉身前,将那中年文士往地上一摔,跪地拜道:“主人,千机神算带到!”虬髯大汉眉毛一竖,大吼道:“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千机神算,你这奴才还敢如此无礼?”说着一脚猛踹,踢在那龟人嘴上,立将它轰得喷血而倒,吐出数枚牙齿。
虬髯大汉尚不解恨,冲上拳脚相向,一顿狠打。龟人不敢还手,连叫:“主人饶命,饶命啊!”虬髯大汉打出百拳,将龟人伤至周身淤肿,方停了下来,喝道:“龟无寿,还敢对我师弟无礼吗?”那龟无寿怕极,颤声道:“奴才不敢…”虬髯大汉哈哈大笑,不再理他,转身瞧那中年文士。
龟无寿惨遭痛打,中年文士视若不见,缓缓站起,向垃圾堆边小女孩走去。
那被称为千机神算的中年文士脸如冠玉,双眸若星,唇边清须飘扬,气度非凡,仿如画中仙人,奈何面色苍白,眉头紧锁,好似心中有着无尽的烦恼。
小女孩抬头望了他两眼,又再低头,没了动静。虬髯大汉呵呵笑道:“二师弟,你怎么老是一副死了老娘的模样?你号称千机神算,算尽三界六道莫测天机,还有什么事情能令你烦恼的吗?”
千机神算叹了口气,苦笑道:“大师兄,你又何必明知故问?我纵能算尽天机,却惟独算不得自己,那又有何用?否则怎会落得今日困局,想来这就是老天爷对我窥探天机的惩罚吧…”虬髯大汉咧嘴笑道:“说得也是。老子大号百无禁忌,任何事情都无所顾忌,就比你小子强上太多,连老天爷也拿我没办法!”
千机神算不语,拿出张手绢,俯身轻轻拭擦小女孩头部血迹,神色间甚是怜悯,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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