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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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半她开始柔若无骨,有2/3的重量寄宿在我这棵玉树上,仿佛多了个雀巢,我如临深渊,危如重卵。我推推她,以为她睡熟,结果看见她炯炯有神的眼睛,我吓了一跳。
她一定是洪七公那个门派的,遇强则强,即使不敌,也要倒向敌人的攻击反方向,我这一推恰好起了反作用,她索性将沉甸甸的身躯寄托在我的身上,脱了鞋,微弱的灯光下我看见一双白袜子在扭动,不禁感叹:“真奇怪!”
她奇怪我奇怪什么,我告诉她:“理论上你应该穿丝袜,结果是厚白袜子,证明你的心理年龄很小。”她扁扁嘴说:“我只是懒得换洗而已。”我大吃一惊,结结巴巴的说:“是从冬天穿到现在的?”她惊骇地望着我,反问我:“你觉得我这么懒?”我说:“联想而已,我自己是这样。”她恐惧的远离了我,问:“真的?”我一乐,说:“假的。”
她搬自己脚看看,轮到我恐惧,她格格一笑,说:“我也骗你的,袜子洗完了,我来不及买新的,所以随便找了一双,没想到是春天穿的袜子。”
我说:“你是个不拘小节的女生。”
她说:“你想说我是个不修边幅的人吧?”她掠夺我的红酒,设法作势豪饮,终究浅尝辄止。我说:“你像个男生。”
她点点头说:“小时候爷爷奶奶把我当男孩子养的,我属于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那种。”
我说:“你为什么什么都告诉我?”
她看看我很认真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喜欢被男生追的,我喜欢主动追男生。”
我点点头,没法接话。她说:“所以,你就属于那种我想追的。”
我恐惧的远离了她,问:“真的?”以为她会象我一样说:“假的。”结果她说:“是真的。”
我怀疑的说:“为什么?因为我够帅?”
她终于大乐,说:“臭美吧你?——我喜欢那种书卷气的,刚好你象。”
我说:“我到底象周润发还是象书?”
她说:“你做作的时候象周润发,不做作的时候象书。”
我怀疑的说:“周润发很做作?”
她说:“没有啊,我是说你做作。”
我晕倒,一会醒来又问:“那我够不够帅?”
她说:“一般吧,也不是太丑。”
沙发后伸出一只冷冰冰的手臂僵尸似的搭在我肩,我和她一起惊呼,后面探出个乱糟糟头发的男子,说:“同学,小声点行不行,只听见你们的声音。”
我目光越过沙发回顾,才看见后面是两个躺倒在长沙发的男女,大致是学生样,想必被我们惊扰了亲热,正忿忿未平,所幸女的满带笑意,对我说:“你们请继续,你们的对话把我肚子都笑疼。”
我和她相对吐吐舌头,做个鬼脸潜伏下我们的沙发去。那一刻舌头距离很近,我们被后面放肆的情侣撩拨了熏陶了,有点暧昧,于是距离远了些开始鸦雀无声看电影,四周悉悉簌簌的更加暧昧的情侣发声令我脸热。只想看一部枪战片转移视线,不想屏幕上放映的是一部爱情经典名作《又见阿郎》,周润发和张艾嘉的黄金组合。这部片子我看了近50遍,已经烂熟,正想对她吹嘘,她先朝我嘘了一声,独个儿看得如痴如醉。

我觉得自己这一对儿的进度明显低于四周参赛者,辜负良辰,于是凑近她问:“你看他们……”她漫不经心的扫了四周一眼,又专注的凝视银幕,万般痴迷和仰慕,银幕上的发哥穿上赛车牛仔运动装,英姿勃勃,令人倾倒。
我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今晚的竞争对手是他,有些着恼,自叹不如。
过了一会她居然开始抹泪,可是电影理论上还没有到最后**和悲情部分,把郁郁寡欢闷闷不乐的我惊了一诧,料想她一定早已看过结局,于是拍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被她恼怒的扫开,我极度耻辱的被打击了。没想到当悲情部分乍现,她主动依偎了过来,泣不成声,泪如泉涌。落在我的手臂上,滚烫。
我很尴尬,又不禁替周润发和张艾嘉他们感动着和欣慰着,为他们有这样的知音。百感交集中,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蜷卧在我身侧,温软在怀,天已蒙蒙亮,她没事人般的醒来,整理衣裙。摸摸脸说:“啊呀,喝得这么醉,我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一点不知道。”
我被她的老练镇住了,觉得世界很颠倒,她几乎成了绝对主动的韦小宝的虎妻“建宁公主”,刚好昨夜放映过《鹿鼎记》,我觉得自己像个青涩小男,只好逃离,最好找个理由躲得远远的想清楚再回来。
和满脸倦意跌跌撞撞走出镭射厅的人群步出室外,我被强烈的光线闪闭了眼,没想到她忽然牵着我的耳朵低低的吩咐:“昨晚的事,对谁也别说。”
我心一悠,有些醺意,似乎共她有了一个二人秘密,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不知道她所指何事,这样相依一晚是否就已经是她给自己设定的最后禁区,如果真是,那她确实太过于单纯了,和她体现出来的镇定简直象“过家家”的定义。
我一时间涌上一股强大的失落,瞬间又化为强烈的保护**,这样纯洁定义“浪漫”的女生,差点步入那些狼兄弟的爪牙,令我有化险为夷的暗喜和更大的责任感。
我要对得起别人的信任,于是我庄严的暗示她以后不要那样“随便”了。她唯唯诺诺的点头,一会有些不耐烦,说:“那你呢,你也不是好人?”
为了表示我是好人我毅然诀别,而且准备不留传呼号码,她这才有些失落,准确的说找到了小女子的感觉,她依依恋恋的碎步在后,我大步流星的走向公交站,我和那个狼群向来是统一行动分散回家的,偶尔电话联系,所以没有等齐他们的必要。
为了保持她的好感我毫不犹豫上了公交车,她站在站台茫然四顾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基本没有珍惜公车发班前的几分钟向我凝视,当公车起动时,她忽然抬起头依依不舍的望着我,那一刻我的心里也仿佛怅惘,我埋下了头,象个不辞而别的偷心贼。
车行缓慢,上学的人群车潮汹涌,我忽然回首,看见她低着头沮丧背行,忽然她回过头,可是我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表情。
我在公交车上点头虫一般昏昏欲睡,满脑无味,咀嚼昨夜,心中晒笑:这就是所谓的“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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