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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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准备潇洒的转身离去,我微笑着说:“我不走,还要在这玩会儿!”
他目瞪得象铜铃,仿佛我是头从楼层里窜出的哥兹拉怪兽,保安见他脸色,慌忙拉住他,说:“猛哥,猛哥算了!”
另一个年龄较大的保安冲我吼道:“你胡说什么,你喝多了,快走了!”
我拍拍手掌,笑说:“这个双簧演得真好!”
我回头看了看,我那几人都在身后站着,杨雯很忧郁很奇怪的看着我,清凉紧紧挨着她站着,眼神紧张,脸色苍白。小马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沉重,好象是他在和那人对峙。李娟脸色通红,眼神胆怯张皇的左右扫视。
袁洁紧紧抓住我的手,仿佛怕我会冲过去和那人开架似的。
我有些后悔,把这么多人都卷了进来,不过骑虎难下,我长呼吸一口,脸露微笑。
我绝不退!
大不了和这大汉同归于尽。
这时忽然有一个保安急忙冲了过来,朝平头大汉附耳说了几句。
平头很火大的望着他,仿佛挑衅的人是那保安,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很快他冷静下来,挥挥手说:“没事啦,没事啦,大家都走开,各玩各的。”
他横我一眼,伸根粗壮的手指点点我,转身就走,人群呼拉拉散开,这时候我才看见几个魁梧的彩发汉子很古怪很无谓的望我几眼,或抱臂或甩膀尾随他而去。
我背心一阵冷汗。
旁边那桌,刚才被那“小辣椒”带倒了几个酒瓶酒杯的,这会很小心翼翼的悄悄用脚拨拉地上的碎片。
我对他们笑说:“对不起啦各位,等会这些损失算我们帐上。”
他们很惊惶的强颜欢笑,纷纷表示不用。
我们回到座位。
大家都很沉默。
我忽然觉得自己左臂很疼,这才发现袁洁还在死死攥着我,我拍拍她手背,她惊魂未定。
清凉缓过神来,好象自己赢得了一场战争,笑对杨雯说:“这人喝多了,太冲动了。”
杨雯没有理他,关切的对袁洁说:“你没有事吧?”
李娟端起一杯酒,笑容可掬的对我说:“大侠,来敬你!”
我笑了笑,一饮而尽,李娟对小马说:“也敬你一杯!”
小马有些忸怩的笑:“敬我干什么?”
李娟说:“你交往的朋友不错,值得交往。”
小马笑说:“什么朋友?我老大。”
李娟笑说:“是么?那敬你们两位好兄弟。”
她对我和小马越亲切,我觉得清凉的脸色越难看,好象她的话句句都针对着清凉来的。
李娟朝我一扬下颔,说:“你兄弟也不错哦,刚才跟在你身后,手里提了瓶啤酒,随时准备上场的哦。”
她笑颜如花的说:“嘿嘿,连保护我都忘了。”
小马谦虚的说:“是为了防身或者庆祝的,老大能应付的。”
我们哈哈大笑,气氛和谐起来。
清凉只顾对杨雯小声说话,杨雯皱着眉手托下巴身体向桌前凑,鼻孔里嗯嗯应答。
清凉大声说:“我刚才差点打电话报警,杨逍你怎么这么冲动?是为了护花么?”
我笑笑,不想解释。
清凉再接再厉的说:“袁洁,你准备怎么报答我们老杨?”
李娟打趣道:“是我,就可以以身相许了。”
大家继续笑。
没笑的自然是杨雯。
袁洁忽然搬住我下巴和后颈,使劲在我左脸颊亲了一口,大家惊呼高叫,起哄大笑,瞬间湮没在狂震的音响声中。
我看见杨雯向旁一下扭过头去,眼睛忽然闭上。
我心里一阵悲怆的痛,象在悬崖上绝望倒下,身下是无尽深渊。
我扫视小马,他目不转睛,笑容仿佛石刻,李娟执杯离他很近,一直关注他的表情,见状夺下他口里叼着的香烟,自己深深吸了一口,笑说:“好啊,咱们也来一口,间接接吻。”
小马笑说:“要就直接的。”
李娟豁达的说:“好啊,那你有胆别躲啊。”
杨雯说:“我有点累,我们走吧——怎么样,袁洁你还行么?”
清凉很机智的说:“人家袁洁等会有人送。”又对我说:“不要辜负人家哦!我送杨雯吧。”
我笑笑,看袁洁,袁洁很依赖的靠在我肩,似乎很陶醉似的。
我说:“对啊,要不你们先走?我送袁洁,小马送李娟。”
袁洁懒懒抬头,声音很大的喊:“不行,说好玩通宵的!我不走,你们谁也不许走!”
她有点象撒娇,又有点象耍赖。
杨雯凑近她,说:“袁洁,你醉了,先回宿舍——啊?”
袁洁定定看着她,脸上笑嘻嘻的,说:“不成,我今天就是要玩!你也不许走。别和我争,别和我争。”
我分明听得是个“争”字,可按她的谈话正常模式应该是个“闹”或“别劝我”,可是她确实好象说的是个“争”字,在势若惊涛的音乐声里象一片脆弱的落叶在暴风雨中飘摇、战栗、被撕裂。
杨雯仿佛下了决心似的说:“那好,我陪你玩通宵。”
她转头向我,眼里好象雾气般迷茫忧郁,雾气中有似乎有星光点点,若隐若现。
她说:“杨逍,我们出去单独聊聊,就几分钟,好不好?”
我闻到她身上熟悉的体香,她的语气几乎就象哀求,我心中一软,觉得头脸的热血一下降落到胸腔,有一种酸楚几乎化为雨水和风浪,要从我的眼中夺出。
我说:“行。”
我们撇下人群而去,我看到李娟坐小马腿上兴高采烈的准备邀请清凉猜拳。袁洁很漠然的抽根烟点上,自己给自己斟满酒。
我们走出门外,夜风如刀,四肢生疼。头顶苍白的路灯让我觉得真实,烧烤的小摊油烟腾腾,保安搓着手跺着脚连连呵气,夜空中一团团白气消散。
有三三两两的男女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出门,有个穿西服的男子醉得象小丑一样在地上翻滚,无论怎样也站不起身,西装沾了水痕尘土,脏得恶心。一个干瘪的包着头的老太婆弓着腰,白发苍苍,在拾地上年轻情侣滑落的热乎乎的烤土豆,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绽开笑容。
我心里一酸,走过去递给那老太婆一张百元钞票。众人愕然,卖烧烤的小贩带着笑啧啧摇头,说:“老板,你还不如给她买几串烧烤,她又不认得钱,还有可能被抢。”
我很狼狈离开。
杨雯一直注视着我,小心翼翼又畏畏缩缩。
杨雯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了,但是袁洁你了解她吗?”
我很严肃的告诉她:“我先告诉你,袁洁可是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
杨雯垂下头,半响才小声说:“我怎么伤害你了,能告诉我吗?”
我哼了一声,恨恨看着她。心想:你知道不可能?什么都你在说,你在决定在改变,你在意过谁啊?
她干脆直接上来拉我的衣袖,忽然一阵酸酸的味道直冲我鼻翼,我自己都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摔开了袖子,她怔怔望着我,满脸委屈,象做错事的小孩。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己小气,到底是该前嫌尽释呢,还是该依然故我?
这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我忽然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自信从不怕拒绝的我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惧怕,惧怕我提任何一个要求她都会拒绝,哪怕是“几分钟不够,我们多聊一会吧。”如果要强来也许都可能实现,比如强迫她单独外出聊聊,可是那样得来的是她心里的可怜还是冷笑?还是在李娟袁洁那里绝对虚伪的表演?
我怕得象悬崖边的玻璃杯。听得到自己的心海恶浪滔天,生怕那一点微薄的依恋坠下万丈深渊,在礁石上击得粉碎。
自己酿的酒,也许只能自己喝下去,哪怕是苦酒酸酒毒酒。
杨雯说:“如果我想告诉我的事给你,你想听吗?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忽然心里一笑,接连有两个女生同一晚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一个她们还不了解的人。
我说:“不必了,我不感兴趣。”
杨雯很受伤的望着我,我觉得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谈下去的了,心一阵阵的绞痛,我想,不能等到她扭头就走,还是我先走吧。
于是我转身,她紧紧跟着我,我的心潮一阵阵澎湃,象热带的温暖的海水,一浪浪冲击着我心底的冰岩,再过几分钟也许我就会彻底崩溃,可是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决不妥协。
我不想看见她轻松侥幸的笑容。
迪吧门口渐近,二十米、十五米、十米、八米,我盯着那扇门,眼前慢慢黑暗,我的心门绝望的慢慢掩上。
她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动作十分粗鲁,她不认识似的望着我,无声的恸哭,难以自控的哭,眼泪象断线的珠帘,滴滴滚落。好象我害死了她的某个亲人,又好象我即将离开人世。
我的血冲上脑门,我发现自己全身在颤抖,我快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快抹去了泪,抹了又流,流了又抹,使我觉得她恨自己流泪。她的眼睛定定看着我,象要把我的样子强记下来,刻在大脑里。加上自己的恨意、委屈、失望调整成一幅画,在心里狠狠撕碎千次万次。
她抽泣着恨视我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我深深倒吸气,觉得她把一个我无法承受的责任压了过来,而我却从来没有给她一个无法实现的诺言,我不敢看她的眼睛,象一个幽深的湖,一度令我沉醉令我迷惑的湖,现在也许会再度吸光我的魂魄,令我如刚才那个在地上不停摔倒爬起的人一样,万劫不复。
她仰头看看天,又悲痛欲绝的紧紧闭眼,两行泪珠从脸上滚落。我掏出手绢,一边递给她一边奇怪自己哪来的手绢。

她打开手绢想擦拭眼泪,忽然愣住,那是张女孩子用的手绢!
我终于记起那手绢,是黄小静给我包扎伤口的手绢。
我心里那个摇摇欲坠的玻璃杯一下打得粉碎。
她很认真的看了看手绢,忽然奇怪的笑了,就象她的魂魄瞬间回到了她自己身上。
她慢慢说:“袁洁没有这样的手绢。”
我只能微笑,象个无可狡辩的被擒获的惯犯。
她把手绢丢给我,轻轻吐一口长气。
我笑说:“你还想知道答案么?”
她慢慢摇头,凄美得如同即将冰化的仙子。
我心里一阵剧痛,一阵强大的失望象漫天的乌云无可阻挡的掩上我的世界。
我没有得到自己意想的快乐和轻松。
我轻声说:“回去?他们等很久了。”
她低头走到门口,我们正待进去,她忽然拉住了我,这次很轻。
她望着我说:“我还是想知道答案!”
我笑得很灿烂的说:“我喜欢过你。”
她忧喜不定的望着我,说:“喜欢我什么?”
我说:“喜欢你的身材。”
她忽然淡淡的笑了,象一朵白莲花微微绽开,美得没有一丝烟火味,象出水芙蓉,象冰山雪莲,我呆了一呆。
有人拍我的肩膀。
是一个保安,刚才打那裸男“小辣椒”围观中人之一,我敌意的看着他。
他说:“猛哥请你去坐坐,你老朋友也在。”
杨雯一下拉住我,说:“不要去。”
保安说:“是这位哥的老朋友。”
我狐疑着转过屏风,顺着他的指向注目望去,看见刚才那平头大汉和几个人在一张靠舞台前的桌子谈笑风声。
我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容。
有人笑着很快活的冲我走来,摇摇摆摆越过人群,他似乎开心得很。
那人走到我面前,很高兴的飞了一拳打在我肩膀上。
杨雯惊呼一声,一下拉住我后退。
我仔细辨认着那人,黝黑的面容,结实的身形,实在是看不出是否认得。
那人笑道:“逍哥,忘记我了?嗨,真是没良心啊?兄弟都忘了。”
我露出笑容,和那人紧紧拥抱。
杨雯惊疑不定的望着我们,犹如动画片里受了惊吓又莫名其妙的小动物。
那人叫文志鹏,是我的高中同学,结拜兄弟,现在是市公安局的一名刑警。到现在已经快三年没见了,可当年大家高中住校时睡上下铺,好得同一个饭盒吃饭,同一个洗脸盆。
洗脚盆不会共用,因为我们洗脚是在洗衣间里用水龙头直接冲洗的。
我们高兴得哈哈大笑。
我介绍说:“我的死党,文志鹏,高中同学,现在是一名优秀的警官,简称捕快,你可以叫他差爷。”
她微笑握手:“你好。”
文志鹏一边捶我,一边瞪大眼睛高兴的说:“哎呀,是嫂子吧?好漂亮啊!美女配帅哥,不错,都有眼光!”
我很尴尬的纠正,说:“是朋友。”
她一直含笑在听,对我说:“杨哥,你们老朋友见面,好好聊。我去看看袁洁他们。”
我说:“哦,你去忙吧。告诉他们,要过来一起玩玩也行。”
文志鹏小声说:“刚才和嫂子吵架了?”
我说:“什么哦?第一,不是嫂子,我还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嫂子呢;第二,没有吵架,你哪只眼睛看见吵架的?”
文志鹏乐了,说:“别虚伪了,我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你们分明是情侣的感觉。”
我说:“不说这个吧——咦,你和同事来玩?”
文志鹏说:“什么同事,我老大,领导!——不过说到这个你今天可要谢谢我们领导哦。”
我有点省悟了,说:“谢什么?”
文志鹏嗔怪的笑望我:“我老大帮你解了围啊,怎么?你以为你真能一个打十个?”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平头”被人忽然拉走的原因了。
我笑说:“都是你小子不好,我本来确实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被你破坏了。”
文志鹏说:“那我给你安排一场《监狱风云》怎么样?”
我们大笑。
那个中年人面皮白净,一身黑夹克,戴一副眼镜,也是金丝的,但和小马那种质地截然不同,而且他戴上感觉很儒雅很沉静,象个官场里的书生,使我油然而生亲切感。
他虽然文雅却很豪放,主动和我干了一杯。那平头叫李猛,在他面前嘻嘻哈哈,天真烂漫,犹如小姑娘般可爱,他却有些爱理不理。间或冷冷应和几句,李猛唯唯诺诺。
有李猛在场,我不便说感谢,只是道了几句钦佩之语,恭维了几句。那中年人很温和的看着我,问了几句我专业情况,感慨自己年华水逝,羡慕我们是七八点钟的太阳云云。
李猛很礼貌的和我碰杯,讲了几句诸如大水冲了龙王庙等江湖用语,又概括为不打不相识等等。我见他搜肠刮肚很费力才想出这么几句很草莽的语言,很同情的和他客套了一番。李猛胸口拍得鼓响,莫名其妙和我成了一见如故的兄弟。
中年人沉着的说:“行了小李,你那几下子,我还不知道,别把人家学生吓着了。”
我觉得这么魁梧剽悍的大汉,在中年人嘴里怎么就成了“小李”了呢?肚里一阵好笑。
李猛点头,笑说:“处座,在您老人家面前怎么敢耍飞刀呢?——行了,小兄弟以后有什么需要,包在我李猛身上,只要力量够,你说到我给你做到。”
文志鹏笑说:“力量够不够,都是你一句话嘛!”
李猛连连喊冤,说:“哎呀我的文哥,你这么看兄弟,兄弟怎么好做人?这样,今天我做个小东,请几位去小玩一圈,怎么样?”
中年人看看表,说:“不早了,我们几个也回去了,明天还有事。该说的已经说了,小李,你多长点记性啊!”
又对文志鹏说:“你陪老朋友吧!小李不是要请客吗?”
文志鹏高兴的说:“谢谢老大!”
中年人沉下脸来,对李猛说:“我可不欠你什么情,待会——”他转向文志鹏,说:“小文,你把我们这桌帐结了啊!别欠人家什么。你们朋友归朋友,两档事。”
他又抬手止住了李猛的劝词,说:“就这样。废话少点,规矩点,就行了。”
他亲切礼貌的同我握手道别。
一行人出门,我问文志鹏:“你老大专门管这个辖区啊?”
文志鹏很不屑的说:“哪呀?他管全区。管这老板,附近派出所就行了。”
我笑笑。
文志鹏说:“哎,老李人不错,请我们去花水湾温泉,去吧!”
我为难的说:“我老老少少可是带了五六个呢!”
文志鹏说:“?!那有什么,我这一个车,他再安排一个车不就结了?”
我看看表。
文志鹏说:“才十二点半,早呢,去吧,明天上午我休息,下午才有事。你们几个——明天好象是周六吧,怕什么?”
盛情难却。
袁洁自然同意,小马自然也同意,杨雯没什么意见,李娟也同意,清凉虽然不同意,可也没法反对。
当晚夜色如墨流,在对家里千篇一律的谎言后,我很轻松的随车而往。
文志鹏坚持要和我一车,准备和我夜聊友情,还坚持要把杨雯留在这车,我坚决反对了,说你娃尽会谈荤段子,人家会半路跳车,弄出人命。
文志鹏呵呵大笑,等我这车只留下了小马和清凉,他悄悄问我怎么回事:“闹别扭了?”
我推他,眼睛往后瞟瞟。清凉很不带劲的倨坐在后,耳朵里塞着随身听,嘴里哼哼有声。
文志鹏很会意的转移了话题,我又问:“那个老李到底怎么样,我们所有的美女都装那车了,会不会被一网打尽?”
文志鹏大笑,说:“他不敢。”
车如狂马,一路飞奔,夜风凉凉,可是新鲜,把适才的不快与抑郁一扫车后,我们谈学校、谈老同学、谈当时自己的出丑、谈初恋的感动、谈校外的通宵录象、谈校门口的“麻辣烫”。我们感伤、我们缅怀、我们弥感时光流逝、青春不再、友情可贵。
车行陡坡,文志鹏不服气的和李猛赛车,我们在盘转崎岖的山路上左旋右绕,魂飞魄散,尖呼连连。我正色警告文志鹏:“老文,不能再快了,那车美女恐怕已经全晕了。”
李猛的车在身后,为了赶上这个疯狂的捕快,车灯乱扫,一路紧追慢赶。
文志鹏往后看了一眼,笑说:“我只是想告诉他,他只是一痞子,得永远跟在人民警察的身后。”
我白他一眼,说:“人民警察会被痞子追得末路狂花?”
《末路狂花》是我们中学时代在校外看通宵镭射时看的。
文志鹏减慢了速度,哈哈笑说:“你还记得这部片子啊?——其实,我们是有点象末路,一群狂花可是在后面那车哦!”
我们一起大笑。
我们终于在半山一处下榻。雾气将夜色中的山整个笼罩着,我们觉得自己象被丢在魔鬼的城池。文志鹏打个哈欠使劲揉眼伸懒腰,我说:“你这个疯子,居然只开了不到三个小时。现在知道精力透支了吧?”
文志鹏笑着看清凉他们朝深山处学狼嚎,神秘的说:“我说出来你要吓一跳。”
我笑说:“讲鬼故事?”
文志鹏说:“我刚才在车上开着车睡着了一会。”
我对他拳打脚踢,文志鹏笑着逃跑。
我站下来,微笑看着他。
忽然我的目光凝住,我看见杨雯手里的传呼在夜色里滴滴作响,红色的小灯闪闪发光。
杨雯的眼睛正紧张望向我。
谁给她打的传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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