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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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眼下,正是农闲时节。玉米、大豆、芝麻等农作物正在汲取着养分,茁壮生长。夜间,要是置身于它们中间,能听到它们成长的吱吱声。
妇女们,也有男人,总是三五成群的于下午牵着自家的羊到沟底河坡一面坐在树荫下说话,一面让羊自由采食。也有在大堤上放羊的。小巧家的羊改由她娘放了。她弟弟宝珠仍然抱着她娘的胳膊跟随着。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和小伙伴们一同玩耍。这个时候,她娘就会再三叮嘱他,离我弟远些,免得再次被打。可是,一离开她娘,这些话他就忘了。小弟对他也改变了看法,不再凶他,并且还相当的照顾他。
我在柳树下苦等的事儿多少传到了小巧的耳朵里一些。她被我的痴情打动,有心前去和我相会,又担心爹娘因此伤心难过,左右为难,烦躁不安。这一天下午,她心中想着我一定还会在柳树下等待,便打算前去。可是,她的脚还没有迈出大门,她娘就喊住她,说道:“巧儿,是不是到柳树下见他去呀?你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啊!”说着,抹起眼泪。她爹从屋里来到院子里,吼道:“还不会来!”“爹——”小巧喊了一声。“别叫我爹!我承受不起!”她爹怒道。小巧无奈,只好退回到房间里,蒙头伤心。一会,又烦躁的下床,坐在梳妆台前逼着自己静下心来看书。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当小巧抬起头来时,已是夕阳西下了。
小巧从书本上抬起头,伸伸懒腰,揉揉眼睛,发现太阳已经只照着对面灶屋的房顶了,心想该喂鸡了,可是她转念又想,再停会儿也不迟,反正现在天黑得晚,于是又把目光放回到面前的书本上。书本从中间打开,安静的躺在紫红色梳妆台上,上面压着一把枣红色木梳。梳妆台上除了这本书和压在书上的木梳之外,还放着一面小圆镜子和一瓶海飞丝洗发膏,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了。
她将紫红色木椅向前挪了挪,以便身子能够坐得更直一些,身姿摆放的更舒服一些。她用一只手拿起木梳,用另一只手翻动书页,吃吃轻笑道:“咋都是这样的啊,不是聂赫(这个字她读赤)留多夫,就是玛什么娃,还难听还难记,真够笨的。”可是,当她的目光落到“信”字上时,便不再吃吃轻笑了,因为她想起了她写的信。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给一个男孩写信,为了写这封信,她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接着,她就想到平生收到的第一封来自一个男孩子的回信,想到我可能还在苦苦等待,又见爹娘都不在家,便把家里的房门一一锁好,径直朝大堤走去。站在大堤上,她没能看见我的身影,心中便十分的沉重起来,料想我可能因等不到结果而心灰意冷了,心绪恹恹的回到家里。想到我信中所说,担心我的身体,心中难以安宁,就又锁了房门,打算到我家一趟。走到拐角处,也就是那条把她吓得惊叫一声的夜狗横窜的地方,迎面遇见弯着腰拄着拐杖的安爷爷,他正一面叹息一面咳嗽的往家走。看见小巧,像好久没和人说过话似的,拦住她反反复复的说着同一句话:“这女娃子不学好,都得不到好下场。”并且还一个劲的摇头,像吃了摇头丸似的。她心中一顿,觉得他这话就是说给她一个人的,因为那个雨夜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和一个男的在一起。又想起这些天来爹娘的说教和强硬的反对态度,以及我父母话语中的深意,心中又十分的犹豫,也不和安爷爷打招呼,转身往家走。她边走便想该如何把心里的感受说给我听。想来想去,她决定还采用写信的方式。在信中,她十分郑重的诉说了自己的心情,并约定在七月七日晚上在柳树下见面。此时,她想到了“耳鬓厮磨”“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等描写爱情的词语,不禁面红心跳,想象出许多美好的情景,把所有的烦恼和困难抛在了脑后。
小巧把信夹在那本没有封面的书里,愉快的来到院子里。
下落的太阳总是去的很快。此时,太阳已经被西屋挡住了,看不到它现在的位置,也看不到火红的或者橘红的晚霞。头顶上的天空是蓝色的,没有云彩,不知道她们都飘到哪儿去了。绝大部分树叶都是静止的,只有一两片兀自的摇动,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奇的力量,按老话说,那是鬼魂拨弄的。知了的叫声还是那样的响亮,那样的井然有序,一点也没有夜晚将至的慌乱。鸡有的从地上飞上墙头,再从墙头飞上树枝,伸缩着脖颈,寻找它们熟悉的栖息之所,有的围在她的周围,咯咯的叫着,引得鸭子也呱呱的乱叫,从鸭圈里大摇大摆的钻出来。原本卧在大门口的小花狗也站起来,慢条斯理的走到她身旁,摇摆着尾巴,扬脸望着她。
她到灶屋里为它们弄来了一盆用水和好的麦麸子,还没有放到地上,鸡鸭就围了上来。站在树枝上的鸡查看了一下地形,像大鸟一样飞下来,挤挤抗抗的加入到抢食的行列。小花狗开始还只是站在原地观望,等她一离开,它就像饿虎扑食一样猛扑过去,吓得鸡鸭惊叫着乱飞。她喊了一声“花子”,它回头看看她,很不情愿的走回到她身边,用柔软的黑白相间的毛皮摩擦她的小腿。
这时,小弟来了。小弟是受狗子的委托前来寻找宝珠的。他们在河底等着他。关于宝珠,我这里想多说两句。
小巧娘在生下她后,就再也怀不住孩子了,只要稍微用些力气,胎儿就会自动的掉出来。为此,一家人愁得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她爹娘的感情也滑到了最低谷,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夫妻之间,吵闹是避免不了的,俗话说,谁家的灶屋里不冒烟啊,又说舌头和牙还打架哩,说的都是这个理儿,问题是经常性的吵闹就显得不正常了。夫妻之间,吵闹可以说是一把双刃剑,用的好了,能起到缓解紧张情绪,增进感情的功效,用的不好了,则只能破坏感情,甚至使家庭破裂。感情基础再好的夫妻,也经不起没完没了的吵闹。她爹娘终于有一天正式分床而居,谁也不理谁,谁也不操谁的心,各人干各人的活,各人吃各人的饭,直到几年后的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那一晚,雨下得特别大,风刮得特别狂,一个接一个的闪电把夜晚照耀得如同白昼,炸雷就像是在耳朵边炸响。这种天气,人们都说是百余年来从未见过的。她娘躺在床上,吓得紧紧搂住她,缩成一团。这时,窗外传来了小孩的哭叫(其实这是发春的猫在叫),哀哀怨怨,如泣如诉。她娘以为是那些短命的胎儿来找她索命来了,再也顾不了强大的自尊心,发出了求救的信号。风雨过后,留给这片大地的是一片狼藉,夫妻俩共同打扫院落里的残枝败叶,共同收拾吊在树上的树头粗枝。在这种共同劳动相互协作之中,他们的感情得到了很好的修复,随之而来的便是腾腾燃烧起来的对禁锢了许久的**的渴望。当夜晚再次来临的时候,他们心照不宣的忙完自己的活:他收拾完家务,她哄小孩睡着,然后便紧紧的纠缠在一起。奇怪的是,她娘这次怀孕后,没有再犯习惯性流产的错误,经过十月怀胎,顺利产下了她弟弟。由于这个男孩来之不易,她爹给他取名“保住”,她娘嫌这两个字不雅观,便把它们改成“宝柱”,取义为“宝贝的顶梁柱”。她爹又嫌这两个字的意思太重,怕他承受不住,于是又把“宝柱”改为“宝珠”,说是女孩的生命力强,就把她当作女孩来养好了。还真应了她爹的话,宝珠从小就身体健康,在一家人的精心呵护下,快快活活的成长起来了。当然,她爹娘再也没有大闹过。不过,让她爹有点遗憾的是,自从有了宝珠,她娘就再也没有怀过孕。
小弟和宝珠年龄相仿,但性格上却存在着相当大的差异,一个豪放大度,不拘小节,一个腼腆小气,女儿心重。小弟看不惯宝珠的扭扭捏捏的样子,反过来,宝珠也受不了小弟的霸道气,因此,才有上一次的打斗。事件发生后,细心的小巧考虑到和我的关系,对小弟和宝珠做了大量的思想工作,不但让两个人摈弃前嫌,而且还成了好朋友。
宝珠不在家,小弟也无心在这里逗留,转身就走。小巧喊住他,让他稍等一会儿,回到屋里拿来夹着信的书。小弟嘟囔道:“小巧姐,你不会自己去给俺哥啊!”她笑道:“小样儿,老老实实的办事,有赏!”然后,把书交给小弟说:“把这本书交给你哥吧。”小弟接过书,走出她家的大门,边走边翻动书页,没有注意到迎面走过来的她爹,更没有注意到从书页中飘落的信纸。
她爹见小弟从他家里出来,手中拿着书,边走边看,心想:“这个混世魔王什么时候学好了?要是小宝珠身上能多一点他身上的霸气就好了,那孩子的个性太过柔弱了••••••”猛然见一张纸条悠然的飘落下来,心中纳闷,走过去弯腰拾起,一面想着“这是什么东西啊”一面翻看,只见上面写道:“治国哥,你只知道你的苦,可知道我的苦啊!许多天来,我反复的想你说的话,像云烟一样,说的多好啊,谁都逃不过云烟的命运,总有一天会消散不见的,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还要锁住我们的情感呢?既然你什么都不怕,那我还顾虑什么呢?你再耐心等待几天,到了七月七,我们晚上柳树下见!”

她爹的脸色十分严肃,怒冲冲的往家走,心中暗骂:“这个死丫头,真是没了王法了,痴心不改!看我怎么教训你!”可转念又想,“这闺女太有主见了,不过办事还是很有分寸的,想她也不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采用以前的老办法较好,不要过分的逼她,要是逼急了,她也和刘湘学着,那就••••••”他把信纸装进裤兜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大门,倒背起双手,走进院子。
她刚在紫红色梳妆台前的紫红色木椅上坐下,双手刚刚托住好看的下巴,就听见大门响,接着看见她爹倒背着手走进院子,便说了声:“大,回来啦。”然后习惯性的等着她爹和她说话,可是眼看她爹都走进堂屋了,也没听到一个字,于是,满脑子里都是“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了。
七月七,因为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而与众不同,并为这个人间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名篇佳句。所以,这一天被人们看做东方的情人节。这天晚上,要好的年轻姑娘们会按照习俗,到菜地里割韭菜,谁家的好就割谁家的,然后回来包饺子,并且在三个饺子里分别包上钱币、红线和红枣。吃到钱币的有福,吃到红线的心巧,吃到红枣的早婚。然后,她们躲藏在葡萄或青藤架下,屏气静心的偷听牛郎和织女的悄悄话。这对被王母娘娘硬拆散开来的恩爱夫妻,在这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时,该有多少话语要说啊!听完悄悄话,她们便相互打趣,取笑玩乐,直到深夜,这才散了各自回家。
这天下午,天气晴朗,红霞满天。小巧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怀揣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准备出门。生长了二十年,她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孩正式的在夜晚约会,想到不知道该和心中的他保持怎样的一个距离才能使他满意、不知道该使用何种柔情才能让他的心安生下来、爱自己一生一世时,心中紧张的不得了。可是,当想到约会时的甜蜜、想到这个男孩是那么的耀眼,是那么的让人心动、想到幸福的大门正在被她的心隆隆的打开、想到今天晚上她将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女孩时,她的心又高兴的不得了。然而,当她想到他不久就要出去参加工作、想到欧阳惠的存在、想到爹娘对她和他相爱的态度时,心中又郁闷的不得了。
她爹当然知道她要去哪儿、干什么,可是他并不拦她,因为今天他没有阻拦她的理由,今天是七月七。当然,他更不会告诉她真实情况,只是拿冷眼目送她心事重重的出门。她娘看到女儿把自己打扮得跟天仙似的,一面为自己生养了这么一个女儿而感到无限的自豪,一面满腹疑虑的问:“她爹,你看巧儿这孩子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她爹冷笑一声,反问道:“哼,你自己养的闺女你不知道啊?”“你这话是咋说的!感情她是我一个人的闺女,不是你闺女啊!”她娘不满的斜了一眼她爹,说道。“她没有得到你的同意吗?”她爹带着气问。“我同意啥了?”她娘不解的问。“真没和你说过吗?那你自己看看吧。”她爹把手伸进裤兜,可是转念一想,按他的话说,她娘是个嘴里夹不住个热屁主儿,要是知道了信的事儿,一准的会和她说,这样她就不会死心了,所以就打消了让她看信的念头。她娘不明就里,盯着她的手在裤兜里摸,见他只掏出一支烟,问道:“你让我看看啥?”他紧皱眉头,一只手拿着打火机,一只手弯成半圆形放在上面挡风。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不管有没有风,只要点烟,不论给自己还是给别人,他都会拿出这个姿势的。“看啥,看看你的宝贝闺女呗。”他说,香烟随着他那微微翘起的嘴唇的蠕动,也一颤一颤的。“还用你教我啊!”她娘瞪了他一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
且不说她爹娘在家里各想各的心事,单说她来到大堤上后,立刻受到了在这里纳凉的所有人赞叹,她只是笑而不答,沿着大堤向西走,留下窃窃私语在身后,“不知道这闺女想找个啥样的。”“你咋还不知道啊,她和李治国两个人早好了,就是爹娘反对的厉害,真怕呀!”••••••
西天的彩霞飞卷,绚丽的色彩斑斓,还有那横过天际的飞机,折射着沉下去的太阳光亮,留下一道洁白的云烟。这云烟,改变着曲线,缓慢的变宽,变宽,逐渐的消散,消散,直到再也寻不着,看不见。云烟啊云烟,你终究是要消散,消散的再也寻不着看不见,那么趁你还在的时候,就尽可能的展示你的美丽吧!
鸟儿啊,你的伴儿呢?你煽动有力的翅膀,急急忙忙的飞翔,是在寻找他么?他去了哪里呀,为何要留下你自己,孤孤单单的翱翔?你们吵架了么?你们鸟儿也像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么?你回家去吧,说不定,他正在家里急切等待着你的归来!有家,多好啊!
小巧这样想着,下了大堤,来到王月的家,说了一会话,两个人一起来到张香的家,然后三个人说说笑笑的去叫周丽雅,可是她刚巧不在家,于是三个人有些失落的前往菜园,弄了一些韭菜,一起回到小巧的家,和面包饺子。看到这样,小巧的娘放下心来。可她爹怀疑这是不是她为自己赴约释放的烟幕弹,时刻提高警惕,不敢大意。
饺子做好后,三个姑娘紧张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都希望自己占全福、巧、早。结果,这三个饺子全被小巧一个人吃了,她爹娘很是欢喜。张香和王月不干了,非说小巧在饺子上做了手脚。三个姑娘打闹着,说笑着,走出小巧家的大门,寻找能够听悄悄话的地方。小巧爹悄悄地尾随在后面。
此时,一弯勾月挂在碧蓝的西天。三个姑娘一面仰脸寻找着牛郎织女星,一面顺着大堤往西走。张香突然想起申梅家里有葡萄架,于是三个人便来到申梅的家里。申梅的父亲申有财不在家,她娘热情的招待三位姑娘,并告诉她们申梅不在家,当得知她们的来意后,就回到屋里,不再打搅她们。小巧和她们在葡萄架下听了一会,便说有事,要回去。王月拉着她不让走。张香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笑道:“小巧,你今天可是有心事啊!王月,别耽搁人家的好事了,今天可是织女会牛郎呀!”王月一下子明白过来,禁不住的取笑小巧。
小巧既兴奋又紧张的来到柳树下,见没有人,想着我可能还没有来,就坐下来等待。过了许久,还没见我,就发急起来,站起来来回走动。又过了一段时间,心情沉重的来到大堤上,双眼早已经模糊不清了。她在大堤上伤心垂泪,脚步越来越慢,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费她巨大的能量。她的神情越来越沮丧,每向前挪动一步,沮丧的神情就增加十分。弯月隐没在云后,她孤独的身影在模糊中来回游动,像个美丽的幽灵。
远远传来小弟的声音:“真过瘾!明天还来!”
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喊道:“治军,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儿,说吧,小巧姐。”小弟远远的回道,“快点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哩。”
“我给你的书你给你哥了吗?”她焦虑的问,快步走向小弟。
“给了,我一回家就给他了,他还问我那是啥书哩。没事了吧,我们走啦。”小弟的声音渐去渐远,连同他的人一同消失在朦胧之外。
天空中布满了星星,有的还冲她眨眼睛。她想寻找牛郎星,可是天河不明显,牛郎星混迹于群星之中,难辨真伪。她又寻找北斗星,可是不知为什么,北斗星变得模糊不清。她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整个星空又是一片模糊了。小巧父亲在路上被人拦住,拉去打牌。玩了大约三四个小时,猛然想起女儿,放心不下,借解手之名,溜了出来,急急的往大堤走。看到女儿这样,心中既疼爱又得意,想着“我的傻闺女呀,这下你可要死心了吧!”,把她带回家里。回到家之后,她眼前的一切重归清朗。
而此时的我,站在院子了反复的吟咏着一首词: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爹娘见我这样,心中忧虑,坐在堂屋里商量怎样才能祛除我的心病,自不必说。二姐、申梅、赵菊和周丽雅她们不解其中之意,围过来相问,见我悲切之情甚浓,随安慰我几句,叹息两声,一面取笑着二姐,一面走出大门。吃饺子的时候,二姐同样吃到了包着福、巧、早的三个饺子。为此,爹娘心中甚是高兴,后来见我如此,便喜忧交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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