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纽约迷案(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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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感觉到,波姬丝的寓所有某个人在等着我。我是不能再逃避的了。我得面对。我也得有准备,于是我问波姬丝,“你车上有枪么?”
“你会用枪?”波姬丝脱口而出,还显得有点惊讶。在她心目中,我这个诗人跟枪是毫无关系的,也不应该有关系。可世间事,谁说得清?谁又能确定这是应该的,那是不应该的呢?很多不应该的事,偏偏就应该了。
“马马虎虎吧。”我笑说。波姬丝却疑惑地望了一望我,然后问道,“你要枪干嘛?”
“杀人呗。”
“卟嗤”一声,波姬丝禁不住笑道,“你杀人?我看你连只鸡都不敢杀。”
她真说对了。我长这么大,还真没杀过一只鸡。
“可我杀过一条壁虎。”我认真道。
“那算什么呀?”
“道理是一样的,无非都是生命。”我说。
波姬丝不吭声了。也许她觉得我说的不无道理。
因为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就像时间既偏爱人类,也有所保留。它不能让人类自身像鸟那样飞翔,像大象那样孔武有力,像鱼那样在水中自由呼吸,像蛇那样拥有毒牙……因为那样的话,人类早把万物消灭光了。
因此,时间既有所偏爱,又不失公平的原则。它给予万物不同的特性,让万物形成一条生物链,缺一不可。无疑,人类过去对此是懵懵然的。人类太在乎老虎、狮子等等当初对自己的讥笑,将报复的心态发挥到极致,刀枪并用,很是威风了几千年。直到对有些动物几乎赶尽杀绝之后,受到了自然界的报复之后,方才明白自己破坏了万物的生物链。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至少,我们今天学会了保护动物。
毕竟,人类还太年轻,时常意气用事。在对动物的战斗大获全胜之后,人类便开始了大规模的自相残杀。也就是说,人的杀心,是从捕杀动物开始的。
每次面对血流成河的战争,我们都会问:为啥?为啥会这样的?
不是没有反思,不是没有总结,就是难于反省,难于彻底醒悟。其实这急不来,因为这是人类发展的必然。有人因痛恨人类自身的你争我斗,而情愿人类像石头一样,无思无想、无欲无求。我认为大可不必这样走极端。既然时间给了人类的**与冷漠、爱与恨、善良和奸诈、开怀和狭隘、高尚和卑鄙、美丽和丑恶、纯真和虚伪、忠实和背叛、梦幻和绝望等等的生命品质,我们就得勇敢地面对和接受,而不是逃避。恐怖行为,时常也就是一种逃避。他们不敢面对现实,希望恐怖行为一夜间就可以改变世界。即使你是美的,你是好的,你是人类的文化精华,也恐怖你没商量。
因此,我们不能因为**燃烧得过度而偏向冷漠,不能因为仇恨带来了战争而忘记了人类的爱,不能因为存在奸诈而抹杀善良,不能因为太多狭隘而不懂开怀,不能因为卑鄙当道就抛开高尚,不能因为盛行丑恶就失去对美丽的信心,不能因为纯真被践踏就向虚伪投降,不能因为忠实不被看重就心生背叛,不能因为梦幻不能实现就走向绝望。因为没有**的燃烧,我们的先祖不会拿起石头去掷出生存、发展的天地;没有爱的相亲相融,我们不会聚集而居,不会有村庄和城市;即使是仇恨,时常也是一种良好的品格,比如对假丑恶、对**、对封建**等等的仇恨,就不是坏事。也就是说,时间让人类从单纯走向丰富,由只知道“吃”的**发展成七情六欲,是人类从愚味走向文明的动力。

人类的幸福,首先来自时间为人类提供了一个由万物组成的丰富多彩的自然界,由万物向人类提供了足够的知识源泉。是奔跑的动物,启发我们去发明车;是飞翔的动物,激励我们创造了飞行器;是不朽的石头,让我们产生永生的**;是齐心的蚂蚁,使我们知道了团结的力量……万物,不管我们怎样对待它们,它们都始终如一地、无怨无悔地为我们演示着我们未知的知识和技能。即使是朝生夕死的菌类,亦为我们演示着生命速成的科学。倘若我们将它们速成生命的基因,转化到庄稼身上,不说一年种十造水稻,单是让水稻速生速长,就可以为我们节省大量的时间和资源。可以说,当我们人类拥有了万物独特的知识,我们的科学文明必将更加光辉灿烂。因此,我们对万物要感恩,而不是灭绝。
从这个角度说,杀死一条壁虎,和杀死一个人,本质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对生命的扼杀。
也正因为如此,人类便制定了许多游戏规则,谁违背这个规则,去自行行事,那就是犯罪。
我要枪,是为了防身。当我遭到袭击的时候,我奋起还击,那就属于正当防卫。这是游戏规则所规定的。而且,我感觉到,到波姬丝寓所的人,跟“纽约迷案”有关。如果他真的就是那个凶手,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但看波姬丝好像不大在乎我拿不拿枪,我也没再坚持。老实说,二十多年没摸过枪了,我拿起来恐怕还会手颤。与其拿着是累赘,倒不如不拿。
很快就到了公寓楼前。
下了车,走入电梯。电梯就我们两个人。我发现波姬丝的脸色有些凝重,不由笑问,“在想着什么严重的问题?”
“没有呀。”波姬丝回过神来,望着我说。我将她搂入怀里,轻抚她的背脊,希望她能轻松起来。我也希望我自己的感觉是错的,她的寓所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来。我们回寓所,是回家,是回爱巢,是享受人生的美妙。
到了十八楼,我们走出电梯。
快到家门前的时候,波姬丝拿出钥匙,正准备开门。我忙悄声对她道,“让我来。”
波姬丝满脸疑惑,不知我搞什么鬼。我拿过钥匙,让她停在我身后。
贴着门边的墙,我只把手伸去开门。轻轻地开,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但门锁开时的“咔嗒”一声响,却出卖了我们。
“砰砰砰”三声枪响。
硬木门顿然冒出三缕烟。
我猛地一脚踹开门,就势滚地而进。
又是“砰砰砰”三枪射来,射在我刚滚过的地板上。说明我的速度快过他,不由信心大增,凭直觉,便将钥匙朝沙发那边掷过去。
只听“哟”的一声响起。
但瞬即,一个蒙面汉子翻过沙发,挥舞着手中的枪,正朝我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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