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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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方子谦又一次抓住韩璐羽的衣袖,“你到底去哪里啊?这样着急。”
“我是去完颜老头那里,要他不要赶着上京去。”韩璐羽一看方子谦不依不饶的样子,只得站住脚步,看方子谦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
“那个老头……”方子谦听了他的话,脸上有些古怪的道,“你这些天没有收到完颜老头的情报么?”看到韩璐羽有些茫然的摇头,他无奈的道,“那老头自己只怕都没有你这样心急,人家滑头着呢……”又见韩璐羽奇怪的望着他,方子谦摊开双手道,“自从九月二十五那天接到圣旨,说是即刻进京,可是完颜老头借口疾病缠身,就要拖延时日。后来虽然在宫内的太监反复催促下不得不收拾行李作进京的准备,可是老头这行李收拾起来就是四五天,还没有看到他动身,完颜阿喜这个老狐狸哪里是在准备进京,分明就是在搬家。”
“嘿嘿,”韩璐羽听后嘴角上翘,闭上眼微微思考一阵,才带着诡异的神情对方子谦道,“子谦,你继续注意全国各地的情形,我么……给完颜老头吃一副药去。”说着他转身离开了帅帐。
金国两淮制置使的官邸就在当初宋国的官衙旧址,韩璐羽也懒的为完颜阿喜这个看着快要死的老头再新建什么豪华府邸,只是收拾一下就让完颜阿喜住了进去。据说当时的官衙中还有没有收拾干净的血迹留在那里,将阿喜几个年轻美貌的小妾吓的不轻。
谁知阿喜这个老头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根本就对韩璐羽没有一句抱怨的言语,反是韩璐羽有些过意不去,阿喜毕竟是他顶头上司,只得在后来送去不少的宋国丝绸、金银饰物,将一开始有些生硬的关系缓和下来。
只是这些年完颜阿喜总是病势缠身,能够亲自主政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虽然阿喜在两淮也大肆安插了许多亲信,可是比起韩璐羽早早下手在军政财务等要害衙门安插下的人相比,阿喜的亲信显得是那样的人单势孤,好些跟着阿喜赴任的女真子弟忍受不了大事小情看汉人眼色做事的情形,纷纷向阿喜请辞,任老头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是以韩璐羽和完颜阿喜两个人的关系,只能说是表面热情罢了。
到了制置使大人的官衙,按照规矩递上名帖,韩璐羽借着等待的时间悠闲的看着几个制置使大人的家奴从屋中慢慢悠悠的搬出一个笨重的衣箱放到院子里。可是当韩璐羽转了一圈回到原处之后,却惊讶地看到刚才院中摆放衣箱的地方已经变得空空如也,而家奴们又慢吞吞的从屋里把一个一模一样的箱子搬了出来,仍旧却放在了这里,让韩璐羽顿时生出了“莫非这世上真有东西会自己长腿跑回屋里”的念头。“就这样准备上京的行李?”他心中闪过一个好笑的想法,“这样准备下来,只怕三五年内完颜阿喜这个老家伙都走不出这座制置使官衙呢……”
在迎接出来的管家引领下,韩璐羽来到了后宅的花厅,说实话,完颜阿喜经常在后宅接待韩璐羽,虽然这样看着两人亲密无间,可是韩璐羽毕竟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让一个年轻男人经常跑到自己的后宅来,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不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忌惮。韩璐羽曾经在心中暗自揣测,这个完颜阿喜如此作为,是要向他示好呢?还是想要抓住自己什么把柄以便弹劾他?心中既然生出警惕,年轻的制置副使大人自不会再搭理那些对他作出种种媚态的美貌姬妾。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还没有进门,韩璐羽就高声对半卧在躺椅上的完颜阿喜道贺起来。
“哦?璐羽也接到进京的旨意了?”阿喜自认年岁可以比上韩璐羽的叔祖韩天臣,也就作出长者姿态,用称呼韩璐羽的名字来表示两人之间的亲密。可事实上,这个老头只要身上病情稍稍减轻,自己能爬起来的时候,总是在训练制置使官衙中他从前个任所带来的那五百亲卫。
“啊?”故意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韩璐羽奇怪的道,“我是向大人恭贺升任平章政事一职,与上京何干?”
这下连完颜阿喜也被搞糊涂了,“平章政事?老夫何时竟然升任如此高位?为什么老夫没有收到消息啊?璐羽是从何处知晓的?”奇怪归奇怪,对于能做到平章政事,老头还是很感兴趣的。
心中骂上一句“官迷”,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异色,他笑着递上了一份经过修改的情报,“这是小子一个手下从西京送来的消息,详细正式的任命也不会超过十天就会到达吧。”
看过那张文字的完颜阿喜“啊”的一声,从卧榻上坐起身子,随即发觉他的身体并不能支撑他作出那样龙精虎猛的动作,老头以比之坐起快上一倍的速度又倒在了卧榻上,有气无力的问道,“璐羽莫要蒙我,这些可是谋逆的大罪,你我都是国家重臣,不要胡乱言语,更不可随意开玩笑啊。”

“这情报断不会出错,”韩璐羽摆手让老头放心,“关键是看大人是否想要接受这个任命了。”
“这个……”完颜阿喜在官场打混一辈子,如何不清楚其中的奥妙,如果接受了这任命,一旦完颜合达事败,他又如何能脱的了干系,“可是……若是合达成事,而我又没有附从,岂不是也要出事?”他低声嘀咕着。
看着老头犹豫不定的样子,韩璐羽心中冷笑,脸上却作出关心的样子道,“大人,难道十分为难么?”
完颜阿喜抬头看到韩璐羽镇定的样子,心中忽然想到什么,对他的副手问道,“璐羽既然如此沉稳,一定是有了腹案,何不说出来,你我商量一下?”
“这个……小子有一个不成熟的对策,”装作惶恐的样子,韩璐羽摸着颌下不长的胡须,慢条思屡的道,“其实呢,这两伙人打来打去的,都是皇族之间的事情,就是不知道大人是否也有与他们相同的心思?”
相同的心思?完颜阿喜不过是略微一愣,就明了韩璐羽的意思,什么相同的心思,还不就是在问他阿喜是不是也想当皇帝。这个心思要说老头没有,那是假的,可是,这样的想法又如何能对外人说,更不可能对一个与老头不是一条心的人说了,万一说出来后韩璐羽将老头拿下,送到正在对峙的两伙人之中的任何一边,完颜阿喜都将不得好死。是以,老头捋着胡须,闭眼思考一阵,才慢声道,“老夫为国尽忠,惟有一死而已,璐羽以后不要再胡乱猜疑老夫。”
看到老头作态,韩璐羽也不点破,只是作出一副更加高兴的样子道,“那就更加简单了,”看到老头有些奇怪的样子,他作个手势,“大人如今为合达与永济所看重者,不过就是两淮的兵马而已。现今合达已经开出价码,要用平章政事和枢密副使来收买两淮的兵马。那么永济呢?他给大人的仅仅是一个虚置的王爷。不过……”说着,他话语一转,“不过,这是完颜合达起事以前的价码,完颜合达起事造反,永济自然首先要镇压合达,为了安抚局势,相信他还会开出一个更好的条件。现如今,大人只要待价而沽,看谁出价最高,就帮助谁。我相信,凭借两淮的精兵,加到任何一边,都是足以扭转乾坤的力量。”
完颜阿喜被韩璐羽说的直点头,可是老头心中却闪过一个念头——这两淮的精兵是闻名金宋两国,可是他们到底不是我完颜阿喜的,而是你韩璐羽的私产,我又如何能动用呢?
韩璐羽如何看不出老头眼中流露的疑惑,他继续出言道,“不过,看大人的身子,这上战阵的事情还是由璐羽代劳的好,不过……”说着他故作为难的样子道,“不过,璐羽仅仅是偏居一隅的武夫罢了,代替大人上阵杀敌,只怕在名分上说不过去。”
阿喜立时明白,这是韩璐羽在向他开价了,老头知机的顺着自己副手的话语道,“璐羽放心,老夫自是不会让你为难,你看,如果事成,老夫保举璐羽为两淮制置使兼任武安军总管如何?”
金国的先帝从彝在将韩璐羽困在两淮后,给了两淮兵马一个武安军的名号,军总管自是身为两淮制置使的完颜阿喜兼任,韩璐羽现在是武安军的副总管。
听到完颜阿喜的出价,韩璐羽有些迟疑的道,“大人升迁,小的自是也会随着大人一起高升,这个……”
完颜阿喜听出韩璐羽的意思,那是在说,‘你走了,制置使的位置难道还会落在别人手中?这个出价不满意,再换换。’老头有些犹豫,一颗心高高悬起的问道,“那璐羽的意思是……”
“嘿嘿,小子也是想要为国尽忠罢了,”韩璐羽一脸不怕你不答应的神情道,“那山东制置使徒单金寿一向看着小子不顺眼,还希望大人能将此人罢去,由小子兼任算了。”
“啊……”完颜阿喜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大骂韩璐羽,真是野心不小,霸占了两淮后仍不知足,竟然还想得到山东两路,可是他脸上也跟着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其实没有什么太难的,可就是不知道老夫那时的职权能不能帮到璐羽啊……”老头还价了。
暗骂一句狡猾,两淮制置副使大人拍着胸脯道,“小子一定为大人效死力,让大人只在一人之下,大人看看可好?”
“真的?”听到这话,完颜阿喜眼中几乎可以放出电光出来,“璐羽不是在哄骗老夫?”
“大人难道是对两淮的精兵没有信心?”韩璐羽反问过去。
“有,有,有,”完颜阿喜此时也不顾自己的身子是否经受的住,强自坐起身子一把拉住韩璐羽的手,“璐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花厅那响起大小两只狐狸阴险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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