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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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锅锅,2005年10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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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韩承宪的声音很平直,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将韩璐羽的来信放下,与兄长一样是趴在床上的向世诚转过头望向问话者,没有直接回答,又将问题踢了回去,“你呢?对于父亲的信,你的看法是什么?”
“宁可以狮搏兔,不要作孤注一掷。”韩承宪的双眼直直的看向前方,但是从他没有任何焦点的视线瞧来,此时这位年轻的千户大人,心思早就漂离此地,空洞的眼神并不阻碍他继续说话,“父亲说的好,名将之道乃是运筹帷幄、决算千里,名将固然是常胜不败,但在他们常胜的背后,乃是知己知彼、庙算决胜、筹谋军势,这些才是常胜之源,如此一来,纵使失败,也不过是小负一阵,于实力并无过大损失,回头再战,仍可以取得全胜,不失名将威名。而我前日不过凭着一时的悍勇之气,挟大胜之威,胜了乃是孤注一掷,己身损失巨大,败了那就要身死当场,再无翻本的实力。要作名将,就要学会运筹帷幄,学会以狮搏兔,决不给敌人留下一丝胜机。”
看着好像一夜之间成熟起来的韩承宪,向世诚思考了很久,才张口道,“我有一点教训,不知道对不对……”转脸看到韩承宪一脸的不愉之色,急忙笑着道,“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接着,他微微整理下思路道,“我想,除去运筹帷幄、以狮搏兔外,还应该对比双方的实力,若是对方实力过于弱小,我们何必出兵,只要一纸书信就可以招降他们……”
“若是他们不降呢?人总是有骨气的,古训说的好,‘威武不能屈’,若是在强势面前就低头,弱者面前就逞强,这样的人我宁可不要,就是招到我的部下中,我还要睁着一只眼睛防备他们,实在太累了,不如将他们一次处决掉简单……”
听到这话,向世诚浑身打个冷战,急急开口道,“二哥,这样似乎有违天和……”
“你难道忘记了苻坚的例子了么?”韩承宪突然冷声道,“苻坚当年南下伐晋的时候,不也是雄兵百万么,淝水一战,苻坚固然战败,但是苻坚在北方的实力仍在,晋也没有实力继续北伐占领整个中原,为什么苻坚后来身死新平,杀死他的不正是当初被他收为部属的鲜卑人姚苌么,当初被苻坚授为龙骧将军的姚苌才最终杀死了苻坚。难道姚苌不是势孤投靠苻坚么?苻坚正是一时的妇人之仁才为自己日后的身死种下祸因。”
韩承宪的一番抢白说的向世诚没了词语,看到自己兄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韩承宪明白刚刚的话说的太重,又不愿当面道歉,便岔开话题道,“二叔给我们送来了三万贯制钱。”
被韩承宪的话题成功的吸引过去,向世诚迷惑的望着兄长,同时也是大大的吃了一惊,“三万贯?舅舅他要作什么?”这样的一笔钱,纵是两人生于韩璐羽这样的大富之家,先前也是没有见过的,就不知道方子谦为两人送来这笔巨款的缘由是什么。
虽是趴在床上,韩承宪仍是微微侧过身子,将两外一张信纸递给了向世诚,“有功赏,有过罚,我们因为轻率进兵受到了惩罚,又因为克敌军功得以进迁,我们手下那些弟兄们呢?活着的人我们固然可以将他们提拔起来作为补偿,可是,那些死去的弟兄们是不是也应该得到奖赏,作为我轻率进兵导致他们无法回家的代价呢?”
向世诚听到这里没了言语,这次死去的部下,都是跟了他们几年的老人,是同在一个饭锅里捞饭吃的伙伴,同时也是他和韩璐羽的好哥哥们。半月前还是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开几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的弟兄,此时已经人鬼陌路,他仅仅十几岁的心灵受到的冲击是相当巨大的。“是的,应该好好补偿他们。”
“我决定了,”韩承宪虽是趴在床上,话语中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得违抗的意味,“活着的人每人五十贯,余下的钱为每个死去的弟兄们均分。”看到向世诚点头同意,他继续说道,“另外,我明天就去向萧帅提出请求,请求解除我骑兵千户的职务,我要去指挥步卒,一千步卒。”
“什么?”此时的向世诚受到的冲击比之刚刚得到三万贯时更加剧烈,骑兵乃是金国的主力兵种,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优秀兵士是不允许成为骑兵的,连带着,骑兵在金**队中的地位也隐隐比之步卒高出一头,同样是千户,骑兵的千户可是比步卒的千户的地位要高一些,战时,骑兵千户甚至可以指挥步卒千户。韩承宪要求调为步卒千户,岂不是自请降级么……
“不要这样惊讶,”韩承宪笑着道,“江南作战,碍于河流沟壑湖泊的数量,骑兵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出全力,更何况是大队的骑兵?我们这次派出十万骑兵作战,只怕示威的意味要大于实际作战要求,倒是父亲派出的那五万步卒,其实才是真正的作战主力。我要积累军功名望,就要有参战的机会,若是留在骑兵中间,这次援宋之战只怕萧帅不会再给我一丁点的任务了,还不如去步卒之中,顺便还可以了解步卒作战的技巧。”
思索一下,向世诚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兄长的话,不过,韩承宪接下去的话却让他只想扑过去狠狠卡住对方的脖子,韩承宪说道,“再说了,你还是留在骑兵中么,我要是想要求骑兵帮忙,直接找你就可以了。”

第二日,韩承宪、向世诚两人请人将他们抬到劫后余生的部下前,大声宣布了封赏,那些受伤的兵士们虽然不清楚两位上司怎么会如此有钱,却知趣的没有问下去,只是大声欢呼起来。可是,当向世诚说到对于死去弟兄的抚恤时,想到那些战死的袍泽,伤兵营中的情绪立刻低沉下来。看着伤心的部下们,韩向两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拜托军中掌管军需的军官帮忙将赏钱发下去,而两人则是被人抬着来到了大营之外。
百无聊赖的两人趴在床上向着不远处的宋军大营望去,两个人都不愿提起刚刚的事情,只好寻找另外的话题,“世诚,你认为伪唐军队的战斗力如何?”韩承宪开口问道。
“不好,”向世诚没有多少情绪的回了一句,马上又补充道,“很差,非常差。”
“那你估算下,要解决伪唐,我们金国应当派出多少兵马?”韩承宪没有看向自己的兄弟,仍是将双臂垫在头下望着宋国的军营,此时这座大营刚刚扎下不久,正有大批的宋**队开入军营。
“嗯……“默默在心中估算一阵,向世诚开口道,”若只是解决伪唐,不占领江南的话,十万吧,其中一万骑兵就足够了。”
“那为什么孟珙还要想我们借兵呢?”韩承宪想到一个问题,“按理说,孟珙军队已经不是普通的宋国禁军了,应当属于镇军才是,又长期驻守在淮水、汉水边防,战斗力应该不弱才是……”
“这个么……”向世诚想想道,“这个么,在随州的时候,我倒是向一些宋军兵士打听过,听他们说,孟珙现在也是穷的要命,就凭荆襄、两淮这并不丰腴的四路之地想要养活三十几万军队、上千名官员,也着实难为他了,是以,军中拖欠粮饷也就成了常事。这次出兵之前,他们就曾经拖欠了足足一年的粮饷,也就是在誓师前补发了一个月的饷钱而已……”
“啊……”韩承宪已经不敢想象,孟珙的军中竟然会是如此贫穷,“那父亲向孟珙要得那笔军费,岂不是要将孟珙的仓库都敲诈干净了?”
“谁知道呢?”向世诚皱皱眉,“那个就是孟珙的事情了。反正我只清楚一点,这次在荆襄赈济灾民时使用的粮食,已经将孟珙送来的所有粮食用的干干净净,现在做饭给灾民吃的粮食都是从北方运来的。”
“如此拖欠粮饷,孟军的兵士如何活着呢?他们总要养家糊口吧?”韩承宪奇怪的问道。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向世诚苦笑着回答道,“你猜猜那些孟军士兵是怎么回答的?”韩承宪摇摇头表示不清楚。“那些孟军士兵对我说,他们平时基本不参加什么训练,全部时间都是到将领的土地上干活,到了收获的时候,将种出的粮食六成交给将领和充作军粮,四成留下给自己家中食用。”
“什么……?”韩承宪的思维已经无法跟上向世诚的话语,“不参加训练?全部都是种地去了?那这些孟军的士兵岂不是成了将领们的佃户么?乖乖,三十几万的佃户啊……”
“也不全是……”向世诚摇摇头道,“你也清楚,荆襄两淮之地的土地就那么多,哪里经的起这么多人来租种,况且孟军征收的租子又那么高,普通兵士只有多租种一些土地才能有余粮够一家全年的食用。所以了,也不是全部的兵士都成为了将领的佃户。”
“那余下的士兵呢?他们怎么活着?”韩承宪大感兴趣的问道。
“喏……”向世诚忽然对着前方努努嘴,示意韩承宪望过去。
顺着向世诚示意的方向看去,韩承宪只看到几个宋军的兵士虽是在行军队伍之中,却推着独轮车,车上花花绿绿的不知放了些什么东西。就在一辆独轮车即将走入宋军大营的时候,一个跑过来的宋军兵士将其拦下,两个人站在一起商量了一段时间,那个拦住独轮车的宋军兵士好像掏出什么递给了独轮车的主人,车主立刻从车上拿出什么东西交给那个兵士。
“这是……”韩承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无法顺畅的说出心中所想。
“作生意呢,”向世诚轻松的回答道,“那个推独轮车的实际就是个货郎,平日里在荆襄的乡村之间走街窜户的叫卖,遇到军情紧急需要征集兵士的时候就回到军营,穿上军衣便成为了孟军的一员。还有些宋军兵士干脆就是在将领开的商铺中当着伙计甚至是掌柜。”
“天啊……”韩承宪的头重重砸在床上,“难怪孟珙要向我们借兵了,这些都是什么军队啊?”
“其实,原先孟珙手下的荆襄镇军不是这样,那个时候,得到中央补助的荆襄军队很有战斗力的,从他们血战史弥远叛军就可以看出来,”向世诚悠悠道,“可是,自从孟珙和郑损分掌宋国朝政后,两人面和心不和,控制着户部和兵部的郑损对于孟珙的军队百般刁难,似的孟军要粮没粮、要饷没饷。等到孟珙回到荆襄自立后,这种情况更加明显,孟珙为了养活巨大的军队以应付来自他南面的郑损和我朝的夹击,不得不放松军纪,任士兵们自己谋生。”
“**,堕落,无论是宋国还是伪唐,南朝的军队算是彻底完蛋了,我想,父亲南征的日子不会太远了吧。”韩承宪望着北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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