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魑魅魍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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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小刀、路潇遥、公子蒻带着逾二百名剑阁好手,辞行於「凉风小楼」,孤焰吩咐道:「此道最好的下手地点即在百仞谷,其地处峡谷,通行时仅容一队人车通过,攻击时却可从二面山仞居高临下,实是易攻难守的险地,二弟务要留心,只要一过百仞谷,再不用担心,切记,万万不可赶夜路
风小刀领头在前,路潇遥押解其後,公子蒻因以大小姐身份自居,当是不落人後地伴在风小刀身旁,走出剑阁腹地,行在佳木葱笼、古树参天、绿草如茵的密林之间,众人浩浩荡荡,共二十箱兵刃车,上覆紫金绣巾,每车有八人守护,其余六十人分在兵刃车两列,第一辆兵刃车,上竖擎天大旗,「将邪」二字豁然飘扬,极具声势。
日正当中,大队行了半天路程,忽见风小刀霎然止步,凝神细察,他右手一挥,众人赶忙停顿下来,心知敌人将至,个个手按兵刃,蓄势迎敌,却看不见前方有人,他们虽是剑阁十中挑一的好手,但少与人正面相对,心里直是噗通噗通地狂跳。
风小刀内力盈聚双眼双耳,终辨出敌人方向,遥指天空道:「在那儿!」众人惊愕地抬头仰望,只见数十条不知尽头的长索竟是从云端深处垂了下来,如下绳雨般,密布在兵刃箱上方。
正当大夥儿均感不可思议时,云端处已现数十道黑衣蒙面人影头下脚上、倒身攀绳而下,宛如蜘蛛行网,移动迅捷无伦,毫无迟滞,他们却不下到地面,在约五、六丈高处,便停下手脚,忽地数十道长索同时甩荡袭到,觑准二十口兵刃箱,直卷而来!
剑阁人人错愕之余,「刷!刷!刷!」声不绝,金鞭已全然出手,有的击打绳端,有的互相勾扯,有的绞缠如辫,刹时间数十条长绳、上百道金鞭於空中腾掷翻覆,双方你来我往,有如百蛇出洞、万龙腾飞,有各种各样的牵扯纠缠,软硬较劲。
身陷其中的人,才知个中凶险,也许才刚避过前方的长索,後方就有金鞭绕颈催命而来,刚闪过头顶心的击甩,脚踝就要被圈上,在交错成织的空隙中求生存,还得时时抢夺满天纷飞的兵刃箱,人人无不小心翼翼,将绳、鞭都舞得夭矫若龙、坚如蛛网,直是令人叹为止的一场绳技大战。
黑衣人的绳索胜在出其不意,变化难测,一不小心,兵刃箱即要被卷抛而上,又互相丢掷接应,如此神乎其技的垂绳、荡绳之术,用在偷物、夺物,实是最妙的战术,若以寻常刀剑防守,必会输在短不及长而功败垂成,偏偏遇上剑阁众人也使长鞭,同样出神入化,又胜在金鞭坚利,俱带勾刺,常常便可绞碎对方绳索。
双方激斗中常见一兵刃箱刚被绳索卷起,就被金鞭拦腰甩断,又跌了回来,公子蒻看风小刀正要出手,但己方人手并不落於下风,秀眉一扬,傲然阻止道:「不劳大驾,就让你们大开眼界,见识见识我剑阁真正的厉害。」她一直心存芥蒂,总觉得如果不是二人,她何需苦恼自己的归宿,天真地想着如果他二人於此趟没出什麽力,自不用委身下嫁。
既得大小姐同意,二人也乐得一旁观战,路潇遥一边指指点点,边笑道:「小师叔,这是天盗一族的垂绳技,不必担心,他们不伤人的。」风小刀闻言放下心来,觉得正好休养生息,以面对接下来的硬仗。
公子蒻取出金色的「比翼」,驰骋廻翔,左飘右移,穿梭在密密绳雨中,紫衫飘飘,身形窈窕,若不看她的脸面,实宛如紫衣仙子乘坐金色祥云,遨游天际一般,她纤纤玉手以奇异曼妙的姿态,交叉挥舞着金鞭,行云流水地左右拂打,上下点击,织出一个幻变无方、波纹荡漾地金网,横扫过处,黑衣人的绳索皆应声断裂。
黑衣人只觉她的金鞭彷如道道光圈,无迹可寻、无法可避,转眼手中绳索便已短了不知几许,吓得急往上攀爬,待到後来,绳索越来越短,离地越来越远,再也构不到兵刃箱,二方本来势均力敌,在公子蒻的「比翼」加入後,情势陡然翻转,突然间,众黑衣人发一声喊,如数十头大鸟般,连同绳索倏忽没入云端,不知所踪,在众目睽睽之下凭空逃走了!
公子蒻见己方大胜,眉眼含春,嘴角上扬,意气风发全写在脸上,一条金鞭掷地有声,刷刷连响,抬头挺胸对着剑阁众人娇喝道:「咱们走!」因笠帽遮了她的脸,这般英姿飒爽倒颇为她凭添些许傲人风情。
和风徐徐,带着阵阵蒙蒙山岚雾气,不住地飘散过来,一忽儿前路已是馍糊难辨,众人衣衫沙沙轻响,路潇遥在後方呼道:「小师叔,不对劲!」转眼奔至风小刀身边。
风小刀点点头道:「这轻雾不是自然之雾,只怕有妖魔出现。」

剑阁众人一听,心中无不格外警醒,带勾金鞭上手,万分戒备。
路潇遥双眼亮了起来,喜道:「咦?你已可分辨些许魔气,莫非你已进入『天人界』?」
风小刀微笑道:「这一阵子的磨练,自然有少许进步,只不过是初窥其境。」事实上在剑阁比试中,已使他精进不少,尤其玉冰华一役,更提昇不少对决时的经验。
路潇遥似比他还欢喜,拍手笑道:「太好了!从此咱们仗剑江湖,双无派联手,遇妖斩妖、见魔杀魔!这一来,看谁还敢来劫咱们的东西。」随手比划了两下,耳边却听到公子蒻冷冷嘲讽道:「胆小鬼也学人行走江湖嚒?」
路潇遥心情大好,也不与她计较,反嘻嘻一笑道:「大小姐不信嚒?请看!」她喃喃念咒道:「四时着形,五气神神,形随以迁,形返化神,『无所遁形』显神灵,急急如律令,现形!去!」
手中一「无所遁形」符倏而打向前方一棵巨树,白符如光激射而去,穿入树心,忽闻一声惨叫,从树心竟着地滚出一红衣童子手拿彩球,众人见路潇遥兀自言笑晏晏,均想不到妖魔就在身边,一见之下尽皆变色。
随着红衣童子滚出,另外三方巨树也现出蓝、黄、绿三个不同彩衣的童子,各拿铃鼔、扯铃和羽毽,四人也不向众人攻击,只相顾嘻笑玩耍起来,一边呼喝着:「玩球球!」、「耍咚咚!」、「扯铃铃!」、「踢毽子!」咯咯、吃吃、吱吱的笑声此起彼落,一忽儿互相指着对方,掩嘴嘲笑,一忽儿指着前方众人捧腹大笑,连那红衣童子也笑了起来,四人捶胸顿足,大笑不止,笑声廻荡在树林间。
一开始众人见这只是四名小妖童,暗自松了一口气,但听闻笑声越来越响,连绵不绝,十分刺耳,又蕴含一种奇特的节奏,彼此配合无间,教听者心头越来越紧,无可喘息,渐渐随着笑声,也想笑出口来。
再细看四人形貌更是奇特,除身形矮小宛如孩童,举止行为也如小孩佻皮外,面貌却如花甲老人般皱纹满溢,双眼血红,眼神深沉阴鸷,脸色阴森可怖,实令人越看越是心惊,就在众人头皮发麻之际,「哈!」这一笑声突发自剑阁一人之口,打破了众人的惊异,然後就像传染病似的,一个接一个,不停止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剑阁众人齐声笑了起来,眼神却空泛泛地,渐渐陷入一种迷离的境况,手舞足蹈,形成颠狂状态!
路潇遥叫道:「糟!是『欢喜忘忧阵』,大夥儿千万不能随之起舞!」忙双手画出太极阴阳之势,连珠般射去数道「清心寡欲」符,定住数十个脸皮,把持不住的剑阁之人,众人脸上停着各式奇形怪状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叫非叫,有的用牙紧咬住唇,有的鼓饱了双颊,看来极为凶险,又十分滑稽。
公子蒻喝道:「你射自己人作什麽!」见中符者笑声甫停,僵硬不动,才不再言语,挥出金鞭,疾往四童子猛然抽去!
风小刀早持薄冰攻上,可四童子在刀光将要砍中之际,竟就凭空消失,身形不是快,而是怪得离奇,就如忽隐忽现的鬼魅,一回身,惊见蓝衣童子倏然出现,手骨如爪的往公子蒻後心抓来,公子蒻却浑然不知。
风小刀飞身过来,快如电闪,目光灼灼,右手一刀霍然砍去,气厉如风!
公子蒻被风小刀腾腾杀气吓得花容失色,连反应也是不及,却被他左手一扯拉往身後,恰好避过蓝衣童子这狠辣一抓。
蓝衣童子五爪抓中薄冰,喷溅出一道蓝血,惊叫道:「哎哟,我的血,呵呵呵,咱们跟他玩玩!」手爪一松,往後一闪,身形又已不见,其余三个童子呵呵一笑,齐声叫道:「有趣!有趣!跟他玩玩!」也闪进树身之中,林间飘荡的浓雾渐渐变成一片蓝雾,慢慢又转成红雾、黄雾、绿雾,循环更迭。
众人转眼陷入彩雾茫茫中,路潇遥叫道:「小师叔,咱们陷入『血雾迷离阵』了,暂时走不出去,他们是阴冥界的四小鬼奴『魑魅魍魉』,想不到鬼王也觊觎这一批宝刃。」
风小刀愕然道:「又是阴冥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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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章节:41.魑魅魍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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