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逐夜客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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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坛中满满的酒液直到坛口,透出浓浓香气。陆飞咽了口口水道:“让你不要开,看得喝不得的东西,你这岂不是折磨人。”
秦昭道:“应该不会有毒吧。这人与我们交手只是守御,看来没有伤咱们的意思。”看看那暖暖身子的字条,回想那人勾手指引自己入水。秦昭不觉面露微笑,心道这人真挺有意思。
陆飞想想道:“也是,他要伤咱机会真是不少。不用放这坛酒,只要在那池子底放点尖钉咱就受不了。”又看看那坛酒陆飞道:“那就索性尝尝试试吧。”这时见了美酒,他却又把谨慎丢到爪哇国去了。
虽然这么说,不过还是颇为小心。秦昭取出块碎银在酒水中一沾,拿在火折边细看,却是并无发黑迹象。陆飞见了便再也等不得,抢了酒坛就大大的灌了一口。
秦昭笑道:“你这抢死鬼!这时又不怕是臭水了。”
陆飞一抹嘴道:“美酒当前死都不怕还怕什么臭水。”又抄着那酒坛左右看了看道:“还真是好酒。别眼馋了,你也来尝尝。”
秦昭一笑接过酒坛,细闻了闻道:“恩,确实不错。”陆飞不满的看看他道:“你喝不喝,我都喝了你还在担心。”
秦昭笑笑:“谁说不喝!走!我们去火边喝去。”
两个人一坛酒,说说笑笑,你来我往,不片刻就喝了个精干。守着火堆喝下酒去,身上热了起来,衣服也已经烤干。看陆飞睡眼朦胧的歪在地上,秦昭笑笑:“你先睡吧。我再去转一圈。”
陆飞也不做答,却是已经睡了过去。秦昭笑笑,踱步出门。夜风清凉,秦昭深吸了口气,酒意一醒,此时感觉正好。在宅院里随意转了一圈后他又来到了那个黑衣人留酒的房间。四面看了一看也没看到什么出奇之处。秦昭此时酒意逐渐浓厚,伸手摸索到房中一方破凳坐了下来。不想那凳子破烂竟不堪重负而散落。秦昭酒意正浓促不提防身子一倾便歪道在地。
这时一缕月光透窗而入,正照在一侧墙上。秦昭躺在地上偶一侧头看时却见墙壁上竟似绘着些东西。他勉强爬起身,摇摇晃晃的把火折点燃,再看时却见墙壁上以淡墨绘着一幅兰花图。此处墙壁虽年深月久灰黄斑剥这兰花却似是新画上去的。
疏落的兰花绘在墙壁上,到似是生出来的,生动的似乎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到。秦昭心中一动只觉这兰花说不出的熟悉,忍不住伸出手指来遥遥比画着那笔致。
眼前忽然一黑,却是火折熄了。秦昭正看的专心忍不住周身一震,一股酒意涌了上来,朦胧中竟觉得每一朵兰花都在轻轻的摇摆,每一片叶子都在轻轻的颤动。兰花变成了一个个的人,叶片变幻成了漂浮的剑。那些人身法飘逸,那些剑变幻无方。人和剑不停的变换,穿来飘去,无穷无尽。秦昭的心中一颤,越看越是心旌动摇。那两式尤未参透的凌乱剑法突然就在心中融合了。秦昭忍不住拔剑而出,眼中看着那墙壁随心而舞,剑意源源不绝的涌出,竟无法遏止。
过了良久那股冲动竟不退却反而越来越强,意到浓处秦昭忍不住长啸一声,奋力挺剑刺出,刷的一声,那剑气竟刺破了墙皮。三式剑法终于合为了一剑,这一剑的变幻竟是如此的奇妙,这般的凌厉。那股意劲随着这一剑也消失了。秦昭轻叹了口气,心中反复回味着,这感觉实在太美妙,太奇妙。秦昭一时沉浸其中,持剑呆立。
“秦昭!秦昭!出什么事啦!”这时陆飞已大叫着挺刀冲了进来。想必是那一剑的动静惊醒了他。
“没事,没事。”秦昭骤然一醒指着墙壁道:“你看看这幅壁画,真有些古怪。”
“什么壁画?”陆飞奇怪的道:“你说的就是这横七竖八的几条墨迹么?”
“什么墨迹,你仔细看。”秦昭说着又看向那墙壁,昏暗里可不就是几条粗细不一的墨迹。
陆飞歪头看看墙壁又挤着眼睛看着他,一付哭笑不得的神情:“没想到你还有撒酒疯的毛病。”
秦昭却不理他嘲弄,惊诧中揉揉眼睛再看时,墙壁上仍旧是那幅兰花,并没有任何的特殊,那里还有那些身法飘逸挥动着长剑的人。

秦昭无法辩解,他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好笑笑:“好了好了。睡觉吧。”
陆飞摇摇头。收刀入鞘,一指秦昭道:“别再搞出这种动静来了。不然……”不然了半天也没不然出什么。哼了一声走了出去。
恐怕是搅了他不知什么美梦。
秦昭笑笑,看他出去,寻了只蜡烛头点亮了又自盯着那幅壁画,可这次看来看去再也看不到那时的情景。看了半晌,不觉摇了摇头。心中反复想着刚刚融会贯通的那式剑招,只觉妙不可言。生怕一时不察再搞出什么响动,便以手指比划。一时思索一时演练,这一夜不觉便这么过去了。
天光终于大亮。直到一群鸦雀落在院中鸣叫,秦昭才骤然回神。在逐渐明亮的日光里又再仔细看了看那壁画,这确实只是一幅普通的壁画。甚至会如陆飞般觉得只是几条墨迹,并无什么特殊之处。可秦昭思索了一夜,朦朦胧胧的感觉到这壁画似乎与剪梅花和落桃花有很大关系。剪梅花和落桃花已经无比精妙,自己在这两式上下了很大的功夫,可昨夜与那人交手几招,竟沾不得丝毫便宜。
自己一直认为是并没看演练纯熟,如今却是不然。那两式剑法经过这一夜才发觉原来自己根本就未体会出精意。
回到住处,康泰来和薛剑却不在。两人换了衣服等了半晌这二人才赶回来。见秦陆二人已在房中薛剑舒了口气:“你们可算回来了。我和泰来在郊外找了你们半夜。”
秦昭歉然道:“真对不住,我们原该早些回来的。”
康泰来道:“没有追到那个人么。”
陆飞道:“是啊,一不留神让他给跑了。”
“我们问了守卫。”薛剑笑道:“出城时你们就找不到人了吧。那就早点回来嘛。”
“没有,这人没有跑远。在城外我们又看到了。一直追到个荒废宅子里,后来这人又跳窗逃了。”陆飞顿了顿道:“等我们再找,人已经不见了。”落水那一节他却是略过不提。秦昭对他一笑,陆飞便狠狠的回瞪他一眼。
“可惜。”康泰来皱眉道:“如果能抓到此人说不定会是条线索。”
“是。”秦昭道:“以此人功夫之高,绝不会是普通人物。”
“是啊。真可惜,追了半夜还是让他跑了。”陆飞咂咂嘴道:“不过这人也挺有趣,还给我们备了一坛好酒取暖……”
薛剑咦一声道:“是么?还有这等事?”
“是啊。“陆飞笑道:”味道还着实不错。比柳泉居的都不差。”
康泰来笑笑:“你们胆子可真不小,这样人留的酒也敢喝。”
陆飞道:“那有什么不敢,俗语有云量小非君子嘛。”
薛剑嗤道:“你就不怕人家无毒不丈夫。”
陆飞还待要反驳。康泰来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也累了吧。我已让伙房弄了些饭食,吃了好好休息会吧。”
陆飞笑道:“好好。累是不累可早就饿的狠了。要不也不能碰那坛酒。”
几人吃着饭,秦昭又把详细的经过说了一遍,醉观壁画领悟剑法之处就略过不提。四人自合计了片刻,均猜不出此人用意。康泰来问明了方位伴同薛剑去那大宅勘查。陆飞吃饱了抹抹嘴就回房睡觉,秦昭却是不觉困倦,尤在思索剑术偶得。
步入天井,秦昭随手挥处,三式剑法灵动无比,但觉妙不可言,再无以前的生涩感觉。这一夜竟有如此收获,也算是出乎意料。秦昭收了剑又想起昨夜那人,此人却是什么用意呢?难不成就是为了引自己去看那幅壁画么。秦昭只感觉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想到了她又不禁摇了摇头,怎么会呢。此人身手如此高强,而她不过是个文弱的女子。
秦昭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末了也只有叹口气对自己说:走一步看一步吧。今次来京似乎事事出乎意料,自己便如一片叶子在大江中随波逐流,任一样事情都难以把握。从当上捕快到变成锦衣卫,由江湖人物朝廷官吏到宫中,处处都似暗藏了凶险。自己以后真是要格外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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