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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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之前的那片森林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农田。在田地尽头的地方还有一个规模不大的村子,我害怕还会碰到象上次那样残暴的人类,就在远处躲了起来偷偷的观察这些人类的日常生活。他们的生活非常平淡,早上来到田里干农活,傍晚的时候就回到村里休息,观察了他们几天之后我发现他们似乎真的与上次遇到的人类不一样,于是,我决定跟他们进行接触。当我走到一个在田地里耕作的人的面前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却对我视而不见,他似乎看不见我的样子而且也听不到我的声音。我很生气,打算教训他一下,当我的手拍上他的肩膀的时候却直接穿了过去,而那个人依旧没有什么感觉我让小末也试了一下,跟我的情况完全相同。这个人有问题,我当时这么想着,并且来到了田边的村子里,可是村子里每个人的反映都跟刚才那个人一样,他们看不到我,听不到我的声音,而我也接触不到他们。不过我那时候仍然报着他们全村人都有问题的想法离开了那个村子,并试图找到其他的同类。”
“有问题的是你啊,小姐。”宇尘再次在心里吐槽,他不想打断歌紫的回忆。
“之后我便和小末开始了寻找同类的旅行,沉睡、旅行、沉睡、旅行,如此反复循环的度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在那段岁月里,我们到过了很多地方,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人类,他们或者皮肤颜色不同、或者瞳孔颜色不同、或者头发颜色不同,甚至有的在肢体构造上都有所不同,但他们有一点确实相同的,他们跟最早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些人一样,没有一个人能看的到我,听的到我或者触摸的到我。直到那时我才被迫接受我之前一直不愿意接受的事实,我跟他们不一样,虽然从外型上来看他们跟我确实很象,但本质却完全不同。首先,他们跟我不可能有任何的交流不管是语言上的还是肢体上的;其次,他们需要吃饭,需要喝水,否则就会死亡;最后,就是之前说到的死亡,他们会衰老、会死亡,不管是出于意外还是衰老到了及至他们的生命都会走向名为死亡的终点。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人类跟我不一样,或者说我并不是他们的同类,我当时甚至有全世界都背叛了我的想法。”歌紫在讲述这段经历的时候声音既低沉又沙哑,而且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平静的有些可怕,跟她刚才差点被宇尘吓哭的时候形象完全是判若两人。或许是想到了当初从兴高采烈的到处寻找同伴到察觉到了自己似乎是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与之前认为是同类的人相比,自己其实是别之于他们之外的异类的时候的辛酸、失望以及那种无法形容的痛苦。
宇尘有点同情歌紫了,他能想象的到那种苦苦寻觅之后得到的结果却是自己最不想得到的那种心情。
“不过事情在我了解到了死亡的时候得出现了转机,我发现了一种和我很相似的生物,那是一种由人类在死亡之后转化而成的生物,他们被叫做鬼或者灵魂。据我观察只有及其稀少的一部分人才能看的到他们,不过他们逗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不长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失不见,最重要的是他们之中居然有能看到我的特殊个体,不仅能看到而且也能听到。这就意味着我能跟他们进行交流,我曾经听一只鬼说,他们会去一个叫阴间的地方而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无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从那时开始,我相信自己是一只鬼,可是鬼都是人类死亡之后才形成的,那我是否也是因为身死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而且为什么我不会象其他的鬼一样会去到那个叫阴间的地方呢?那些能看见鬼的人类为什么却看不到我呢?带着这些疑问,我和小末再次开始了旅行,这次的旅行比之前的更加漫长也更加迷离。
某一次在沉睡中醒来之后,我突然有了一种之前没有遇到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浑身无力,很痛苦而且心很慌。就在我慌乱无助的时候小末给我叼来了一块东西,我本能的把这块东西塞进了嘴里并且嚼了几下就吞咽下肚,就象发生了奇迹一样,那种痛苦衰弱的感觉居然消失了。当我和小末走到附近的一座小城镇的时候我才知道,小末之前给我叼来的是一种叫做馒头的食物,就是那种人类在感受到饥饿的时候就要食用否则就会渐渐死去的东西,食物。先前的那种感觉就是之前人类所说的饥饿么,为什么我会突然有了这种感觉,我不是一只鬼么,作为一只鬼应该不需要依靠食物才对啊。在之后的几天里我又数次尝试了饥饿与满足的感觉,我感到很迷茫,为什么之前的这么长时间我都不会有这种感觉,我如果不进食的话也会死吗,可是我已经是一只鬼了,鬼也会死么的吗,我如果因为不进食而死掉的话会不会去到那个叫阴间的地方。随后,我为我的无知付出了代价,我远离了那座可以得到食物的城镇并且在四天之后倒在了一个山谷里。被饥饿摧残而虚弱不堪的我已经不能做出一丝动作了,哪怕连抬一抬手指头都办不到了。在之前的三天里,我刻意的忽略了饥饿的感觉,或许是幻想着能回到之前那段没有饥饿的日子里,或许是幻想着在死亡之后能够去到那个叫做阴间的地方。但是当我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的时候,我知道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不要为了幻想而进行危险的尝试,更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做尝试。死亡,当这个我之前从来不会触及到的事物即将要降临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害怕、后悔、绝望、即便是知道在这些之后有可能会达到自己的期望,但我已经后悔了,为我的愚蠢而后悔,我有了一种宁可放弃自己的愿望也不愿意以迎接死亡为代价来实现愿望的感觉。小末似乎是我的幸运之星,在我已经放弃了希望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小末为我叼来了不知名的果实,并且喂我吃了下去。这是一段惨痛的教训,或许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才拥有了作为一个拥有生命的生物的自觉,生命铁则——不要试图用自己的生命去触碰死亡,这是我那次唯一的收获。

在那之后,我和小末的旅途之中多了一件事,收集食物,上次的经历让我知道了食物到底有多么的重要,不过奇怪的是对于人类来说比食物更重要的水对我来说似乎是完全无必要的,偶尔的饮水只是想回忆一下那种清爽的感觉而已。每经过一个有人烟的地方,我们都会尽可能的收集食物,分别在不同的食店拿取少量的食物然后留下在旅途之中收集的各种希奇古怪的物品作为报偿。我们尽量的避免在同一家店里拿取大量的东西,因为我不确定自己收集的那些东西在世人的价值观当中是否具有一定的价值。商家以买卖商品而得利,我这种留下未知报偿拿取少量商品的做法也算是比较公平的了,如果我留下的东西没有价值,那他只是损失了相当少量的货物,可如果我留下的东西价值连城的话那他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这有点类似于现在那种叫做买彩票的活动,不过这个稍微带点强迫性而已。因为我们不能够携带太多的食物行动,而且若要穿越没有什么人烟的地域的时候食物的获取是相当不容易的,这使得我们的旅途局限在了已知的城邦之间。当我们走遍了那些城邦的时候却依旧没有找到我想要的那些东西。于是我们开始为了能达到更加遥远的地方而做准备,我为了能储存更多的时候而编制了刚才那个袋子,那个袋子普通人是看不见的,即使拿到大街上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而且因为是由灵丝编制而成里边的空间是相当大的,不管放多少东西袋子的外观都不会改变。那个袋子的功能都是小末告诉我的,而且她还为此贡献不少灵丝,致使她在那段日子里大多数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歌紫的语气依然低沉,而且在诉说面对死亡那一段经历的时候也不见她有任何的表情,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冷静或者说是冷漠。
宇尘能清楚的感受到歌紫现在的冷漠,不过他依旧有许多的疑问要提出,于是他打断了歌紫的话:“这似乎与你刚才所说的有点不大一样,你说那个袋子是为了储存更多的食物而制作的,原料用的是小末提供的灵丝?可刚才你说那袋子是用小末变成蛋的时候自然形成的灵丝作成的而且也没提到那袋子的用途。还有,你不是一开始就需要进食?而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在一次长眠之后才会感到饥饿和虚弱的?”
“不要在意,那是一段美化后的记忆,在她的记忆当中那个袋子就是那么来的,而且我最开始的时候真的不需要进食,是在很久以后才发生的异变。”歌紫依旧语气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她居然把之前说话的自己叫做‘她’。
“什么她,你不就是她么,你不就是歌紫么,或者说她不就是歌紫么,她不就是你么?难道你不是歌紫,或者她不是歌紫?”宇尘的措辞显得相当的混乱,不过歌紫显然听懂了他的话,并且给出了回答:“我确实是歌紫,她也确实是歌紫,不过我不是她,她也并不是我。我和她都是作为歌紫而存在的,可是我们的记忆并不是一样的,或者说是性格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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