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刺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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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丝陛下,请……」先前的士兵回来了,并将一个金发的美妇带到这里来;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妇人顺利走到了寝宫前。
我再度发怔。我认得皇後,原来她就是在喷泉旁向女神祈祷的女人。现在这旷世美女的脸上,秀眉深深的蹙起,美丽的蓝色瞳孔仿佛在何时何地都被淡淡的哀愁所淹没。
皇後一到,珀利斯陛下大嚷:「我的皇後啊!这种时候你还在干什麽?祷告能为我带来平安吗?金盒里的手环才能为我带来救命的曙光啊!!」
皇後缓缓的抬起了头,往露台上的光景瞧了一眼。她担心国家安危,所以才会在深夜里祷告,但珀利斯陛下似乎无法理解她这种行为。
坦白说,皇後牺牲睡眠时间,去进行这种看似毫无意义的事情,连我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不过,若有某个家夥三更半夜走到竞技场去接受人家的单挑,旁人也会当这个人是疯子。而我方才就当了这样的疯子,所以也没什麽资格去批评别人。
皇後往寝宫内室走去,马克将军迈步上前,道:「皇後陛下,我也……」皇後却伸手阻拦了他,并轻声道:「路西亚大人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可能会对我这样的妇人出手,我一个人进去就好,谢谢将军的关心。」
这温柔的语调,立即止住了马克将军的脚步。马克将军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便退到大理石柱子边去,目送皇後进了寝宫。
皇後说路西亚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忍不住想反驳她这样的说法。拐人家的妹妹、抓帝王来当人质、隐瞒身份目的潜入皇宫当副将军的人,也配称为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周围群众难得的安静下来,我四处张望,只见人们都聚精会神的盯著露台上的两人,这一段等待的时刻居然是如此的难熬。不一会儿,只见露台上已多了一个仪态优美的身影,自然就是皇後。
皇後手上奉了一个金盒子,在灯火下闪耀著眩目的光辉。金色的盒子交到路西亚手上,同时的珀利斯陛下脸上绽开了狂喜的笑容。
「贪生怕死的家夥……」我小声道。这回却没有引起马克将军的任何反应。
皇後完成了她的任务,便缓步转身离开了露台。很快的她就出现在寝宫外,士兵立即上前围起她执行护主的使命。
「放开陛下。」马克将军直接了当的向路西亚提出要求。
「为我准备骏马、武器及盔甲,我要出城。」露台上的男人却与马克将军谈判起来,「到了伦恩奈特皇城外我就会释放陛下,到时你们再前来将他携回城里。」
「凭什麽要我们接受这样的条件?」马克将军略带愠意的说:「手环已交到你的手上,你却不遵守诺言,这样的卑鄙小人还配拥有骑士之名吗?」
「什麽骑士之名,我半点也不稀罕。」路西亚冷漠的道:「只有愚昧无知的人类,才会崇拜这种虚浮的荣耀。」这句话之後,又是一阵轰动。
人群的喧哗不断在升温,官职较长的士兵或骑士,正在努力压制下属们爆棚的激动。
这说不定是逃走的良机。我悄悄的转身,往後方挤去。在这种寸步难移的时刻,却忽然听到马克将军的一声吆喝。

「不许逃走!」他厉声道:「士兵们,擒住那个赤著上身的小鬼!」
「啊?」我低呼了一声,年轻的士兵已从四方八面涌了过来,将我团团围住。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我就已被数人抓起,押到马克将军面前。
「你们……卑鄙!」一向不屑说出口的字眼,居然在同一晚里提出了两回。
「随你怎麽说!」马克将军狠狠的抓起我的手腕,一股强横的蛮力将我拉了过去,跟著就是冰凉的刀刃触到了我脖子上的肌肤。
「干什麽?我不逃走就是了,快些放开我!」我奋力的嚷著。与皮肤进行零距离接触的刀刃,令我只感到浑身不自在。堂堂大将军,居然亲自出手擒抓我这样的一个小鬼?
「听好了,叛徒!」握刀的马克将军不再理会我,却抬头向著露台大嚷:「手执刀刃的你,能轻易决定帝王的驾崩时刻,那麽我也能亲手为这名年轻人决定他这一生的忌日!」
路西亚平静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惊讶。马克将军这项提议引发了众人的窃窃私语,而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变得空空如也。
马克将军的意思,是以我作为人质,来威胁路西亚释放陛下?
爽朗的笑声传来,抬头看见了红褐发男人的脸孔,竟然是如此的轻松愉悦,「我不是崇高的骑士,」他说:「但我也不会容许他因我而命丧黄泉。马克大人,这次我栽了在你的手中。感谢你,让我感觉到世上有了解我的人。」
「废话不必多说了,我会将你所珍视的年轻人交予你。那麽,你让帝王回到我们的身边。」马克将军道:「我将遵守诺言你准备马匹,也允许你穿上你专用的盔甲,及带上你最珍爱的海王之矛,反正叛徒之物,本来都不应留在皇宫里。」
「好,我愿意释放陛下。」路西亚道:「但还要加上一个条件,让我和他安全的离开皇城。」
「我以骑士的名誉发誓,会让你安全出到城墙以外。」马克将军下了承诺,「只是,在马蹄踏出城外的那一刻,我就不敢做出任何的保证。」
「那麽就一言为定。不过,容许我再加上一个条件吗?」红褐色的目光朝我身上瞄来,「找件衣服让他穿上。这样寒冷的夜晚,赤著身子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我蓄意回避他的目光。不记得自己是『他所珍视的年轻人』,只知道他是我所『仇视的皇家狗』。但若是他能让我穿件衣服卸寒的话,我倒是十分乐意。
谈判已经结束,人群中却忽然有人大嚷:「居然将陛下尊贵的生命与这样的贱民划上等号!马克大人,你不想活了吗?」说话的人是谁我不知道,而马克将军似乎不打算理会的样子。
相信在群众之中,不赞同这荒谬决定的人一定为数不少。但,他们宁愿在原地大嚷、与同伴私语,也不敢直接上前与将军分庭抗礼。
马克将军苍老的脸上,我看到了一股忠诚之气。这就是真心为国家、为帝王著想的骑士吗?但他却将无辜的我扯进了这样的危险漩涡之中,这实在是惹起了我的怒火!
锋刃依旧贴紧我脖子上的皮肤。路西亚带著珀利斯陛下离开了露台,走出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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