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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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烛光摇动着,它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它能让在它周围的人看起来就像阴谋家。但是人们不知道,这是烛光在诬蔑别人?或者,仅仅是它揭示了人们的本来面目?
似乎是为了追求光明,也许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阴谋,大内皇宫总是尽量多的点燃烛火,试图以此模拟那宏大的太阳的光明。
然而烛光摇拽着,冷笑着。它终于不是宏大的光明,它只是一个动摇者,在光明和黑暗之间徘徊,就像德帝的脸一样。
德帝孤单而坚定的站在烛光中,没有沐浴光明的神圣与祥和,仿佛耸立于无尽的黑暗中一般。
天之子的高贵,人之主的权威,却只有一个人依然陪伴这位君主面对这片黑暗,来作出艰难的决定。
“常风豪明天出京?”德帝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寒冷得如同钢铁。
“是的。”
“暮曲有什么消息。”
“还没有。钟先生等人还在河关,他们还能在那里拖延数日,但是以后再要拖延就不容易了,恐怕只好转巡烈名。”
“大饼也跑了?”
“是的。张大秉和惩善罚恶都跑了,大内方面没能抓住他们。”
德帝慢慢的转过身,面对朱宏,四目相对:“大内谋士如何看,有人押宝在我的家人身上没有。”
“我想在京的谋士团成员没有任何人在您的家人身上押宝。吉龙先生还在中关,但是我想他坚持留守中关,应该已经说明了他的看法。”朱宏也看着德帝,没有仰视,也没有俯视。
德帝失望的叹息,在空荡荡的宫殿中回荡:“那么,谋士团有什么建议。”
“我没有要他们提出建议。”面对着德帝诧异惊奇的目光,朱宏依然平静如水,仿佛大内谋士团理所当然无需为皇帝陛下提出建议。“我想,其他人的押宝都无所谓,唯一重要的是,您的赌注。”
“可是我需要建议!”德帝的声音无法抑制地高昂起来,仿佛洪水终于找到了决口。
“德远,相信我。在这个问题上,您不应该得到任何建议或者暗示。”朱宏的口气温柔而坚定:“您的女儿,您应该自己来判断她的忠诚。”
“我的女儿!!”洪水决堤了。德帝愤怒地抓住朱宏的胸口,两人的距离迅速的拉近,德帝愤怒的声音直接冲击着朱宏的脸:“我的女儿不在中京!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的死士干将不在中京!我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现在她的幕僚马上要离开中京!!我应该派出一些死士跟踪我的兵部司马去找到我的女儿!还是应该在中京城外部署一支军队准备欢迎我的女儿!!我应该送给我女儿什么东西??一封信?或者,玉玺??”
朱宏没有回答,他依然如故的看着德帝的眼睛。
德帝终于慢慢的松开了手,疲惫的来回走动着。好一会儿,他才再次提问:“你怎么看呢?”
“我现在不能说。”
德帝猛然转过身,愤怒的目光再次击中朱宏。但是这次他克制多了,并没有冲上去,只是双手不自主的攥成了拳头。
沉默。烛光带来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和沉默配合默契的黑暗。
终于,德帝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却恢复了平静,斩钉截铁的坚定:“如果我判断错了,那么…就先对诸位说对不起了。”
“无论对错,大内死士都会支持您,皇上。”朱宏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
“我作出了决定。我不相信我身负上天的诅咒,永远要为了皇权失去亲人!我相信我的女儿,她不会背叛自己的父亲。让暗杀团回来,明天常风豪出京,不要阻拦!”
德帝一口气说完了一切,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朱宏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很快的转身出去,不久就又回来了:“已经通知下去了,一切将如您所愿。”
“那么,现在你能否告诉我,你有没有压赌注在我女儿的忠诚上呢?”
朱宏摇了摇头:“皇上,您是唯一为暮曲公主的忠诚押宝的人。”
德帝有些诧异地看着朱宏,很不自然的笑了笑。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道:“也不很奇怪。毕竟,也只有我是她父亲。”
※※※
官道旁边,支起斗蓬,便是一个简易的茶馆。一个老人和他的孙女,便靠这个茶馆营生。
生意和往常一样冷清,茶馆里除了老者和他的孙女再没有别人。老人苦着脸,蹲在路边,看着路的尽头,看看会不会有主顾。
一阵马蹄声给他带来了希望,当他转头看的时候,却只见一队威武的骑兵出现在路上,顿时泄了气。在以前,这些士兵倒是常来光顾,只是经常不付钱,还酗酒闹事,老人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后来常风豪就任兵部司马,下令整顿军纪。老人不太知道其他,就知道当时有个什么督察带人到处巡逻,遇上闹事喝酒的士兵就抓起来,就没人敢酗酒闹事了。再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什么命令,反正连老老实实喝茶的士兵都不来了,老人的主顾一下子就少了很多。
不料这队骑兵走到茶馆旁边,竟然停了下来。一个老者翻身下马,径自走进茶馆:“老板,上茶。”
老人先是大喜,然后便暗暗叫苦。本来看这队人二三十人,都来喝茶也算有些收入,哪晓得仔细一看,就那个老者自己走进茶馆坐下了,另外还有几个骑兵下马也进了茶馆,却站在老者身后,看来是不会喝茶了。更要命是剩下的骑兵全部还骑在马上,守在茶馆外,这下就算还有其他主顾也不敢过来了。
老人虽然一肚子恼火,但是看这队人气势不凡,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陪着笑脸上茶。本来还想攀谈几句,看能否让这队人不要堵门,不料老者很恭敬地接过茶,放在桌子上,便很威严而礼貌地挥挥手,让他退下。老人也只好无可奈何退下去。
这个老者喝茶很慢,倒象是在品茶,只是老人这里的茶,其实也就是加些茶叶的开水,实在没什么可品之味,也难得他还能如此象模象样地品茶。
过了一会儿,路上慢悠悠走来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也不说话,昂然便要进入茶馆。门口那队骑兵自然不许,几个骑兵正要下马去阻拦,茶馆内老者却大声吼道:“多手!不许坏了人家生意!”
几个骑兵无奈,只好拨转马头,让此人入内。站在老者身后的彭凡心中暗暗吃惊,偷偷转身去看此人,生怕出什么问题。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朝廷一品大员兵部司马常风豪。此次常风豪出京,巡视中关,是200年来中关第一次接受朝廷大员巡查,京中相当重视,这次随行的骑兵,全部都是百夫长一级,十年军龄的老兵,还有几个则是刑部和中关的死士。出行之前,前任兵部司马,现在的一品大员京中兵马使王建林亲自接见这些随行,说的却不是鼓气的话,而是军令状:进入中关山门之后,常风豪有什么三长两短,中关军统领和中关死士自杀谢罪;进入中关山门之前,常风豪有什么三长两短,全体随行和王建林一同自杀谢罪。
当时彭凡就惊出一身冷汗。军中无戏言,军令状是要兑现的。这个军令状一出,中关军统领、京中兵马使两个一品大员押上性命,实在非同小可。
可是偏偏这个常风豪却大不在意,首先是提前两天出京,扔下了全部兵部大员和大批护卫;然后跑到这个小茶馆喝什么茶,现在居然不许拦阻这个书生。一大队人马堵在门口,这个书生还偏要钻进来,当然不会是真的要喝什么茶那么简单!
他再偷眼去看常风豪身后两人。这两人,一个是五品大员佐明将军戚亥,负责统管所有随行的军士,另外一个是常风豪私人的死士朋友归秋,负责随行的全部死士。彭凡本来指望这两人能劝阻一下常风豪,不料这二人见了这个书生,并为加以劝阻,反而有些微微欠身,仿佛在施礼。
戚亥和归秋的确是在施礼,因为来的这个书生身份高贵,乃是三大亲王之一的安北亲王越安夏。越氏一脉,起自越剑,是当年李朝建国,太祖亲封的四大亲王之一。越剑当年曾经受太祖重托,镇抚北方,是皇弟征西亲王李安田之外唯一掌握地方实权的亲王,一手策划覆灭了北方平民派英豪燕遥。此后立即归命回京述职,交还权力,因此得到太祖信赖。但是再后来,他和当时还是皇子的征王李令勇交恶,试图重入北方反叛,因此被杀,其一族被贬为庶民。征王死后,平帝即位,除了征西亲王无后外,重立三大亲王,越氏才得以重新为王爵。
而按照李朝制度,除了开国四大亲王外,此后的王爵,必须是皇室宗亲,有大功于朝廷,才能封王,还有一个例外,则是太子总是封王,继承皇位就去掉王号。自从征王死后到现在,200年间,仅新封三位王爵:惠宁王李图,率军攻打福河,打通中关中京的通道,以此封王;佐王李玉亮,随皇帝狩猎,遭到平民派死士袭击,李玉亮身披皇袍,持王旗而战,被平民派误认为皇帝,乱刀砍死。以此追赠王爵;诚永王李兰伯,本为太子,不善饮酒,其父皇生日饮酒大乐,强令其饮酒,结果酒后失足落下高台而死,追赠诚永王。
在朝廷之上,论爵排序,王爵仅次于皇帝和太子,甚至高于诸皇子;而王爵之中,按照王爵授爵先后排序,三大亲王是建国之初颁爵,总是在其他诸王之前。所以佐明将军戚亥贵为五品大员,论实权比越安夏大了不知道多少倍,但是论地位却远低于越安夏,所以才欠身施礼。
越安夏却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二人不必多礼,自己便坐到了常风豪对面:“老板,上茶。”
老人见居然多了一个客官,也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发愁,连忙端了茶壶又去上茶,却只听见常风豪说道:“茶不好。君品茶高人,恐难以入口。”
老人听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中暗暗恼怒:要喝上等茶,却来这等地方做什么?
越安夏倒是不在意,顺手取过老人手里的茶壶,给自己斟上,挥手示意老者退下:“所谓茶道茶道,在道不在茶。心中有佛,看天下皆佛;心中有茶道,何有难以入口之水?”
常风豪也是微微一笑:“我乡野蛮人,不知道教化,又怎么知道茶道?还是谈谈野蛮人的事务吧。”
“请。”越安夏彬彬有礼,慢条斯理地喝茶,也不知道是在请常风豪喝茶还是继续说话。

“我此去中关,事关重大,但是小女子之事,却不能放心。先生就在京中,还烦劳查寻一下。”
彭凡听了微微一笑。在军中说起这个常司马,简直就如同牛头马面,先逐常宁将军,再杀丞相使者,最后砍了虎威将军,军中长跑,此公亲自下场跑步,落在其后的一律杖三十,简直是修罗转世。却不料这个杀星居然还有“小女子之事”牵肠挂肚,倒是没有想到。
一旁戚亥却没什么笑容,他和常风豪交往较多,而且中京兵部对常风豪保护多,监视自然也不少,知道常风豪日常交往中,除了偶尔几次拜访清池公主外,其他来往人物中根本没有女子,哪里冒出什么小女子之事?心念微动,已经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自己一介军人,最好还是不要介入朝廷皇权内幕,便只管直视前方,来个充耳不闻。
“此事,常大人只管放心。汝为狄义长,我为曾夺缨,事君岂有彼此?”
越安夏此话文绉绉的,彭凡没听懂,戚亥却听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偷偷去瞄身边的归秋。狄义长、曾夺缨是历史上姬松王引为挚友的两大重臣,其中曾夺缨是由狄义长引荐。常风豪坚持以暮曲公主幕僚身份入主兵部,已经是天下尽知,现在这个安北亲王以狄义长比常风豪,自比曾夺缨,难道以亲王之尊,也准备投靠一个小丫头?而且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毫无顾忌?
他身边的归秋倒是平静得很,目不斜视。
常风豪听了越安夏此话,倒是很高兴。越安夏话音一转:“目下关紧之事,不在小女子,亦不在福河的东西权贵。北方风起,不可小看。”
常风豪皱了皱眉:“我问1000个人,999个人反对你的意见,唯一同意你的意见的,就是你自己。这样你还坚持??”
“你也不要忘记,你问我1000件事,我已经说对了999件,这剩下一件,你还不肯信我?”
常风豪迟疑的看着越安夏,好久才缓缓说道:“狼吃饱了,还会咬人么?”
“真正的狼永远吃不饱。”越安夏的回答简直是飞快,似乎早已料到常风豪会如此问话。
常风豪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得。这样吧,看在你说对了999次的份上,我再去问1000个人吧。”说到这里,常风豪笑容一下子收敛起来,脸色严峻:“不过,在我眼中,小女子之事远重于东西权贵、北方风起。若非小女子,这个腐朽堕落的朝廷,愚蠢残暴的皇帝,哪里值得我效力?便是沙暴入京,我乡野蛮人,只管顺风放火,趁火打劫而已,何必管其他?”
戚亥和彭凡等一众随从,除了归秋还是面不改色外,都惊得冷汗直冒。德帝在位,滥杀大臣,常年不理朝政,吏治**,朝堂之上公然党争,的确有很多非议,被人责为昏君,但是朝廷大员,当着这么多人面,公然说朝廷“腐朽堕落”,皇帝“愚蠢残暴”,却还是前无古人。最倒霉还是自己本来不过负责护卫,现在听到这等言语,上报不是,不报也不是,左右为难。想不到这个皇权内幕,想躲都躲不了。
越安夏轻轻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这件事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所料,今天晚上我就能得出一个结论。”说到这里,越安夏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常风豪身边,一只手轻轻按在常风豪肩上,两眼却炯炯直视着戚亥:“天下事,七尺男儿三尺剑,躲,是躲不掉的!”
※※※
送走了常风豪一行人,越安夏转身给了老人一锭黄金,惊得老人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这个…太大了,小店找不开…只要10文钱就好…”心里暗暗着急,看此人来历不小,要是有心赖帐,非要自己去找开这一锭黄金,还真不好办。
越安夏笑眯眯的,一团和气,不象亲王,倒象是店家老板笑脸迎客:“老人家误会了。我今天在这里要接待几个贵人,想借用一下贵宝地。这一锭黄金,老人家只管收下,算是我租用店铺的租金罢了。”
老人颤颤抖抖接过黄金,捧在手里,只觉得金光耀眼,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老人家,还是快走吧。小心别露财。”
老人听越安夏这么一说,才如梦初醒,连忙将黄金揣入怀里,弯腰鞠躬,拱手谢礼,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便连忙转身,拉上自己的孙女便走,连租期也不问。反正这锭黄金,买这个小店铺绰绰有余,就算越安夏把这个茶馆给拆了,只要不收回黄金,老人就没什么意见。
越安夏还是一团和气笑眯眯的,绕着茶馆转了一圈,检了几根柴火,在厨房里面取了火,就茶馆中间架起柴火堆,将茶壶径直放在火上去烧,自己席地坐下。茶壶的水初沸,便取下来泡茶,然后茶壶就放在一边,稍微冷却,又放上去,再次初沸,又取下来泡茶,如此循环。
过了好一会儿,大路上摇摇摆摆来了两个人,仿佛漫不经心走进茶馆:“老板,上茶。”
因为越安夏是在茶馆中间的地方席地而坐,所以这两人都没看清楚他是谁。直到越安夏起身走过去,这两人才大吃一惊。
“越安北?”
“越大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内死士朱宏和杨世君。杨世君和越安夏颇有交情,所以称他“越安北”。
越安夏也有些吃惊,但是却还是不露声色,一边给二人倒茶,一边说道:“难得二位有闲。”
“越大人亲自煮茶,当然要赏光。”杨世君微笑着,喝了一口茶,却立即皱起了眉头:越安夏冲茶冲得再好,怎奈这个茶叶实在太糟。
“越大人在这里,却是做什么?”
朱宏却没那么客气,他和越安夏本来就没有什么交情,且从来只是饮酒饮水,茶便直接算水,也不想去理睬什么茶道或者倒茶。他和杨世君前来,是因为跟踪常风豪的人放回信鸽,说常风豪在此停留,与人密谈。跟踪之人距离远,也认不得这个安北亲王,只是看见有人专门进去和常风豪谈论,也不知道谈论的什么。因为事情关系重大,朱宏和杨世君便赶紧微服前来,准备从店家嘴里掏些资料,却没料到等在这里的居然是安北亲王越安夏,看来跟踪者说的来历不明的谈论者,现在来历也明了了。
“难道二位真的不知道?”
朱宏一听越安夏此言,顿时大怒,当即就拍案而起,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朱宏身为大内死士首领,从德帝还是太子就跟随德帝,是江山殿之变的主要参与者之一,与德帝交情极深。从江山殿之变以来,朱宏还没见德帝如此易怒,如此憔悴,而暮曲出京,搞不好就是再一次江山殿之变。就目前而言,虽然德帝还信赖暮曲公主不叛父皇,但是大内死士根本无人相信暮曲,德帝的信赖其实是一种一相情愿的幻象。所以在他看来,暮曲手下这班人唆使暮曲出京,搅乱皇室,利用自己好友德帝的幻象有所图谋,简直是灭九族都绰绰有余。现在自己追问起来,居然还敢语带讽刺的反问!
一旁杨世君看在眼里,脸色大变。他深知朱宏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现在居然一语入耳,便是大怒,看来昨天的朱宏和德帝的密谈积压了不少问题。但是杨世君心机敏锐,刚才越安夏一言,他心中已经有所领悟,只是还不很清晰,但是直觉到朱宏一怒之下杀了越安夏,才真是要惹出大祸。所以杨世君赶紧上前一步,站到朱宏前面,偷偷从下面踩了一下朱宏,示意他不要动怒,嘴上连忙说话:“委实不知,还请明告。”
杨世君此举,其实已经是拿自己做了挡箭牌。他这么客客气气请教在先,朱宏现在自然不好再动怒,但是如果心中怒气不消,只怕早晚就要发到杨世君身上。所幸朱宏到底城府深,被杨私下踩了一脚,已经知道自己刚才想到昨夜德帝一相情愿赌暮曲忠诚,难得的亲情就要被常风豪越安夏等人利用,怒气攻心,已经大失常态。
越安夏表面上是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大震。他见朱宏和杨世君两个大内死士的重要成员亲自前来,心中对暮曲的下落已经有了眉目,想到自己和常风豪多日以来苦苦担心,全是无中生有,自然大为宽心,才顺口开开玩笑。不料一向沉稳的大内首领朱宏却一触即怒,看来这背后的误解远远超出自己想象。刚才朱宏这一怒之间,越安夏也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去逛了一趟阎王殿,也不再多绕弯子:“我在这里,便是等大内来人。两位来了,我心中也就有了底,安心了一半。告辞。”
越安夏说完,一拱手,赶紧便走。这边朱宏还是怒目圆睁,目送他离开。杨世君却若有所悟,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朱宏目送完毕,见杨世君这个样子,也知道他在思考,便也找了个座位坐下。他刚坐下,杨世君就猛然抬头:“哎呀!我知道了!!”
“什么??”
“幸亏昨日吾皇圣明!”杨世君想通了其中道理,抑制不住兴奋,也顾不得这里并不安全,小声地一口气说了下去:“我们如此急切派出高层人员,来调查常风豪和谁密谈,恰好证明了我们在担心常风豪出京有诈。”
“我的确如此担心!你怎么知道他无诈?”朱宏有些生气:怎么杨世君说了半天也是废话?
“你别急!我想想这个该怎么说!”杨世君兴奋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尽量平静自己,却仍然忍不住手舞足蹈,继续说道:“这么说…另外一方面说!越安北为什么要关心我们是否担心常风豪有诈呢?大内来不来人,他为什么这么关心?反正都出京了!”
“嗯??”朱宏看着杨世君,依然是困惑的表情。
“还不明白??我们如此急切地派出这么高级的人员来这里,证明了我们不知道暮曲下落,担心常风豪出京与此有关,有鬼!而同样的逻辑,越安北专门在这里等我们,其目的就是要想知道我们是否会来,什么时候来,来的人等级多高,这样就能知道我们是否知道暮曲下落!而他这样做,也同时证明了:”
“他们也不知道下落!”朱宏恍然大悟,激动地一把抱住杨世君:“天才!你是天才!!幸亏昨晚!!幸亏!!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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