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1）刚才的睡梦里把被子踹成了一团自是不舒服，于是又起身重新收拾了铺盖，躺下后平平静静的转眼又进入了梦乡。
只见齐玉珊坐着四轮马车在一个欧洲古城堡的地方游逛，转了一个弯悠忽一下不见了。他循着马车转弯的地方找去，又到了一个所在，像是个公园。一个人站在那里演讲，讲的好像是股市行情。
那人满嘴里都是才弄出来的新名词，说股市即非牛市，也非熊市，而真实的是狗市，猪市，还有马市。顾及贵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市道，于是就站下来听听，齐玉珊坐的马车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讲话的人穿着燕尾服、带着三角帽，右手里拿着一根棍儿，在往旁边摆在那里的一幅图板上指着，比划着讲解各种市道的内容：
“首先，什么是狗市呢？大家知道狗是忠诚的，你养着它可以帮你狩猎、看门、逗你开心。就是说你买了一只股票年年分红，不用你操心就把红利打到你了的账号上。
它也不撒着欢的往上涨，也不打着滑的往下溜。那企业的大股东对你都很平和，从来也不对你撒谎瞒着你什么，他那股票就是不温不火你也能见到好处。这叫狗市，现在这种市道没有了。
第二是猪市，大家知道猪肉是人餐桌上的美味佳肴，是大众食谱不可或缺的。所以大家就对这猪寄了希望，盼着它能早日红烧。
可是据说猪的智慧一流，你看哪种动物临了号天呼地的，只有猪。让所有的闻见着为之动容，不忍再看。因为太能喊了，吓得牛不敢倒嚼、熊不敢打盹。股票听见猪叫的悲惨就徘徊，猪左拱一下右拱一下把市场拱疲耷了，然后它就地躺下叫软着陆。
猪呢，呼呼的喘着，那意思就是说：奈我何。
第三是马市，猪一打盹牛不敢吱声熊就想吃猪肉。旁边有马看见这一些的阵势就惊着了，撒丫子跑开，把那三个家伙全落在了后头。一下子许多人就望尘莫及，这就是马市。
如今只有猪市和马市，马受着猪的保护。猪多马少。
根本没有熊市，那种市道一来熊饿了什么都吃，不是一般百姓大众能养得起的。
猪**第一，食欲第一，很少有动物能及的了。”
底下有人提问：还有狗市吗？那讲解人说：以后可能有，现在没有了，一说消灭狂犬病都打死了。疯牛猪瘟都不要紧，惊马跑了越了界就找不着了。
底下又有人说：要不重新命名，把十二属相都弄进股市里不带熊来。那讲解人说：不行，要是来个鼠市又都成了贼了，要来个虎市谁都别想过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猪朝前拱把地都翻了一遍找不着东西就歇着。
底下又有人问：猪市什么时候能改？
那讲解人说：不好改了，猪把地都拱遍了，拱出来的地方就是规矩。没个几十年要想整平不太好办。
那惊马呢，惊马跑了就没人管吗？那讲解人说：不好管，猪根本跑不过马，那猪有的时候还偷吃个马料，不是也没人管吗。
2）顾及贵听不明白又急着要去找齐玉珊，就不听这些人嚷嚷了。只四下里寻找，见是一层雾什么也看不见，再回头连那些讲演的人也都不见了。剩下他自己觉得有些孤独，心想听得什么讲演，该直接上齐玉珊坐的那辆马车，兴许现在已经到了教堂。
正懊悔，耳边响起了铃声。睁眼看看天已大亮，又看看表已是上午九点半。努力振作了一下，只听铃声继续的响，是床头的电话。
他拿起听筒刚喂一声，那边说：“你还不起来，几点了。”他一听是老魏的声音就对他说：“大哥呀，我正在倒时差，好歹才睡着，半夜里你又把我叫醒了。”
老魏说：“别说胡话了，赶紧起来过来吧，一块商量商量。”
顾及贵出口气说：“好啊，我洗洗脸就过去。”说完放下电话起床匆忙的洗漱了，简单吃了点早餐就出门坐车去了。
3）魏东辰的公司是个二层小楼，楼下是分区的办公桌，支了两三台电脑，三五个人在那里忙碌着。老魏的办公室在楼上，因为整天的人来人往，那上楼的踏步都踩得有些变形了。楼上客厅里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正忙着支应者来往人员的茶水，客厅里摆着一圈的沙发，靠楼梯右手是一个套间。进套间往里还有一道门，门里是老魏的办公室。
平时来些人一般是在客厅里坐，有十分紧要的事才坐在套间里等着进办公室。
顾及贵上楼来看到客厅里有七八个人坐在那里，知道这是进了江湖。忙冲认识的打招呼，不认识的点点头，其中一个邵新捷起身给顾及贵让了座。顾及贵就到他身边的空座上坐了，坐下后对邵新捷说：“人不少啊，节目挺多挺热闹的。”
邵新捷说：“老魏不在家，这里的人就不少，他一回来就更多了。”
正说着话，楼下又上来了一个女的，中等身材瘦瘦的三十岁左右。顾及贵坐的位置正冲着楼梯，和那上来的女人打了个照面，看看没什么特色也就不看第二眼了。倒是邵新捷同她打了招呼，她问邵新捷：“魏老板屋里都是什么人在里面？”
邵新捷说：“我也是才来不清楚。”那女人又冲两个认识的呲牙笑笑，眼光向顾及贵这边瞟了一下，顾及贵只当没看见。这时老魏办公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三四个男女，老魏跟着送了出来，一直送到楼梯口。
那几个人叫留步，老魏才停住说：“再电话联系吧。”
看着那些人下楼后老魏转过身来看见顾及贵坐在那里就对他说：“你少等等别走远了。”
4）顾及贵知道一段段的节目演完了才能轮到他，人情分厚薄、买卖分大小、朋友分远近，他没什么正事儿只是消磨光阴而已。听老魏说后也对他说：“你先忙去吧，我在这里坐坐。”这时刚才上楼的那个女人走过去要同老魏说话，老魏把她让进了办公室。
顾及贵问邵新捷：“这人是什么角色？”
邵新捷说：“你不知道？看着你两三年不上这里来了，这是易楚丹。”
顾及贵想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李跃飞给他的那一大本子笔记里有这个名字。只是回来后整日瞎混还没有仔细看那笔记里写的是什么，又觉得这些人都认识她看来是个名流。于是又问邵新捷：“这人是干嘛的呀？”
邵新捷说：“什么也干，这两年可能发了个财。”
旁边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她可能帮着一个卖淀粉的吆喝，人家给了她俩钱，有一阵也大了。”
邵新捷说：“哎、哎，背后别说人家短处。”
那人说：“什么短处，又不是不知道，那年她不行了找了老魏来，老魏给她安排了份事儿干。没几天找了个小男人走了，结婚也没给老魏打招呼。这回可能是听见老魏弄了块地，她想着拱那块地。”
邵新捷问：“老魏在哪里弄的地？”
那人说：“你不知道啊，在青岛，这不才回来吗。”
顾及贵想这些人都是干吗的呀，肯定都是想来找好事的。明明自己刚同老魏从连云港回来，近在咫尺的竟能传出是从青岛回来的，他也不插言只听他们说。
5）那人又道：“易楚丹是哪里好往哪里拱。”
邵新捷说：“你不是也这样吗。”
那人说“易楚丹和你有一壶，你这么替她说话。”
邵新捷说：“别扯那个，人家一个女的干点事不容易，怎么张嘴就说和谁谁睡过觉，你看见来吗？没影的事别给人家安插。”
那人说：“完了，不知道了吧，新捷。那个卖淀粉的自己说的，说给了她有二三十万，觉得有些亏，回去不太好下账。”
邵新捷问：“真是卖淀粉的给你说的？”
那人说：“咱兄弟们我能给你胡咧咧吗。”邵新捷嗯了一声摇摇头不再说什么。
顾及贵不愿听这个，尤其是女人的故事。这时老魏办公室的套间门开了，那招呼茶水的妇女从里面走出来到顾及贵的跟前对他说：“老板让你进去。”顾及贵起身过去推门进了魏东辰的经理室。前面说过这是套间，魏东辰的办公室在套间里面，要谈正事得到里面去。
6）顾及贵推门进去只见老魏坐在班台后面的皮转椅上，班台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着刚才进来的女人。
老魏见顾及贵进来就招呼他说：“来来，认识一下，这位是易楚丹，易小姐。”
又对易楚丹说：“这位是顾及贵，我就是和他刚回来。”
又转脸对顾及贵说：“我今天叫你来就是和易小姐见见面。”
老魏做着介绍，易楚丹站起身来伸出手和顾及贵握了一下，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包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顾及贵。
顾及贵接过来看了看那名片上的印的是：天水一色传媒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易楚丹。
顾及贵看完名片又冲易楚丹点点头说：“对不起，我的名片今天走得急忘带了。我姓顾，叫顾及贵，叫我老顾就行。”说完在易楚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老魏看看对顾及贵说：“易小姐对咱们的事很感兴趣，你给她介绍介绍那边的情况。”
顾及贵想都没想就对易楚丹白话开了：“刚才我看你名片上印的是传媒娱乐，这事正好能和咱们对起来。那个酒店目前是五层楼，你如果感兴趣我建议你去看看，五楼统统改造成录音棚。那边没什么大建筑物遮挡，周围也没噪声，装修好了就请歌手来录音。用你这公司向外推歌手，我看是再好不过。酒楼三四楼还可以做办公室和客房，你想想，又靠海，生活指数又不是很高。北边临沂有机场，到青岛走高速一个半小时就到。在北京、上海干累了到这边来休息一下很不错。录音棚还可以对外出租，这费用也比北京、广州的便宜。”
易楚丹眼睛里闪着光，听着顾及贵的胡喷，那眼神像是在猜测又像是往外释放着暗示。
顾及贵不太往那眼睛上看，她上楼的时候已经看过一眼了。单眼皮底下的下眼睑已有些松弛，那上面标明了岁月，尽管做过美容勾过眼线，也遮挡不住风尘的纹理。
顾及贵尽情的自己胡擂，老魏翻看着笔记本偶尔拿笔在上面勾划几下。易楚丹不时会心的笑笑，舌尖在微微张开的口中不住的向外顶着，这让顾及贵有一种立马想和她开房的感觉。
这时的男人往往能在这些暗示里信口开河，顾及贵也不例外，因为他没修炼过。
他顺着易楚丹的面部一直看到她的脚尖，易楚丹不失时机的动动脚，这下更让让顾及贵身上的荷尔蒙开始奔起来。才待要往大里吹，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外面邵新捷和旁边那人的对话又在耳边响起，口中的言语也立即止住。表情严肃的望望易楚丹又看看老魏，老魏依旧低头忙着自己的事。
这时顾及贵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小丑，小丑是在舞台上即兴表演，他却是在任何场合都即兴胡说。这正是老魏所需要的，能把许多人说动了心自己却一点责任都不用负。易楚丹见顾及贵不言语了，接茬说：“刚才魏老板也讲了这个事，只是没你说的这么详细。”
顾及贵说：“你最好抽时间去看看，掌握个第一手资料，你要是有其它的项目也可以合作合作。”
易楚丹说：“我回去看看咱再联系，我往这里打电话能找到你吧？”
顾及贵说：“你有什么事让魏老板转告我就行。”
易楚丹看看顾及贵又看看魏东辰，那意思是，我先走还是顾及贵先走。顾及贵明白了那个意思，立即起身对易楚丹说：“你要有事你就先谈，我到外面跟他们说会儿话。”说罢起身开门出去了。
老魏说：“先别走，一会儿我还找你。”
顾及贵说：“我就在外面和邵新捷聊一会儿。”
7）外面的客厅里有几个人已经离去了，那些人都是来去自由活动的，到这里来也是想找点故事，看看听听，没合眼的事转脸又奔别的地方去了。几个原来不认识的人在这里遇上了，东扯葫芦西扯瓢一阵，偶尔碰到一件可心的事，然后就都各自忙去了。
往往东家都不知道这些人要找些什么内容，策划些什么情节，总之是自己认为的好事。许多江湖故事就这么演成了，并不需要专人的组织。
本来是卖电脑的突然间谈起了服装，三分钟就能改行去倒服装，甚至能策划办厂的事。没有说一个提包里装着单一的买卖在办公室里泡着的；麻将碰碰和，哪一张牌好和哪一张，条、饼、万全有，东、南、西、北、中、发、白，带上百搭混子。
当今的推销员都是有几桩生意一块干的，卖电器的得捎带着卖影碟；卖打印机的是色带、复印纸都卖；一个人就是一个百货公司，身兼多种职能。只要一碰面都能胡说几句，全是英雄豪杰。
8）邵新捷还坐在那里，他卖过建材知道大理石的成色。
几公分的板子用来贴墙几公分的板子用来铺地，一块荒料能出多少成品，一看就能差不多。
各种涂料是酸性的还是水性的，闻闻就知道。
他上老魏这里来就是看老魏有什么房屋装饰的项目，然后联络个工程弄个提成什么的。捎带着看看有经营汽车配件的吗，以及饲料添加剂的等等。
顾及贵也是在这种情景中和他认识的，他没什么公司门脸，老想傍个大的企业或是多种经营的公司把自己捎带上，对外联系业务就有个靠山。老魏对这种人从不讨厌，本身大事干不了也坏不了什么事，有点小打小闹的事介绍给他，他还念着好。
顾及贵出来在邵新捷旁边坐下，刚才和他讲话的那个人已经走了。顾及贵也不问，那都是跑合拼缝的，转到他那里有多少是真的都很难说。他自己老在那个圈里混，常了都能把自己混进去。
邵新捷问顾及贵：“老顾，你认识刚才那个女的吧？”
顾及贵说：“刚认识，还不如你知道的多呢。”
邵新捷说：“我也是在这里认识她的。”
顾及贵问：“她常来吗？”
邵新捷说：“不太常来，反正我来的时候碰上她的次数不多，刚才李少欣说她的那些事，我其实也听说啦。”
顾及贵问：“哪个李少欣？”
邵新捷说：“就是刚才坐在我边上的那个。”
顾及贵说：“这个时代你论那个是非没意思，活得舒坦就行，她不立牌坊你挑她的短处干吗。”
邵新捷说：“其实人家那也不叫短处，你愿意给人家，愿得着谁呀。”
正说着易楚丹从魏东辰的办公室里出来了，冲顾及贵点了点头说：“顾大哥，我走了。”
顾及贵知道这个经理不能吹给易楚丹听了，人家已经明白自己的身份了。突然间顾及贵感觉有点自卑，多少弄个真经理把自己抬起来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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