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前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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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山看着手中的婚前协议草稿,感觉自己从一个“小麻烦”陷入了另一个“大麻烦”。因为外界对他性倾向的揣测,父母逼他结婚,这一个多月一直在寻找适合的人选陪他演结婚这出戏。虽然心中很明白,苗璎珞不是合适的人选,但今天早上他居然求婚了,而且用尽条件引诱她答应。现在她答应了,自己却不知道如何继续这出闹剧。
苗璎珞,肖敏敏,康诚三角关系底下的真相到底是什么?James的解释更让他迷惑。既然苗璎珞不爱康诚,也并非因为钱,那么她因什么理由答应和康诚结婚?而康诚,显然爱着苗璎珞,为什么早上又用那样的话伤她?还有一直没有露面的肖敏敏,她又扮演着什么角色?见到肖文斌之后他记起肖敏敏应该是二十年前他见过的那个小女孩,那时的女孩乖巧,天真又可爱,为什么录像带中的笑容会变得如此邪恶?
James,这个不知道算是他朋友还是爱人的男人,听到他们将在十三天之后举行婚礼,激动地骂了一句脏话,指责他乘人之危。如果不是百分百确认James是同性恋,他会怀疑是不是这个男人爱上了苗璎珞。
“苗璎珞,苗璎珞……”他无意识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自己走入一个迷雾,他越来越无法看清她,也越来越无法看清自己。James说苗璎珞需要一个爱她的男人,需要一个温暖的家,一颗温柔的心,而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名为“妻子”的演员,两个需求不同的人结婚会是一场灾难。这场婚礼真的会成为两个人的噩梦吗?
婚前协议,这张莫名其妙的纸上的绝大部分条件让他啼笑皆非。“如果双方父母不同意离婚,任何一方不得向法院诉讼离婚。”这条为了什么?为了不让苗卫国伤心?如果将来她遇到了所爱,会不会后悔这个条件?上午见到了这个未来岳父,显然老人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十分反对他们结婚的决定。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希望女儿嫁给一个认识三天男人吧!而且他比苗璎珞大了九年。现在她应该在努力说服父亲吧,如果苗卫国反对,她会反悔吗?虽然杨一山对这场婚姻一点信心都没有,却并不希望取消婚礼。
“一旦孩子出生,除了工作原因不得在外过夜。不得在孩子面前与别人(包括同性或异性)过分亲密,或做出不恰当行为……”整张纸上有一半的规定与孩子有关。其实孩子只不过是杨一山提高金钱数额的借口而已,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个孩子,但是看着苗璎珞一条一条说出各种有关孩子的条约,他无法说出任何解释的话。难道真如James所说,她非常渴望一个温暖的家?
如果这是她的目的,那么婚后她一定会非常失望。看着窗外视野开阔的海景,看着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花园,看着游泳池中这幢巨大建筑的倒影,他从来只觉得这里是一个华丽的牢笼,而不是温暖的家。也许搬出去住是唯一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们会答应吗?可能同意的概率只有1%吧!
最让杨一山困惑的是,苗璎珞亲口对他,是为了钱才决定结婚,可却又在婚前协议中清楚地写着,一旦他们离婚,她将把钱按照银行贷款利率,连本带利还给他。一个为钱结婚的女人居然说要在离婚后归还所有的金钱,为什么?因为她的骄傲,还是因为她根本不爱钱?
下午在星巴克讨论婚前协议的内容,她完全是公事公办的表情,仿佛他们制定的是一份商业合同。或者不应该称之为讨论,纯粹是苗璎珞在说,而杨一山在发呆,确切地说是研究坐在他对面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喜欢黑咖啡不加糖,又是怎么样的心境,让她同意和一个同性恋结婚。她的皮肤很白,也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没有一丝血色,她的眼睛很大,眼珠如珍珠般乌黑,可惜这种黑被冷漠与哀伤蒙上了一层灰,失去了它本该有的灵性,他的头发在射灯下散发着浅浅光泽,静静地披散在她肩头,一点典型的江南美人。这样的一个女人能忍受一段无性的婚姻吗?
她的嘴唇有些干裂,黑咖啡在她的嘴角留下了淡淡的痕迹,不由自主地,杨一山伸手用拇指擦去了她脸上的咖啡渍。皮肤接触的那刻两个人都愣住了,苗璎珞的脸染上了淡淡红晕。“你的脸上有污渍。”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哦,谢谢”她淡淡的回答,思绪却开始纠缠。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从进咖啡厅开始一句话不说,然后突然告诉她,她的嘴角有咖啡。他是在后悔求婚的举动,还是不赞成她的的婚前协议?如果他后悔了,那么婚礼可以随时取消。苗璎珞从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任何人,所以和谁结婚都是一样,只是如果她和康诚在同一天举行婚礼,那么至少表面看起来她不是被欺骗,被抛弃的那个,能挽回一点点的自尊。
“如果你后悔了……”“我想加一个条件……”两人同时开口,苗璎珞示意杨一山继续,“你也知道,我是为了隐瞒某些事情不得不结婚,所以只要我们没有离婚,你就必须得配合我演戏,在家的时候也必须使用同一个卧室。”
杨一山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谎,家中的每个人,包括他父母的秘书,助理,甚至厨师,园丁,每个都知道他不喜欢女人,事情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又何须演戏?而且他的卧室内有一个书房,书房足够放下另一张床,他们又何须使用同一个卧室,可是话就这样脱口而出。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喜欢女人,他不禁要怀疑自己爱上了她……
“如果你没有把情人带回家的习惯,我没有问题,只是你能忍受和我睡同一张床吗?”James曾经说过杨一山非常讨厌和女人处在同一个空间,是James看错了,还是回国的四年他已经改变了很多?还有他的家人,到底有怎样的背景?他们已经在讨论结婚的内容,却从未听他提起任何一句有关家人的话题。还有他是做什么的?今天不是假日,却没有任何一个有关工作的电话找他,自己面前的到底是什么人?除了名字以外,她对他一无所知,却要在十三天之后成为夫妻。
“这你无需担心。”这是杨一山当时的回答。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态。自从十年前发生那些事之后,他就非常讨厌女人,厌恶和女人独处在任何空间,可现在的他却不排斥苗璎珞。昨晚看着她安静地睡在病床上,他的心异常平静。再早之前,在公安局门口,他甚至主动拉起了她的手,脑中出现的并不是厌恶的情绪,而是在想,为什么她的手这么冰冷。
楼下的喧闹声打断了杨一山的思绪,看来有人回来了。锁起婚前协议,打开房门,是母亲和她的助理,秘书们一起回来了。母亲,在很多人眼中是伟大且非常值得人尊敬的女性,在他眼中却……
“母亲,这个月18日,我会在华晨酒店举行婚礼。”他的声音并不高,却成功的让十多人的客厅陷入无声。
“时间太赶了,十八号……”显然她第一关心的不是儿子娶的是谁,而是时间上无法配合,她的第一助理感受她的目光,翻开日程表,“十八日创世集团的肖文斌在华晨酒店嫁女儿,您已经答应会去致词。”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杨一山身上。
“我娶的并不是他女儿,只是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的婚礼而已。肖伯伯并不会糊涂得不知道女儿将嫁给哪个男人。如果您太忙,可以不必参加婚礼。”外面又有车声和人声,看来是父亲回来了,一次解决也好。
“怎么全站在这里?”父亲的秘书没有一起进门,看来他只是回家换衣服而已。“一山先生这个月十八日在华晨酒店举办婚礼。”母亲的第一助理果然尽责。“十八日?华晨?肖文斌的女儿?这老肖和我开玩笑吗?不过他女儿在外界的评语并不好,你没有其他人选吗?”婚姻在父亲眼中就如买衣服吗?
“我已经向报社公布了这个消息,明天会带着未婚妻苗璎珞回家吃饭,十八日我们也会在华晨举行婚礼。如果你们反对,我并不会阻止你们取消婚礼。”杨一山穿越人群走到屋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今晚的自己要去哪里?喝酒,泡吧,还是一夜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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